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攻以为我被催眠了 第2章 第 2 章

夜色已经很深，有人进入了甜蜜的梦乡，有人却异常清醒。

陆盛让司机送自己回了常住的公寓。他先去洗了个澡，然后给自己泡了杯茶走进书房。书房的一整面墙被书柜占满，除了其中带锁的柜子，其他柜子里摆满了书。打开带锁的柜子，柜子里整齐地放着很多本相册，乍一看数不清。

陆盛伸手指尖轻轻抚过每本相册的分类标签，选了本浅蓝色天空图案的相册。这本相册的照片是他和温昀分开前不久拍的，算是最近的回忆了。

由于时常翻开，相册封面有些磨损，里面的照片却很清晰。翻开第一页是他们在海边的合照，两个人的相貌变化不大，只是比现在稚嫩些。

陆盛伸手轻抚照片里挂在自己身上笑得灿烂的男孩，表情怀念。

那时他们读初中。大概是青春期因人而异，学校里有很多早恋的学生，也有很多完全不开窍的“小朋友”。

陆盛比温昀大一岁早一年去读初中。他很担心学校的风气会带坏即将小升初的温昀，因此考虑过转学，连续考察了几所学校后发现早恋是普遍现象也就不折腾了，但心里始终是不安的。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当时的他并不明晰，后来才明白这种不安其实就是害怕温昀会因为早恋喜欢上别人，从而疏远了自己。

好在温昀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温昀是典型的晚熟“小朋友”。虽然个子在同龄人中不算矮，学习聪明，喜欢他的人也很多，男生女生都有，每天情书一大堆却完全没有早恋倾向。

当然，柳瑶的教育有很大的功劳。

温昀小时候完全是“妈妈脑”，柳瑶不让他早恋他就绝不早恋，被表白了会觉得被打扰学习很困扰，并且坚信“我妈说得都对：早恋是心智不成熟的表现”，于是自觉和早恋的同学保持距离。

温昀读初一，教室在四楼，陆盛读初二，教室在二楼。温昀总喜欢课间跑到陆盛的教室找他玩，有时候是送零食，有时候就是单纯皮一下。

不知情的都以为他们是亲兄弟。

陆盛往后翻，看到了他们在学校篮球场的合影。照片中温昀穿着汗湿的篮球服，黑发贴着额头，而他则穿着整洁的校服。那是一场新生赛，温昀虽然输了比赛心态却很好，跳到他背上装哭求安慰，被安慰两句就开始笑了。

陆盛伸手轻抚照片中傻笑的人，想到当时的场景忍不住勾起唇。温昀总爱把情绪写在脸上，一点委屈都受不了。同时，他的快乐也很简单。

温昀这样的性子容易得罪人，他不会讨好谁又直言直语。之前两个人虽然不同级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同一所学校。所以温昀几乎是有什么委屈不开心就能立刻告诉他，没受过欺负。只是不知道这些年在外面有没有被欺负。

陆盛又想到了酒吧的那一面。温昀的表情很淡漠，像是自我保护的一种伪装。他心口一疼，愈发觉得心上人这些年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受了委屈。

陆盛没有熬夜的习惯，今晚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把柜子里的相册全部搬出来翻看。从五岁到十四岁，整整十年，他们之间有太多回忆。

……

天亮了，陆盛却丝毫没有察觉，直到翻完最后一本相册才意犹未尽地去睡觉。

-

温昀一觉睡到自然醒，已是日上三竿。

他简单洗漱后穿着睡衣踩着拖鞋下楼准备找点吃的，见鬼地发现一向工作狂的温西书竟然也在家。

柳瑶看到他招呼：“睡醒了。”

温昀点头算是回应，没理会自己的生物学父亲，径直走到餐桌前坐下用餐。

温西书不是第一天被当空气人也习惯了，他丝毫不觉得尴尬，主动开口询问：“生日想怎么过？”

温昀咬了口面包没答。

柳瑶提醒：“你爸问你话。”

温昀只好开口：“随便。”

温西书：“你之前的那些朋友——”

温昀咬面包的动作顿住，竖起了耳朵。

温西书：“很多已经去了别的城市发展，你想请谁过来的话我可以安排。当然，如果昀昀不想请就不——”

