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嫌,童真等宋丹青入场、宣布晚宴开始后,才悄摸摸地溜进去。
今年的业绩不错,预示着每位高管都能获得金额不菲的年终奖以及期权奖励。晚宴的氛围很好,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童真恍兮惚兮地吃着一道道菜肴,目光时不时掠过上位的宋丹青,心被泡成了糖水罐头,舌头连咸淡都没尝出来。
风控总监迈着颤巍巍的脚步,端着酒杯来找童真喝酒。
老太太喝了点红酒,嘴唇红润:“下个月,我就退休啦!”
童真忙道恭喜。他莫名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电影里说这种话的,都活不到退休的时候啊。
老太太:“我看中了一个接班人,得要你同意。”
童真连忙摆手:“风控总监的人选,哪里轮得到我说话?”他心虚:难道他和宋丹青的事传得这么快?
老太太笑眯眯:“因为我看中的是你的人,唐栗。”
童真诧异:“唐栗?他从入职就担任投资经理,从未做过风控岗啊?”
“短短一年,他自己就毙掉你们投资部十个项目,比我一个任期否决的项目还要多。而且,每个项目都毙得有理有据,死得其所,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个职位的了。”
童真:“……”
老太太又喝了一口红酒。
童真劝道:“您还是少喝点吧……”万一什么基础疾病发作,这里荒郊野外的,可来不及送医院。
老太太:“今晚的牛排好咸,我忍不住。”
听他这么一说,童真也觉得今晚的菜咸了一点。照理说,程秘书花了高价请米其林主厨,不该出现这种失误。
“那您稍等,我去泡壶茶。”
童真抽走老太太手中的红酒杯,刚转身就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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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真是被渴醒的。他下意识去摸床头柜的水杯,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他彻底清醒了。
宋丹青嘶哑的嗓音从耳旁传来:“你还好吗?”
童真挣扎:“我的手绑住了,快帮我松开。”
“恐怕我帮不了你。”
童真挺起上半身,发现宋丹青和自己一样,手脚绑在一起。程秘书也是一样,被捆成大闸蟹。
他们被扔在酒窖里。
酒窖里已经没有酒了,只剩下几个空空的橡木桶。
程秘书也苏醒了,大叫:“救命啊!”
宋丹青:“这里是酒窖,你喊破嗓子也没用。”
程秘书迅速闭嘴。
童真:“我们被下毒了。”他很自责,没有第一时间尝出菜品的味道不对。
宋丹青:“应该是安眠药。”
程秘书惊道:“那我们岂不是被一锅端了?”
童真担忧:“不知道其他人都在哪里,现在怎么样。”
程秘书:“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考虑别人。”
酒窖的门被推开一条缝。
威廉探进半个脑袋,扫视一周后又缩了回去。
程秘书大喝:“你是谁?快把我们放开!”
童真意外:“你请的装饰设计师,你不认识?”
程秘书惊诧:“设计师?我谈的明明是位女士!”
童真看向宋丹青。宋丹青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隔了一会儿,门又开了。
领头进来的是韩东勤,后面跟着苟胜利和威廉。
程秘书气愤:“是你搞的鬼!做生意涨跌损盈多正常,你玩不起别玩啊!”
韩东勤蹲在宋丹青的边上,像一只秃鹫,阴郁地盯着宋丹青。出乎意料,没有见到对方流露出一丝害怕的情绪,韩东勤恼羞成怒,往宋丹青的小腹里狠狠捣了一拳。
宋丹青闷哼一声,额头冒出冷汗。
童真着急:“只要别伤害他,你们想要什么都拿走吧。对了,二楼还有一幅画,宋先生刚刚画的。”
苟胜利眼睛一亮,脸上露出迫不及待的表情。
韩东勤瞪了他一眼:“着什么急?只要事情办成,什么都是我们的,还在乎一幅画?”
童真:“你什么意思?”
韩东勤没搭理他,盯着宋丹青:“韩东临,你又掉回我的手心了。”
童真心里一惊,下意识看向宋丹青,眼神直白白地写着“不是我泄露的”。看见他的神色,韩东勤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
宋丹青波澜不惊:“韩东临?”
韩东勤:“别装蒜了。别以为你整了容,更名改姓换了身份,我就查不出来是你。”
宋丹青:“你有什么证据?”
