雷峰塔传奇之小青 第14章 割心之痛

“姐姐，事情不能这么理解，这……这娥皇女英，她们是人，咱们是妖，不可相提并论。”玉清自为蛇以来，再没有比此刻更认同她的妖身了。

白素贞不同意：“妖怎么了？你我虽是山中精怪，然自通法门，苦心修炼，取得正果亦是迟早的事，她们做得，为何咱们姐妹做不得，青儿不必自轻！”

她没有自轻，绝对没有自轻！玉清无语，趴到桌上，有气无力：“不行，总之这件事我不同意。”

“人间有言，父不在，兄为父，母不在，姐为母……”

玉清纠正：“是长兄为父，长嫂为母！”

白素贞轻斥：“不许打岔！”

玉清继续趴着听教。

“婚姻大事，应遵命父母，如今我是姐姐，你应该听我的，这件事我做主了。”

玉清直起身：“姐姐，什么事我都能依你，唯独这件事不行！”

“为什么？”

为什么？真要说原因，她能掰扯出百千条了，真能一一的说吗？玉清想到许仙，于是道：“姐夫不会同意的！”正是新婚燕尔之际，许仙应该……不会……同意的……吧！

白素贞一笑：“青儿不必担心，这件事我已与官人商议过了，他也同意了，我看得出，官人对你十分满意。”虽是费了些口舌，好在最后是答应了。

玉清皱眉，这呆子还真答应了！有些生气：“这个许仙，没想到他是这种人！”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有这么个美貌贤惠的妻子还不知足？

白素贞提议，一开始许仙是有推脱，但耐不住妻子日日在耳边念叨，再者，玉清容貌亦是不俗，又兼会医术，性格娴静，行事大方，男人见了自有爱慕之心，之前碍于妻子，对她只是欣赏，绝无非分之心，然而，既是妻子有此美意，他怎会一再拒绝？所以最后亦是动了心思！是以白素贞知道相公是什么样的态度，于是为他开脱：“男人三妻四妾是寻常事，姐姐虽是异类，却也知些为妇之道，为夫纳妾，正是贤德之举，姐姐可不想担了善妒的名声。”

这都什么跟什么，简直鸡同鸭讲！本以为足够了解，这才几个月不见，观念竟差了这么多！玉清无奈哂笑：“姐姐，您可是真是够贤惠的！”

白素贞见她如此“不识好歹”，心中不悦：“青儿，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若不是我妹妹，我又怎会把官人让给你？本是怜惜你一人在洞中孤寂，思索多日才寻得良策，想着你我姐妹同在此服侍官人，做得神仙夫妻，亦不失一件美事，你却是如此的推脱，可是怪姐姐多事了？”不怪白素贞心中觉得委屈，这件事她本是想了多时才向许仙提的，许仙听后的反应亦如现在的玉清，极力反对，然经不住她念叨，最后答应了，她却是心中不是滋味，有些伤心难过，但总归是件令人高兴的事，青儿同她一样亦有了归宿，她们还是一家人！如今青儿却是这番态度，怎不让她觉得委屈？

多事，的确是多事！玉清心中赞同，嘴上却不敢说出来，以免加深误会！白素贞已是对她掏心掏肺，她若是不领情，便有糟蹋人真心的嫌疑，只会让人伤心，心中无奈，轻叹：“姐姐的心意，我岂会不知！”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推脱？”担心她妖性不稳，不敢让她像自己这般嫁人，只想着留在身边有个照应，岂不知让出自家相公，她也是逼着自己做了很大的让步，有割心之痛！对，是割心之痛，白素贞只觉心中痛苦万般，当时不明白为何听到官人答应这事后，心里会不舒服，现在才明白，是割心之痛！真正的割心之痛。

玉清劝解：“姐姐可听说过，万事皆可，唯情不可强求！”

白素贞见玉清态度和缓，亦不逼迫，只是有些不解：“青儿不喜欢官人？”怎么会呢，官人生的容貌清俊，又是个知冷识热的，青儿为什么不喜欢？

若说白蛇不懂人情世故，她可是有着千年的道行，怎会不知人情？然始终是山间精怪，心思单纯，玉清无奈一笑，握住白素贞的手，按在她胸前，问道：“姐姐，我若嫁给姐夫，你这里高兴吗？”

“高兴！”心中是有别样滋味，但总归还是高兴的。

玉清微笑摇头：“姐姐没有说实话！”