温昀连忙开口：“要请。”

温西书笑着看向妻子，开口打趣：“看来咱儿子念旧。”

柳瑶没想到温昀会这么激动，虽然心里有些诧异但也没多想，说：“这么多年不见，叙叙旧也好。”

温昀又等了一会儿，不见温西书提怎么安排，便别扭地开口：“你把名单给我，我自己安排。”

温西书答应的爽快：“好。”

温昀松了口气，脸上表情也轻快起来。他吃完饭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想到过两天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见到心上人了不由开心地扑到床上滚了两圈：马上就要和盛哥正式见面了，好激动！

我要准备什么呢？

温昀抱着枕头坐起身。首先要穿得帅一点，要不要给盛哥准备一份见面礼？我的生日送他礼物会不会太明显了？显得我很迫不及待……算了，先不送。然后我要说什么呢？盛哥应该会主动和我说话吧……不然，我先表演个才艺？

表演才艺=不用说话=完美！

温昀想到什么做什么，正好他现在需要做点什么分散激动的心情，于是去了琴房。这一弹就是一整天。

晚饭过后，夜幕降临。

别墅里的钢琴声再次响起。

温西书坐在书房里看着电脑监控画里停在在家门口的豪车，表情莫测。

柳瑶敲门进来给丈夫送水果，说：“昀昀都好久不弹琴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练了一天了也不嫌累。”

温西书合上电脑，把妻子拉进怀里，随意道：“也许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柳瑶惊讶地看着他，满口否决：“不可能。这才回来几天。而且我们昀昀还是个小朋友，他不懂——”

温西书提醒：“过两天十八了。”

柳瑶似乎有些抗拒，说：“他心理年龄最多十岁。”

温西书打趣：“瑶瑶，当年你追我的时候心理年龄好像还不到十岁吧？”

柳瑶反驳：“我那时候早就成年了！不对，你是说我很幼稚？”

温西书连忙否认：“我是觉得你可爱。”

柳瑶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可爱还让我追那么久。骗子。”

温西书心道被追了半年，五个半月都是自己哄人，但面上却不敢说实话：“太可爱了，怕你逗我玩。”

柳瑶哼了声，勉强放过他。

别墅门口。

陆盛手指放在方向盘上随着楼上的钢琴曲轻打节拍。他天亮才睡，一觉醒来天色都暗了，本想出门找点吃的，不知怎么就把车开到了温昀家门口。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不对，很像变态痴.汉，心里却不断找着借口说看一眼就离开，只是恰好路过——但是听到钢琴声却不舍得立刻离开了。

优雅的钢琴曲仿佛自带催眠效果，让人闭上眼睛便能平静下来。

陆盛想象着温昀弹琴时的表情，应该是很认真的没有表情，长大的温小昀不爱笑，看起来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陆盛表情有些难过，温昀不理他了。

陆盛又想到了自己白天做的梦。梦里温昀是长大后的样子，表情却是笑着的，他笑起来会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可爱极了，眼睛亮亮的，像小时候一样活泼好动，热情地扑进自己怀里说着好听的话：“我好想你啊盛哥”“哥哥抱抱我好不好”“宝宝回来找你了”。

这个梦太美好也太短暂。

以至于他还没来得及伸手回抱住对方，温昀便换了表情，冷漠地将他推开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请自重”。

陆盛想要解释对方却不给机会，只留下冷漠的背影。这时他捡到一部带有催眠功能的手机。然后他就按照孟侯小电影里的操作，成功催眠了对方。

温昀被催眠后很乖很乖。

乖得他完全不想做人。

……

陆盛是被热醒的，醒来后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太猥.琐了！

但又忍不住回味：太美好了！

手机震动将他唤醒。

陆盛停下手指的打拍，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后接通电话。

孟侯：“盛哥，过来吃烧烤啊。”

陆盛看了眼楼上，强迫自己驱散脑海中那些绮念，答应：“好。”

与此同时，温昀动作微顿，心里奇怪：怎么好像又听到车声了？盛哥不可能来找我吧，应该是我想太多了。

-

时间被思念拉得无限长，总是到了生日。七月天，晴雨不定。

温昀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大雨倾盆，像是谁在发脾气，雨声风声大得吓人——真是个糟糕的天气。

