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橙色的日光刺破海面上最后一层氤氲的雾气,缓缓爬升上来,在夜间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海面也再次焕发出金色的波光,从夜晚令人心惊的深邃跨入晨光令人陶醉的温柔。
白屿迎着刚爬上海面的朝阳,侧头望向陆柏舟,在如此温柔又极具浪漫的氛围下,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将爱意宣之于口。
他的目光灼灼,眼中翻涌着的,是四百年来也未曾交付出去的爱意。
目光相对之间,陆柏舟也被这汹涌的情绪所感染,想要伸出手将白屿拥入怀中。可下一瞬,陆柏舟的手就僵在了原地。
只见白屿目不转睛地看着陆柏舟跳动的颈动脉,脱口而出:“你真的好香啊~好想咬一口。”
听到白屿的话,陆柏舟一怔,原本旖旎的气氛也在此刻倏然消散,无奈笑道:“白先生还真是从一而终啊,这时候不是应该馋我的身体吗?为什么还在馋我的血。”
“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白屿立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尴尬一笑:“我控制控制~”
说完,白屿强迫自己扭过头来,将目光继续放回初升的旭日上。
猝不及防,他感觉被陆柏舟拉住了手臂,刚想回头问怎么了。
陆柏舟就低头吻上了白屿,带着独属于他血液的香味,长驱直入。
霎那间,白屿瞪大了眼睛,瞳孔中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原本舒展的眉头也皱了起来———陆柏舟咬伤了他自己!
白屿轻轻将陆柏舟推开,刚想开口教训陆柏舟时,又被其一把拉了回去,声音低沉而又蛊惑:“这种时候你还不认真?”
陆柏舟的声音似乎有着极大的魔力,白屿就像是被妲己蛊惑的纣王一般,头脑变得昏沉,任由陆柏舟再次覆上了自己的唇。
唇齿相依间,白屿最后只听到了陆柏舟一句满含笑意的话:“这次,会是怎样的你呢?”
再醒来时,白屿已经躺在了酒店的床上,外头的日光正盛,陆柏舟躺在阳台的藤编椅上闭目养神。
明明没有看向白屿,却在白屿坐起身来的瞬间睁开了眼睛。
“醒了。”
“要再出去走走吗?”陆柏舟缓步进来,站定在白屿面前。
白屿揉了揉眉心:“晚点该回去了吧,你明天不得上班吗?”
陆柏舟只是轻勾唇角,不在意地说道:“没事,我又休了两天假,因为受伤都没怎么陪你玩,得补回来。”
白屿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陪我玩什么,你回去好好休息才是正事。”
“晚点我们就回去吧,给你做好吃的。”
“可是我假都请了~”陆柏舟故作可怜。
白屿难得看到陆柏舟这种表情,一时间居然有些心软:“那就再呆两天呗,不过!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陆柏舟轻笑着将白屿拥入怀中:“好,一定寸步不离。”
听到陆柏舟的答复,白屿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忽然又想起来问道:“我怎么睡过去了?”
闻言,陆柏舟轻抿薄唇掩饰笑意:“可能为了照顾我不眠不休,太累了吧。”
白屿当即翻了一个白眼:“陆医生,你当我是什么!我可是吸血鬼诶~这点事怎么可能把我累倒!”
就在白屿想要刨根问底时,陆柏舟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刚一接通,周浩海的声音猝然传来,尖锐而又急促:“老陆!!!你能不能把你师弟弄走!我真的要崩溃了。”
声音之大,陆柏舟没开免提,白屿也听得格外清晰。陆柏舟更是被震得将手机从耳边拿开了好远。
对面似乎是因为半晌没有听到陆柏舟的回复,声音反而平静了一些:“喂?!老陆,你在听吗!”
待周浩海冷静下来后,陆柏舟才说:“你能不能稳重一点,慢慢说。”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似乎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白屿和陆柏舟对视了一下,很快就脑补出了身材魁梧的周浩海,在电话那头努力压抑自己不要跳脚的模样。
果不其然,下一秒周浩海的声音又暴躁地传来:“我和几个朋友来月亮岛度个假,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跟来了!”
陆柏舟深知靳冉来的目的,就不得不佩服周浩海的脑补能力,随之无情吐槽:“月亮岛是你家的?”
周浩海似乎愣了愣,听出了陆柏舟的言外之意,最后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但是他有‘前科’,我就觉得他是跟着我来的。”
陆柏舟有些无奈:“你明明不讨厌小冉,为什么不能试着接受呢?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或许是陆柏舟的声音过于正经,电话那头的周浩海也叹了一口气:“老陆,我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婚姻由不得自己做主,小冉是个好孩子……我不想耽搁他。”
陆柏舟还想说着什么,电话那头的周浩海已然变了语气,继续暴躁:“总之!我不管,你快把他弄走!”
