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字如面。
一个人可以隐藏他的性格,但隐藏不了细节。
纸张的黑色字迹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如斧凿刀刻,是藏也藏不住的锋芒。
风潜放下笔。
“婚礼你随意,领证的日子发我手机,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风潜起身,没有丝毫柔情,活像刚娶了个小娇妻,但他眼瞎看不见一样。
只是没等他迈出两步,就听到傅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手怎么了?”
风潜脚步一顿,听着傅说的话往自己左手手腕望。黑色的西服外套里露出一截白色绷带,缠在削薄的手腕,一层一层,宛如绵延起伏海水。
风潜是对外界防备心很高的人,傅说一句话让他立刻警觉,于此同时,他身体又太吃痛,下雨天手腕如万蚁蚀骨的疼痛很容易被他屏蔽,或者说即使再疼,他也不会表现出来,依旧和平时一样。
现在被傅说就这么问出来,风潜眉头微微蹙起。
感到强烈的不适。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看了眼自己的手。
“没事,喝酒喝多了,风湿。”
说着风潜拉开书房门,头也不回的离开,留给傅说一个潇洒的背影。
风潜顺着楼梯下楼,迎面碰上端着一盘葡萄的顾长翎。
“谈完了?这么快就走?”比起傅说的礼貌风度的不留人,顾长翎似乎更为关注风潜。
风潜淡淡瞥了他一眼,“不走等着和傅说做恨?”
顾长翎愣了下,半秒,他轻轻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
“那还是不要了,我怕你们天雷勾地火,把房子做塌了。”说着顾长翎抬起眼睛看向风潜,带着朋友的真诚提前祝福,“新婚快乐。”
风潜笑了笑,“去祝傅说吧,祝他结束单身生活,以后每晚九点回家打卡。”
说完风潜从顾长翎身边借过,顺着旋转楼梯而下,潇洒的像是傅说是他的娇妻。
顾长翎感叹,傅说不玩就不玩,一玩就玩了个大的。
“身体吃得消风潜这卦的吗?”顾长翎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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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顾长翎推开门,正见傅说在泡茶。顾长翎把葡萄放在桌上,随意往沙发上一坐。
“你和风潜签好协议了?”顾长翎率先开口。
“嗯。”傅说给顾长翎倒了杯红茶,“他对我戒备心很高。”
傅说把精致的茶杯放到顾长翎面前,桌子上的各种协议都已经被收好放入了地下一层书房的保险柜。
他在顾长翎对面坐下,顾长翎看了眼那杯茶没去端,傅说这些年一直不在首都,只对大的变动清楚,剩下更多的人际关系远没有顾长翎了解的透彻。
“风潜对圈子里所有人防备心都很高,他基本都是单独出席,身边除了华莎,很少见过有别人。”顾长翎道,“不过我觉得余其操心风潜,不如操心和地下城的业务,我怎么听说城主给你寄欠帐本了?”
傅说:“.......”
顾长翎一句话把天聊死了,于是成功把自己踢出了傅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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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莎约了风潜下午做指甲,两点一到,风潜准时推开美甲店的门,扑面而来赛博朋克风,炫酷拽狂。风潜被侍应引着朝里走,推开独立的贵宾美甲室,华莎正躺在按摩椅上玩手机,美甲师正在给她的脚指贴甲片。
“还没做好?”室内开着暖风,风潜进来便脱了西装外套,侍应接过,风潜在一旁的水晶椅上坐下。
华莎回完信息,头从按摩椅里探出,看向风潜。
“傅说找你了?”
风潜挑眉,“你怎么知道?”
“满身傅说家的香水味。”华莎放下手机,“他找你签署协议了?”
“嗯。”风潜说,“走了个流程,在他那里待了会儿。”
风潜注意到桌子上放着一本东野圭吾的书,抬手拿过来,随意翻开一页,问道:“傅说家的香水味是什么味?”
风潜的漫不经心落在华莎眼里,觉得天塌下来,这人估计也就这样了。
“我是说傅说身上的信息素味,”华莎道,“你没有注意你身上都是傅说雨后清新湿润的青草味吗?”