原计划的露天生日派对只能改室内。

温昀永远记得和陆盛的第一次见面，在自己五岁的生日派对上。

那天阳光很好，天空蔚蓝，白云柔软，穿西装的小哥哥又帅又绅士，像是从书里走出来的王子，笑得温柔又好看。

毕竟是温家小少爷的十八岁生日派对，就算天气恶劣，宾客也陆陆续续到了。

温西书有意借这次生日派对正式宣布妻儿的回归，所以生日宴操办的很隆重，邀请了很多亲朋好友和合作伙伴。

温昀双臂撑在窗台，盯着楼下陆陆续续驶入的豪车。虽然知道大雨看不清车里的人，却还是妄图第一时间看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陆盛，你会来吧？

“扣扣——”

房间门被敲响。

温昀回神：“进来。”

柳瑶推门进来。她无疑是个被岁月眷顾的美人。虽然是成年男孩的母亲，脸上却没有皱纹。眉眼如画，温婉倔强，再加上今天特意打扮过，浅色旗袍趁得身材姣好。

温昀完美遗传了柳瑶的漂亮。温昀小时候和柳瑶长得很像，因此，当年第一次见到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温西书就知道他是柳瑶的孩子，还因为误会他是柳瑶和别人的孩子发过疯……慢慢的，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身上才有了几分温西书的影子。

现在，温昀长大了，再也不会被误认成漂亮的小姑娘，却也让人无法不用“漂亮”这个词去形容他。

柳瑶看着需要抬头才能看到正脸的儿子，不免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兜兜转转又回来了。她收敛情绪，开口：“客人来的差不多了，准备下去吧。”

温昀不好意思直接问，便绕了个圈子，问：“有我认识的人吗？”

柳瑶以为儿子怕生，贴心地解释：“你名单里邀请的那些朋友都来了，说好久不见，都很想你。下去见见吧。”

温昀点点头，下意识伸手理了理头发。

柳瑶见状笑道：“已经很帅了。”

温昀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心里有种青春期早恋少年想去见心上人怕被家长抓包的隐秘羞耻。他对陆盛的心思，暂时是不好意思让柳瑶知道的。

母子二人并排走下楼，超高的颜值以及圈内人尽皆知的温家狗血故事一下子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温西书正在客厅招呼客人，看到妻子和儿子后脸上露出不值钱的笑。

温西书自然而然搂着妻子的腰，大大方方地介绍。

温昀对社交兴致缺缺，摆着一张生人勿进的高冷脸随意点了点头算是和众人打了招呼。他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找人的目光，走到钢琴前坐下。

柳瑶知道他是不喜欢这种场合的社交，于是拍拍丈夫的手、摇摇头。温西书虽然有意培养儿子的交际能力，但碍于妻子的纵容，也就没在面上勉强。

清澈舒缓的钢琴曲，冲刷了阴雨天带来的烦闷。

温昀手指机械地弹奏，耳边是宾客客套的夸赞。他却完全听不清周围说了什么，满心都是自己想见的那个人：陆盛，你什么时候来啊？

-

陆盛今天一大早起来右眼便跳个不停。虽说他并不相信玄学，但是在经历下雨天路上车子抛锚后心里难免嘀咕。

不过，这一切的坏运气在推门看到客厅里的钢琴小王子后都变成了值得。

前几日在酒吧匆匆一面，看得并不仔细。现在，客厅灯光明亮，作为全场最引人注目的主角，看得清楚。昔日瘦弱的小小少年长高了许多，脸上的婴儿肥消失，更加精致，周身气质少了几分软糯，多了几分高不可攀的清冷。

孟侯不由感叹：“小时候就长得够好看了，怎么还越长越好看。这也太会遗传了。就是有点高冷。”

吴畏赞同地点头，真诚道：“温昀要是女孩，我肯定追他。”

陆盛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

吴畏脖子一凉：“盛哥，你瞪我干什么？温昀再好看我也不会和你抢，我喜欢女孩子。当然，我更喜欢游戏。”