说完不等陆柏舟说话,啪地一下挂断了电话。
白屿十分被动地听完了全程,托腮望着一脸无奈的陆柏舟,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是……刚刚他的那段话,是霸总小说里面豪门世家婚姻的名台词。”
“身不由己,所以不敢开始!”
“我猜得对不对!”
陆柏舟坐到了白屿旁边:“对也不对。”
说完就给白屿解释起了周浩海和靳冉的纠葛。
周浩海家的确是豪门,家门实力比之石航也不惶多让,但却不是白屿想的那种豪门恩怨纠葛,相反周浩海从小就是全家人的掌中宝,因为周家有扩心病遗传病史,周浩海的父亲在他五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只留了周浩海这么一个孩子,这对于刻板印象里的豪门家族可以说是“人丁稀少”。
虽然现在周浩海尚未出现扩心病的症状,可这个病症就像是一把瞄准他胸口的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朝着他的心脏扣下扳机。
犹如定时炸弹般的死亡,似乎随时宣告他生命的结束,所以不接受靳冉的追求,也正是因为他有认真对待靳冉,而不是同那些逢场作戏的人一样。
听完陆柏舟的解释,白屿思考了许久,半开玩笑道:“其实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要不我咬他一口,把他变成吸血鬼?”
但不等陆柏舟说话,白屿又自顾自地说道:“还是算了,独行岁月的孤独并不比头上悬着一把随时可能掉落的剑好受。”
陆柏舟点了点头:“他们之间的事情没人能插手……”
白屿还想说些什么,陆柏舟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推着他朝浴室走:“洗漱一下,下午我们出去环岛骑行,可以吗?”
白屿没有立刻回答陆柏舟,而是回头笑得一脸不怀好意,仿佛憋了一肚子坏水:“要不一起洗?”
但白屿没有想到的是,陆柏舟从来都是行动派。
他还在饶有兴致地观察陆柏舟反应时,陆柏舟直接一把将其拉进了浴室,反手关上了门,随即将还未来得及反应的白屿抵在门上,声音带着低沉的笑意:“嗯?要我帮你脱吗?”
哦豁,玩脱了!
白屿心里一惊,立刻就要从陆柏舟的臂弯里挣脱出来。
陆柏舟哪能轻易让他如愿,故意盯着白屿,笑:“刚刚不还说要一起洗吗?怎么现在反悔了?”
白屿心里狂喊:“苍天啊,我就是单纯地——想要调戏一下你而已,你倒也不至于这样配合。”
陆柏舟看着白屿手足无措地模样,又听到了他心里的想法,轻笑一下,退开了半步:“逗你的,我这伤口还没好呢……可不能跟你一起洗………不然……”
白屿点头如捣蒜,心想:说的正是啊!!
谁知,陆柏舟的下一句话差点把他梗死。
“鸳鸯浴~我怕你把持不住,把我吃了。”陆柏舟说这一句话的时候,故意将“吃”这个字咬得很重,听上去雾蒙蒙的,格外暧昧。说完不再等白屿说话,离开了浴室,徒留白屿一人在浴室中凌乱。
事实上,陆柏舟从关上浴室门的那一刻就心如鼓擂,脑中回想起早晨白屿喝完自己的血后,迷蒙之中抱住自己说:“陆柏舟,幸好我遇到了你,我最独特的唯一。”
一门之隔,两个寂静的心,终于迎着烈日滚烫的相拥在了一起。
白屿,幸好我也遇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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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二人旅行是注定不够平凡的,因为两人刚刚租上自行车呢,周浩海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看起来长得很少年气的男人。
白屿想,这应该就是靳冉了,那个让周浩海跳脚的人。
周浩海看到陆柏舟,仿佛看到了救星,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陆柏舟的身边,一把搂住了陆柏舟的肩膀,用一种格外亲昵的语气说道:“啊~阿舟,你也在这啊!我就说我们两小无猜,心有灵犀!”
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瞟靳冉的反应,故意冷声道:“你能不能别再跟着我了,很烦。”
靳冉没有说话,就连神色也是淡淡的,只微微噙着笑:“吃完晚饭我就走。”
白屿看着这种情形,默默摇头,在心里叹了一句:“郎心似铁啊!可怜的孩子。”
谁知周浩海听到靳冉的话立刻炸毛:“我说了!离我远点听不懂吗?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就算是跟阿舟在一起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此话一出,空气都寂静了,白屿兴致勃勃吃瓜脸瞬间变成锅底灰,好小子,他不会要打陆柏舟主意吧!
我!!!要!!!弄死他!!!!
白屿咬牙切齿。
陆柏舟听着白屿的心声,立刻打开了周浩海的手,退到了白屿的身边,摆手:“与我无关!你们的事情别带上我。”
倒是靳冉十分淡然,似乎对周浩海的态度已然习惯,点了点头:“我知道,吃完晚饭我就走。”
说完,靳冉不再纠缠周浩海,而是对着陆柏舟说:“师兄,可以借一步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