韩东勤看了一眼苟胜利。
苟胜利向前跨出一步,高声说:“五年前,南山孤儿院遭遇了一场大火,档案馆损失最为严重,纵火犯很快自首。纵火犯姓唐,和宋氏毫无瓜葛,但他的儿子你们都认识,叫唐栗。按理来说,犯罪份子的子女不可能找到什么正经的工作。唐栗不是什么出众的人才,却偏偏被宋氏招纳。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利益交换。这场纵火就是你谋划的,目的是抹去宋清(也就是你的曾用名)的痕迹,便于隐藏身份。”
程秘书嗤笑:“你们脑洞别开太大!宋氏不拒一格降人才,每年招收的大学毕业生成千上万,刚好其中一个的父亲犯了罪,和宋丹青又有什么关系?”
苟胜利:“虽然在调查宋清的过程中,遇到了重重障碍,一度陷入瓶颈,但在韩总的英明指示下,我们更换调查思路——”
韩东勤额角抽搐:“这个时候就不要拍马屁了,说重点!”
苟胜利清清嗓子:“我们找到了宋清的父亲,提取了他的DNA。经过与警方档案比对,科瑞火灾现场也曾提取过高度相似的DNA。换句话说,真正的宋清早就在火场中丧生。
“如果宋清已死,那么站在面前的宋丹青又是谁呢?”
童真:“你怎么确定起火那日,韩东临一定在科瑞诊所?”
韩东勤的眼神越发阴森:“因为马经理是我收买的。我答应给他一千万,来换韩东临的两个肾!我在监控里亲眼看见韩东临走进科瑞诊所。”
童真憎恶地:“杀人犯!”
韩东勤继续推理:“若你不是韩东临,为何要上赶着收西西为学生,借故接近童真?为何见到宋敏柔的遗物,为何会激动难抑,连癫痫都发作了?一个人想要隐藏自己,只有彻底忘记过去。而你没有做到,自然会露出破绽。”
程秘书:“你怎么知道他有癫痫?”
苟胜利洋洋自得:“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们宋氏也不是铁板一块。前任投资总监彼得可是卖了不少消息给我们。”
又说:“一个人的容貌能改,字迹改不了。经过专家鉴定,你在韩天猛挽联上的签名,和韩东临的笔迹有七成相似,我不相信这也是巧合。”
韩东勤绕着程秘书走了一圈,啧啧惊叹:“程医生果然是当年蜚声内外的外科圣手,连整容手术都做得如此完美,就算我和韩东临朝夕相处了二十多年,也没有看出来。”
程秘书耸肩:“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韩东勤扔给她一张旧报纸,头条是《黑心医生葬送无辜患者生命》。标题下的照片正是童真在公寓卧室里看过的那张。
程秘书无奈:“好吧。我承认我为了摆脱黑历史,更名改姓。但你还是想太多了。我以前是心脏外科医生,隔行如隔山,我做得了肾移植,但做不了整容手术。”
“他才是杀人犯!他害死了我的宝宝!我要他赎罪!”韩东勤指着宋丹青,神态癫狂,“韩东临在这世上唯一的继承人就是我,只要他死了,宋氏和韩氏就都是我的了!”
童真:“痴心妄想,轮不到你!你别忘了还有西西!”
韩东勤:“你放心,他们母子再也回不了国了。”
童真的心脏重重一坠:“你什么意思?”
韩东勤揉了揉脸,忽然很疲惫的样子:“我不想废话了。为了让你们死得心服口服,我要当着你们的面取样、做DNA鉴定!”
他朝一直立在一旁的威廉喊:“还愣着做什么?”
威廉拎着金属箱走上前来,蹲在宋丹青的身边。
他打开箱子,取出医用手套和针管。
威廉像哄孩子一样哄他:“闭上眼睛,不痛哦。”
宋丹青冷冷的眸子盯着他。威廉被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迟迟不敢下手。
“别和他废话!”韩东勤猛然踹了一下他的肚子。
宋丹青的嘴角溢出鲜血。
威廉手忙脚乱用试管收取了几毫升的血,然后抽了一管韩东勤的静脉血,做好标记,小跑出去。
程秘书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这里去最近的鉴定中心,来回至少也要半天。能不能先把我们松开。”
韩东勤捂着手臂上的棉球:“放心,我运来了整套设备,最多一个小时结果就出来,绝不耽误你们上路的良辰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