孟侯扶额：“你可闭嘴吧。”

一曲结束。

温昀看了眼时间，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陆盛应该来了吧？会不会正在看我？

想到这里，他不由坐直了身体。

陆盛见钢琴前的人没有继续弹奏的意思，抬脚准备上前。只是，晚了一步。

“温昀，还记得我吗？”穿红裙子的女孩漂亮明媚，笑容自信大方，见温昀面露困惑，丝毫不尴尬，自来熟地继续介绍，“我是谢婧。”

温昀仔细回忆，从记忆里怕拉出一个圆圆的有点野蛮的小姑娘，面露惊讶，道：“谢婧？你变了很多。”

谢婧爽朗一笑：“看来你还记得我。是不是变漂亮了？”

温昀认真地点头。

谢婧是个开朗外向的姑娘，并不介意温昀话少，自顾自地和他叙旧：“你走的时候也不说一声，当年我可是很伤心的。现在回来了必须请我吃饭。对了，你和那谁联系了吗？你俩关系最好了，跟连体婴似的——”

温昀有点招架不住谢婧的热情，正要开口，另一道声音突然横插进来。磁性好听，带着丝陌生，又莫名熟悉亲近。

陆盛刚才站得远，所以并没有听清二人的谈话，只是看二人表情“聊得开心”，便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打过腹稿的开场白通通作废，声音有些着急地喊：“温昀。”

男生过了变声期，声音和五年前不同。

温昀心里却有种莫名的确定，这是陆盛的声音。周围所有的声音似乎都不见了。真的见面了，所有的心理准备作废，变成了不知所措的惊喜。

温昀紧张地捏了捏手指，偏偏越紧张面部表情越冷酷，明明心底欢喜地都快开花了，脸上表情却像不耐烦似的。

陆盛走到温昀跟前，不动声色地将谢婧挤到了一边。

谢婧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墙一般的高大背影，满头问号：刚刚发生了什么？

温昀只觉得太近了，近的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皮肤的温度。他强忍往后退的冲动，缓缓抬起头，心里有点不爽：明明自己已经长高了许多，竟然还需要抬头才能看到对方的眼睛——紧接着这种不爽全然变成了惊喜：剑眉星目，深邃的双眸里仿佛盛满了星空，写满了关心和温柔，好看得犯规！

我的小哥哥长大变成了大帅哥！

温昀暗骂酒吧灯光误人，那晚只觉得这人长大后气质迷人，近看才是真绝色。

温昀觉得自己的嗓子被堵住了，喉咙干涩，怕暴露那颤巍巍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惊喜，轻声开口：“陆盛。”

没有好久不见。也没有喜悦拥抱。

两个人冷静地隔着空气对视，但实则——

温昀：那天晚上没看太清楚，我盛哥更帅了啊啊啊！站这么近真的好犯规！他今天会和我表白吗？可是我们五年没见现在交往会不会太快了？可是好帅啊啊啊！声音也好犯规！好想和他接吻啊啊啊！

陆盛：还记得我！还记得我！还记得我！！！声音真好听！现在表白会不会吓到温小昀？万一他不喜欢男生岂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不行，我要稳住！绝对不能吓到温昀！

俗话说，内心活动越丰富面部表情越冷酷，于是——

孟侯：这气场，不对吧？

吴畏向来说话不分场合，小声吐槽：“猴子，我怎么感觉他俩跟仇人似的？尤其是温昀，反应太冷淡了吧。”

陆盛眸色微暗。

孟侯连忙捂住吴畏的嘴：“瞎说什么丧气话。”

谢婧一双灵动的杏眸转来转去，而后露出恍然的表情：这俩绝对是情敌！！！

陆盛先调整好情绪，声音温柔地开口：“回来了。”

温昀点头，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的高冷模样，但又莫名有点乖：“嗯。”

陆盛不自觉露出笑意，抬手轻搂了他一下：“终于回来了，我很想你。”

温昀耳朵微红，那句“我也想你了”卡在喉咙里，羞涩地说不出口，轻声应：“我也……好久不见。”

冷制的空气突然被粉色泡泡融化。

吴畏：什么情况？！

孟侯：这气场对了！！

谢婧：不是情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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