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四人再度聚在一起。
甘嘉去了卫生间,程嘉禾与邢洲坐在位子上。
程叙眼眶泛红,抽抽搭搭坐不下。
“你在哭一下试试!”
程嘉禾一副大家长做派,语气低沉而又威严。
程叙被吓得一颤,眼泪肉眼可见的蓄满了眼眶,转头就找了看起来脾气好又好惹的邢洲。
他两只手攀着邢洲的胳膊,说话都说不利索。
“洲哥……我哥打我!”
“那怎么办呢?”邢洲不以为意地说着,看孩子似的看着程叙。
“你撤他资!”
四个字让气氛凝滞。
撤资怎么可能是说撤就撤的?都20岁了怎么不知轻重的。
邢洲瞟了一眼脸黑成锅底的程嘉禾,毫不犹豫地起身,带着刚从外面进来的甘嘉出去了。
程叙抽噎着回头看程嘉禾,喉头一哽。
人嘛……还是得会看脸色的。
不然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甘嘉听着里面的动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假装害怕。
“诶……呀——”甘嘉拖长了尾音,啧了一声,“他是真打啊,幸亏是他自己的产业,这个包间没监控……”
甘嘉感慨着,到抽烟区拿出刚才买的烟,拿出一根放在嘴里,眸子微垂着,拿着打火机半天也没点上。
邢洲看了片刻,拿出自己的打火机,帮甘嘉点上烟。
“谢谢。”甘嘉含糊地说道,抽了一口烟。
烟雾缭绕间,邢洲静静看着他,目光停留在他的唇部。
甘嘉嘴唇右下侧浅棕色的痣永远都能引得邢洲的注意。
因此甘嘉并不觉得稀奇。
甘嘉默不作声抽着烟,趁邢洲走神,伸手轻挠着邢洲的下颌,看着邢洲微微眯起眼睛,几秒后反应过来似的将脑袋偏开,一声不吭地走了。
甘嘉微愣了一下。
了解一个人会很有趣,邢洲的所有异常在甘嘉看来都是可以逗弄的点。
但暴露自身异常的邢洲没有察觉到甘嘉的一脸玩味。
甘嘉上前一步把邢洲拽回来:“你跑什么?”
“应该可以回去了。”
邢洲任由甘嘉拉着。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身体几乎要贴在一起。
“你怎么不等我?”甘嘉语气平常。
邢洲看了一眼甘嘉手中即将燃尽的烟,与他对视:“需要我等你?”
他好像不是很抗拒亲密接触了?
甘嘉抽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捻灭丢进垃圾桶内。
大概是亲人眼里出西施。
甘嘉有些怦然心动,但又觉得不太厚道。
他盯着邢洲的薄唇,不由自主地问道:“我要是个gay你还理我不?”
“嗯。”邢洲淡淡应了一声,垂眸不看他。
心里期待着会发生些什么。
可惜没有。
在甘嘉打算逗一下邢洲的时候,一个男人进来满脸匪夷所思地看了一眼他俩。
邢洲依旧低垂着眼帘,虽然他知道公共场合不合适,但他心里十分不爽。
甘嘉的脸红到脖子根,闷咳了一声,装出一副忙乱样四处游走,随后低着头出去了。
“走啊……”甘嘉回头看了一眼邢洲。
两人回到包间后,程叙坐在程嘉禾身边,看起来乖乖巧巧,一点不敢造次。
实际上眼神淬了毒似的白了程嘉禾好几眼。
但程嘉禾不瞎,一个眼刀过去,程叙瞬间温和,眼神回归愚蠢。
甘嘉不自在地摸脖子:“你是真不拿我俩当外人,打孩子还当面打。”
“我打你了吗?”程嘉禾微笑着偏头看着程叙,语气森然。
程叙摇头宛如拨浪鼓,开口却颤颤巍巍:“没、没有!我哥可温柔了!”
说罢,哽了一声。
闹剧就此结束,一场饭局之中,程嘉禾死活看甘嘉不顺眼。
想把他收了。
甘嘉浑然不觉,慢条斯理地剥虾吃。
“我听说你打算在H市买一套洋房?”
邢洲放下筷子,开始转移程嘉禾的注意力。
程嘉禾将菜咽下,回过神来,点点头:“嗯,他不是要上学吗?我看他住宿好像不太习惯,去那边买一套,懒得回来就去那里住。”
“打算买多少平的?”邢洲姿态放松,语气懒洋洋的。
“看上一套被动房,一百八十多平,买下来一千多,物业费也不便宜,八块五。”
程嘉禾说罢,叹了一声,倒也不是说多贵,就是觉得这混小子不太配。
不过好在程叙大学毕业他就能撂挑子不干了。
大不了房子到时候过户回来。
反正程叙傻乎乎的,也不在意这个。
“哦。”
邢洲淡淡回应,琢磨着什么,偏头看了一眼甘嘉,又看向频频朝甘嘉看的程嘉禾,他朝程嘉禾勾了勾手指。
程嘉禾拽着椅子凑近邢洲。
“你别老看了,我知道你……”
“ok。”
程嘉禾利索答应,伸手拍拍邢洲的膝盖,看着他应激似的将腿移开。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对方一会儿,邢洲有些不自在地拍了拍自己的膝盖。
程嘉禾双手抱胸,用只两人听到的声音道:“不过我算了一下,尸体应该就在本市,不过好像是被砌起来了。”
“你说,有钱是不是就能避免这个?”