白素贞神情闪烁，不敢看玉清。

玉清微笑：“姐姐与姐夫有前世之缘，一颗心全给了姐夫，看他什么都是好的。我看姐夫，亦是个好的，但绝非儿女私情，只因他是姐姐的相公，因着姐姐的关系，所以我看着他是好的，青儿对他不似姐姐这般的男女之情，而是亲情，如同对姐姐一样的亲情，若嫁给他，青儿不但不能像姐姐这般体会夫妻之乐，反而会令我讨厌姐夫，自己也会闷闷不乐，姐姐割弃心中挚爱给妹妹，也会伤心难过，如此，咱们三个在一起，不但不会出现姐姐所想的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面，反而是大家都不会开心，姐姐可是明白？”

白素贞默然，望着玉清，心绪烦乱，不知从何时起，她这个妹妹有了变化，有时单纯的不知何为妖？有时竟精明的比她还要懂人事！

“姐姐，世间夫妻，多是看重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双人，姐姐为我着想，青儿是明白的，我是打心底里高兴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白素贞低首轻语重复，只觉心中迷惘一下子清明了许多，后抬头看玉清，有些不解：“可是……不让相公纳妾，多是妒妇。”

玉清轻笑：“姐姐，那不是妒，是爱！”

“是爱？”

“恩！”

“姐姐爱姐夫，是不希望青儿嫁给姐夫的，所以，这件事虽然是姐姐提出来的，但你内心深处是极力反对的。”

被说中了心思，白素贞有些不自然。

“所以……姐姐，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白素贞盯着玉清看了一会，最后有些无奈：“姐姐原以为青儿不喜元修，是嫌弃他亦是个精怪，会像姐姐这般喜欢人间男子，所以才会……”

玉清牵住白素贞的手：“我知道姐姐这么做是为青儿好，我领情的！”

“可是青儿……”白素贞仍想劝说，玉清正色：“姐姐，青儿话已是说的明白，姐姐若执意而为，那青儿只有回清风洞了。”

白素贞见她真的急了，忙道：“好了，好了，姐姐不逼你了，你也别急着回清风洞，总要过了端午再回去。”

“那姐姐答应，以后绝不再提此事！”

“好，我答应，以后再也不提了！”

玉清抱住白素贞撒娇：“有个姐姐真好！”心中如释重负，真怕白素贞执拗起来，因为这件事破了姐妹之间的情谊，多年相处，知白蟒心思单纯，非黑即白，稍有不顺，也会大发雷霆！好在白素贞听劝，虽是真心实意的为她好，割爱让夫，但亦非心甘情愿，因为爱情是两人之间的事，容不得第三人插足！

自那日后，白素贞想明白了，说到做到，再没提过“共夫”的事，然玉清心中却有了计较，干什么事都不那么顺心了，就连往日最喜的与人看诊也失了乐趣，尤其是无意中撞见许仙看她的眼神，那种欲掩难掩的欣赏，以及莫名的尴尬，令她十分的不舒服，渐渐感觉许家像个牢笼，只想早些离开！

药铺内，玉清正在为一位老夫人看脉，白素贞戴了面纱从后院出来，不由分说的拽起玉清就向院内走，到了后院站定，玉清疑惑：“姐姐，什么事？”

“青儿，忙了这么多日，你也累了，我看店内也没什么人，今日你就不要坐诊了，不如与青莲一起到外面游玩一番，放松一下。”

玉清想了下：“也好，我与婆婆看了就来！”说过便往外走，白素贞拽住她：“我来就好了，我已吩咐了青莲，你回屋收拾一下。”

玉清犹豫，白素贞推着她转身：“去吧，快去吧……”

“那有劳姐姐了！”玉清走后，白素望着她的身影欣慰一笑。

多日来，玉清总是闷闷不乐，寡言少语，白素贞见了，知前番所提“姐妹同夫”之事扰了她的心思，便有心开解，替她解闷。然她本身已嫁了人，不宜抛头露面，再者，若被许仙发现，不好解释，于是便安排青莲陪同玉清出去散心。

说来奇怪，玉清在药铺中还是心情低落，提不起精神，只在街上走了不多会，跟随往来的人群，听着街上的吆喝叫卖之声，便也有了兴致，只觉美景怡情，所言非虚！

青莲见她脸上露笑，似是打趣：“姑娘这会可是高兴了！”

玉清微笑点头！

“还是娘娘了解您，说是不论遇到什么烦心事，只要把您带到人群里，往那一放，心情准好！”说着靠近玉清，在她耳边低语：“娘娘说，姑娘投错胎了，一点也不像个妖怪，倒像个人！”

青莲说过，嘿嘿发笑，玉清亦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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