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传 第13章 魏齐结盟

见公子卬回答的如此干脆，邹忌道：“既然魏王恨齐国，为何又要割利与齐国结盟？莫非只是权宜之计？想暗中取利于齐国？”

公子卬道：“自大魏建国以来，奋发图强，称霸中原数十载。桂林一战，乃庞涓败于孙膑，并非魏国败于齐国。不过齐国却凭借这一战声势再起，并立雄于中原。敢问成侯，若齐魏再战，魏国受到重创，齐国有把握全身而退么？”

邹忌急道：“重创魏国之后，我齐国自能食之而肥。忌还以为公子卬有什么惊人之语，原来是魏国不敢打了。”

公子卬不再看邹忌，直禀明齐侯：“二虎相争，必有一伤。若齐魏因战事而衰，他国趁势而起，成侯又当如何应付？”

邹忌正欲发作，被齐侯阻止。齐侯笑道：“公子远来是客，更示以盟好，当以礼待之。然结盟之事，关乎国策，孤需与臣工商议，还请公子先回驿馆歇息。”

公子卬领命退下，回到驿馆之中，晌午时分，齐侯竟亲自来到驿馆，递交结盟之书。

齐侯喜爱人才，见公子卬气度风华，相邀宴席，以最高规格款待公子卬。公子卬盛情难却，欣然赴宴。二人并肩而坐首席，席间齐侯与公子卬互道之国心得，二人均以兴国爱民为己任，互相钦佩，视为知己。姜华坐在公子卬一旁，端详齐侯，心中将他与魏王比较，更具仁者之风。

公子卬忽道：“卬有不情之请，不知齐侯是否能答应？”

齐侯道：“公子性情中人，但说无妨。”

公子卬：“卬想一睹孙子风采。”

赴宴的齐国大臣均是眉头一皱，心里暗忖：你们魏国将军庞涓将孙膑害了，幸被齐国所救。孙膑围魏救赵，胜了你们魏国，看来这公子卬是来兴师问罪的。

齐侯知道公子卬口中的“孙先生”乃是军师孙膑，他知道公子卬绝非心地狭隘之人，却也是一时捉摸不透，便道：“孙先生腿脚不便，恐不方便来此。公子若是有意，宴会之后你我共同去孙先生府上探望如何？”

公子卬道：“也好，孙子世之大才，理当亲临府邸拜访……”

此时有吏进殿通禀：“禀君上，孙军师前来赴宴。”

齐侯一惊，莫非孙膑听闻公子卬来，想要一报魏国之仇？但因公子卬事先有拜访孙膑之意，此时也不好拒绝，便宣孙膑进殿。

几名士兵铺好木板，只见一妙龄女子推着一辆木轮车缓缓进殿，木轮车上坐着一位明眸灰发的老者。衣着干净朴素，面容风僝雨僽，沧桑过后，俱是平和。

岂料宴中齐国大臣忽然扑倒：拜见夫人。原来这位推着孙膑进殿的妙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齐侯之妻钟离锦瑟。公子卬与姜华面面相觑，心道齐侯竟让自己的夫人给孙膑推车，如此礼贤下士，高义堪比上古，何愁齐国不强，无怪乎天下皆曰：齐国君名臣强。

齐侯亲自离席迎接，向孙膑施礼，说道：“本想在宴后与魏国公子一同前往拜访，不曾想军师竟然亲临，是孤怠慢了。”

孙膑道：“齐侯待伯灵恩重如山，怎敢劳驾？伯灵听闻故人来访，自来拜见。”

公子卬听闻起身施礼，说道：“卬见过孙子。”

孙膑笑道：“一别多年，公子风采依旧，伯灵已今非昔比。”

公子卬在魏国只是与孙膑见过几面，了解不深，以为孙膑在言语讥讽，但想起孙膑在魏国遭遇，心中不免愧疚。转眼又想孙膑此时到来，莫不是齐国大臣特意邀请来让自己难堪，好让齐侯不同意与魏国结盟？为国之大计，公子卬只得向孙膑与齐侯拜道：“大魏有愧于孙子，卬不才，愿代为赎罪，贵国有任何手段，尽可用在卬身上。”

此时齐国大臣也纷纷私下议论，说孙膑记恨魏国，如今魏使到来，想报剜去髌骨之仇。齐侯又非常重视孙膑，说不定齐魏结盟之事便如此断送。

齐侯知孙膑通性豁达，对庞涓虽有恨，但早已看开，围魏救赵一战，更多的是为国出力，而非报私仇。见公子卬如此态度，知他误会了孙膑之意，正要开口相劝，便听孙膑对公子卬说道：“素问公子卬为人正直，乃魏国人品典范，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伯灵好生钦佩。今日伯灵到此并无他意，只是师父鬼谷子曾有有一句话要赠予我那位师兄庞涓，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他。他与我有旧怨，书信于他，恐其不授，烦劳公子带给师兄。”

原来这孙膑不是前来兴师问罪，公子卬心中稍安，说道：“孙子但说无妨。”

孙膑道：“师父对师兄庞涓有断语，‘遇羊而兴，遇马而猝’。师兄初入魏国之时，以烤羊为例，纷说天下之势，深得魏王之心，于是奉为将军，至此飞黄腾达，算是应了前半句断语，这后半句，伯灵也不知其中奥义，只‘猝’一字便言明师兄有性命之危，毕竟师兄弟一场，请公子务必告诉师兄，让他有所防备。”

公子卬道：“卬定不负所托。”

孙膑又对齐侯道：“君上，伯灵也有事禀报。”

齐侯忽然凝重，孙膑为齐**师，此时禀报，莫非是军国大事？齐侯表面依旧镇定，说道：“请先生说之。”

孙膑道：“此地佳肴满目，美酒飘香，伯灵正好饿了，欲与诸位同僚同罪，如何？”

殿内君臣闻言先是一愣，忽而开怀大笑，心道：原来军师也并非世外修仙之人，也有寻常之乐。齐侯命人将孙膑之席列在左侧之首，因孙膑腿脚不便，其席较他人更高，有专人侍候在侧，齐侯夫人趁势退出大殿。

君臣同乐，好不快哉。田忌素来以孙膑为师，今日见其师父果然对旧怨释怀，心中更加敬重，同时也敬佩魏国公子卬为国之心，看来世间所传并非都是虚言。田忌站起身，敬公子卬一尊，道：“素问公子琴艺无双，忌乃粗人，然如此良辰，还请公子抚一曲，好让我等一饱眼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