“他失踪的时候,你的钱不够多?还是你和他在业内不够出名?不还是发生了?”
程嘉禾倚靠在椅背上,看了一眼吃相不太好的程叙,负气带弟的感觉就是怎么看对方怎么不顺眼。
程叙被看到咀嚼食物的动作一停,委屈巴巴地抬头看着程嘉禾。
大力抚摸后脑勺的爱抚让程嘉禾用得很好。
从视觉角度上来说,程叙还是挺乖巧的。
仅仅是看起来。
甘嘉起身离开,回来时拿了两瓶酒回来。
“喝点吗?”甘嘉将酒放在桌上,弹了一下酒瓶。
“好啊。”
程叙没怎么喝过酒,下意识觉得一个人的酒量应该就是半瓶的量,不会太夸张。
甘嘉拿着一个普通玻璃杯递给程叙。
程叙拿着杯子看了又看,总觉得不合常理:“用这个?”
“那不然呢?还没人敢跟我喝酒呢。”
甘嘉将酒从包装盒内拿出,打开酒瓶盖给程叙倒满酒。
酒水清澈,酒香浓郁。
“能有多能喝啊……?”程叙小声呢喃着,抿了一口酒。
甘嘉给自己倒满酒后,见程叙一副略带狂妄的模样,不打算让着他了,先干了一杯。
程叙有样学样的把酒喝干,没过几秒便看着迷糊了。
甘嘉没再倒酒,静静观察着程叙。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程叙一头栽倒在桌上。
邢洲惊了一下,麻利地将程叙手里的酒杯拿走放远。
再看程嘉禾就很淡定了。
“嘿……”甘嘉贱嗖嗖地笑了一声。
开心了。
小屁孩儿真好玩,一杯倒。
甘嘉也知道邢洲和程嘉禾不会迎合着他喝酒,于是自己默默喝着。
约摸过了十分来钟,程叙醒了,又记吃不记打的继续喝。
喝完就晕、喝完就晕……
直到喝得彻底不省人事,靠在程嘉禾怀里睡去。
“……也不知道害臊。”程嘉禾低声说着,颇为爱惜地摸摸程叙的粉脑袋瓜。
甘嘉默默看着眼前一幕,喝酒如喝水般自在。
邢洲见他还在没命的喝,见缝插针的要一杯,愣是喝醉到不吭气了。
再喝就不清明了。
喝完一瓶时,甘嘉脸颊微微泛着一些薄红,半点不闹腾,喝完第二瓶甘嘉才真显醉。
以前甘嘉喝醉了也不打紧,顶多睡过去。
今天恰恰反常了。
甘嘉盯着邢洲一声不吭半天,吐出来几个字:“我好像死了。”
没有疑问没有调侃,很绝对。
邢洲看着身体摇摇晃晃,面庞酡红,但眼睛分外清明的甘嘉,心中愕然,半天才琢磨明白。
甘嘉喝醉了才算清醒,喝醉了就什么都记得了。
当然,只是猜测。
邢洲不可能为了做这门破实验,去玩儿命灌甘嘉喝酒。
爱一个人是绝对舍不得伤害的。
程嘉禾一只手搂着程叙,开口散局:“得了,都这样了,快回去吧。”
“……嗯。”邢洲淡淡应了一声,打电话叫来司机,带着甘嘉回家。
路上甘嘉直勾勾盯着邢洲,像是活过来的盼夫石似的。
到家后,甘嘉像上次喝醉一样与邢洲接吻,双手与他相扣着。
两唇相贴,邢洲始终不上道,一直克制着。
甘嘉有些急,抬手一掰邢洲的下巴,长驱直入……
什么不要脸的行径!
邢洲脸色涨红,心中纵然有万千克制与矜持在此刻也都没了。
两人吻得急切又热烈。
如夏季来雨,阵阵雷声过后才得以有雨水冲刷闷热。
吻过之后,甘嘉抱着邢洲的腰将脸埋在他颈窝。
“我感受不到我的心跳了,我是不是死了……”
邢洲眼眶微红,呼吸不住地颤抖,一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颈,吻着他微凉的脸颊。
“你活着,没有死。”
“嗯……”
甘嘉闷闷应了一声,依偎在邢洲肩上睡着了。
邢洲在甘嘉失踪后第一次落泪。
温热地泪水浸湿了甘嘉的衣服,微微的湿润使得甘嘉睁开眼。
“……哭什么?”
“没有。”邢洲闷声说着,紧紧抱着甘嘉,感受着他再度睡去。
邢洲照常给甘嘉拾掇干净,这回他只是抱着甘嘉呆了一会儿,洗过澡后挪到别的屋子睡去了。
他刚打开灯便看见了床上卧着的黑猫。
猫慵懒地仰头看着他,轻轻叫了一声。
邢洲对于动物一直持有一种喜欢,但又无奈的感觉。
像吃香菜似的,吃两口可以,吃多了不行。
他换上一身黑色v领睡衣,到床上将猫抱起来看了又看。
粉爪垫在黑色毛发中里显得明晃晃。
“mao——”猫的叫声并不算太标准。
“嗯?”邢洲把猫抱在怀里给它挠下巴颏,随后将猫放了出去,“下午给你取名。”
猫睁着一双绿眼睛盯着邢洲,很有灵性地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