“你是说雨滴撞击草叶造成微损伤,细胞释放挥发有机化合物VOCs,混合微生物代谢产物加上乙酸己酯和醛类,共同刺激鼻腔中内的冷敏TRPM8受体,从而闻到的混合化学产物的味道吗。”风潜平静道。
华莎眉梢微微一挑,觉得接下来应该还有更让人震撼的话,不出所料,风潜甚至语调都没有变,干净的声音缀着华丽的尾音。
“比起青草,我更觉得傅说身上有种青苹果味,闻起来很香,很让人有想吃的**。”
华莎没忍住,轻轻笑出声。
“风潜,你现在身上有种平静的疯感。”
风潜翻过一页书,不置可否,“如果你也被当作物件一样擅自决定人生,你也会像我一样拥有这种奇异的情绪。”
风潜从前只是置身事外,但置身事外还能被盯上,被卖掉,余其这样,那不如亲自上场,平静的疯感也是疯,至少这样自己还能不那么被动。
被当成物品,不被当人看待,不受尊重是很可怕,也很窒息的。这意味着在现当代社会,你处在生态位的最底层,没有人在乎关心你的感受,你不会被平等的对待,这种差距很容易让人迅速和群体丧失联系,又或者失掉尊严被呼来唤去以换得求生。
风潜纵使家世显赫,但在社会关系层里,在一个家庭里,依然作为父权下的一个附属,在危难来临的时候被当作“求和工具”对外出卖,没有任何话语权和自主权去拒绝。
如果在这种情况风潜还依旧要保持那没用的稳定,那风潜真是天生的M。
“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华莎作为海关总署署长,负责地下城和首都的贸易往来,是唯一知道风潜身份的人。现如今风潜作为人类的身份,被迫和傅家绑定利益纽带,不知道现任知道这件事,脸上会是什么精彩表情。
又或者说,正是知道,才会有此动作,那这个举动就耐人寻味了。
“见招拆招,傅说那张脸还算养眼,我当花瓶养着。日子该继续就继续,贸易该正常就正常,至于风家,”风潜轻描淡写地宣布下场,“安生点能养老,不安生,就收拾收拾上路。”
风潜很少有乾纲独断的时候,于是很容易让人觉得他好控制,但那只是一种伪装。
“这么狂啊?风潜。”
风潜看过一行行的行文,没有否认,“毕竟嫁了个有权有势的老公,娇妻作点,我想傅说应该也不会生气。”
风潜客观认真的评估,觉得在一段关系里,傅说连最基本的“听老婆话”都做不到,那傅说以后的“仕途”应该不怎么好走。
风潜忽然发觉比起推理书,他更应该买一本《如何让老公宠你一辈子》,毕竟以后要同床共枕,抬头不见低头见,他这个风流随性的作风加上嗜好美色,哪天把傅说怎么了,也得说一个“小老鼠上灯台”,否则玷污了人家傅家养的好白菜,那他以后的豪门生活就要从白雪公主变成灰姑娘了。
风潜哄老公的思路清晰流畅,一整套下来发现自己的任务就是当娇妻。
风潜“砰”的一合书,觉得自己未来一段时间可能真的要对傅说用点心思了。
“不愧是风潜,短短一天,已经掌握了豪门omega的精髓。”华莎佩服地看着眼前这位大隐隐于市,强势凌厉的地下城主,好奇地问道:“听你这样说,是准备把傅说吃了?”
海关总署署长做事统筹整体,性格刚强,在整个首都,没有人能够以她女人的身份冒犯她,因而她说话也直接。
“长那么好看一张脸,每天在我面前晃,我又不是柳下惠。”风潜把书放在一边,丝毫没有隐藏自己对傅说的想法。
华莎笑,“那你的豪门生活未必也太精彩,只是你们两个都是alpha,傅说未必会愿意。”
“那就到时候再说,反正有的是时间。”风潜说,“今天我和傅说签协议的时候,为了让傅说放下戒心,我特地加了条婚后不会有任何性-行为的条款,但情-欲到了一定程度,很难会再去在乎繁文缛节。”风潜解释,“所以傅说很难有其他选择。”
风潜是喜欢把所有事情掌控在自己手里的人,道德和文明只是用来束缚人的枷锁,风潜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从来不会让这些东西规束自己,他不是世俗的君子,也不会去做君子,因为君子往往没有小人活的潇洒。
华莎双手抱臂,发现新大陆一样看着风潜,“风潜,你这么坏,傅说知道吗?”
“以后会给他知道的机会的,”风潜随意道,“只是已经过了七天无理由退货。”
华莎哈哈大笑,“风潜,整个首都,就数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会扮猪吃老虎。”
风潜收下夸赞,侧脸随意打量着那本只翻了几眼,却已经猜到结局的书,淡淡道。
“一般般,毕竟婚是傅说自己结的,成年人,”风潜收回目光,“总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风潜是受。
不知道节凑、行文、文风怎么样,但我认为这已经是我目前节奏最好的了。
傅说和风潜这两章互动可能有点少,主要因为风潜太强势了,镜头一直跟着他走,往后两个人同框就会多了。毕竟他们两个是CP,住进一个屋檐下,两个人对手戏自然就会变多,张力也会拉开,因为我是非常喜欢看强势凌厉的漂亮美人被压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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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