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朝朝在酒店有固定车位,就因为太固定了,有人早早在那侯着她,见她的车驶进来,双眼刹时亮起。
他定定的看她从车里出来,与他擦身而过,再目不斜视地越过他走远,他才蓦地惊醒,将那个念了千遍万遍的名字叫了出来。
“朝朝,朝朝宝贝。”
煊朝朝几乎是立刻回头,好像就该如此,就该有人这般的叫她。
“朝朝宝贝。”
唤她的人与她隔了十多步,但不妨碍她看清,那是个极好看的男人,颜色绝对在煊朝时或者沈钦楠之上。他身材也很好,修长挺拔,但她就是知道这人没有沈钦楠肌肉结实,怎么说呢,就是没有她家沈钦楠有安全感。
煊朝朝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但肯定认识,那种熟悉感扑面而来,想忽略都难。
她怔怔搜刮记忆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扑上来,将她紧紧箍在怀里,那颗脑袋更是没经她同意,贴在她颈窝里。
她想推开,颈窝处传来阵阵温热,像是眼泪蘸着的感觉。
然后她听到了抑不住的抽泣声。
不知为何,突然的,煊朝朝心底某个地方,有针戳般的痛意。
“先生,您能别把鼻涕糊我脖子上吗?”
“……”刚吸了下鼻子的盛渊钧猛地抬头,表情尴尬又滑稽。
“我没……”又见煊朝朝快速连退两步,还想解释的他突然发觉自己像个傻逼,明显煊朝朝说这话是让他注意他不适合的行为举止。
“朝朝,你真不记得我了?”盛渊钧有想过再见面会这样,但心里落差还是很大。
很难受。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如果没事我得赶去上班了。”煊朝朝又退了几步,她有种想逃的感觉。
总觉得不该跟这人呆一起。
“朝朝,我才是你男朋友,沈钦楠他骗你的。”盛渊钧着急的叫住她,又挡在了她跟前。
“沈钦楠是我丈夫。”烜朝朝定定的看向他,强调道,她没有男朋友,只有一个丈夫。而她心中也大致猜出这个男人是谁,烜朝时口中的盛渊钧,她曾经的未婚夫。
盛渊钧听到这话,不由冷哼兼不屑,但看到烜朝朝对他全身戒备的样子,又无端恼火。
“朝朝,我是渊钧哥哥,你的渊钧哥哥。你听我解释,当年以为你要分手,我生气了,所以我才不愿面对你。可我不知道你失忆了,要知道会这样,我,我……”
“你要怎样?”烜朝朝急忙打断他继续说下去,也没耐心听他说当年。“我听说你下个月要结婚了,当年如何并不重要。”
盛渊钧当即皱紧眉头,想伸手去抓她的手腕,被她避开,他才语气沉沉的道:“我后悔了。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四年了,都结婚了才突然跑出来说后悔要重来?烜朝朝没他的记忆,但也好气哦,她像看傻逼一样的看他,冷声反问:“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有丈夫有儿子,即便我恢复记忆记得所有又如何,你觉得我会抛下他们重回过去吗?不可能的。”
“丈夫,丈夫,沈钦楠吗?你知道他是谁?不过是跟在我身边好几年的一只影子,一个小保镖。你以前可讨厌他了,他怎么配得上你。朝朝,等你恢复记忆,你会后悔的,你怎么会喜欢沈钦楠呢!”盛渊钧被她一口一个丈夫气到,要知道烜朝朝以前是他的女人,他沈钦楠看一眼都不行的。
“你说谎!”他说了那么多,烜朝朝只听进了一句,那就是她以前讨厌沈钦楠,“我老公那么好,我根本不可能讨厌他。”
盛渊钧气结,他沈钦楠凭什么,“我骗你干什么,他以前就是个没存在感的小保镖,你亲口说过他讨厌的。”
还亲口?如果是真的,烜朝朝要被以前的自己气死。这几年来,她看得清楚,对她一心一意好的只有沈钦楠,他哪里讨厌了。不过她不能生气,着了面前人的道,她嘴一撇,说:“我不记得以前,但我可以肯定告诉你,我现在很爱他,很讨厌你!”
沈钦楠说过,要先学会不生气,再学会气死人。
盛渊钧真要被气个半死,一时只顾气呼呼喘气,而眼睁睁看着烜朝朝越过他,大步离开。
“朝朝宝贝,他真的不好,他那种人,每天的命都是朝不保夕的,你跟着他很危险,叫我如何放心?”
烜朝朝脚步只一顿,头也没回,继续往电梯里走。她都听到了,盛渊钧说沈钦楠是个保镖,他的工作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想到他身上总有莫名其妙的大小伤,或许盛渊钧没有骗她。
不过她不放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沈钦楠,她要不要劝他换份工作呢?留在云城多陪陪她母子俩。
烜朝朝回到餐厅后厨,拿手机出来编了条信息想发给沈钦楠,但犹豫了下又删了。她还记得三个月前不过跟烜朝时吃了顿饭,这个男人便消失了三个月。如果告诉他自己的前男友找上门,他又会不会躲半年不见她们母子?
那人那么幼稚那么智障,完全做得出来。
放弃告诉沈钦楠这件事,烜朝朝想起自己还没更衣,往更衣室走时路过茶水间。
远远听到有人用阴阳怪气的声音说:“你们是没见到,就在地下停车场,她跟个男的搂搂抱抱好不亲热。你们说,她是不是靠色上位?小孩都有了,还他妈的搞三搞四。就咱主厨被她蒙了眼,什么重要的活都放手她做……”
声音太大,她想装没听到都难。说话的是厨房一名老员工,她刚来那会,这人负责给点心装饰。后来那工作换她来做,而这人调去做中式糕点。开始时,那人介意好工位被抢心里不爽,总在私底下嚼她舌根。她听了都没放心上去,也确实因为自己靠沈钦楠关系进来而底气不足。
但后来随着她的手艺精进,不但主要工序她自己做,连表面装饰也包了。她才发现,根本无须有人单独做装饰这项工作,只是那人做了几年连一般工序都不能胜任,主厨又有别的事忙,才将他放那搭把手。
烜朝朝觉得除了进来时不大光明,其他一切都是她自己争来的,她有能力胜任现在的工作,甚至更好。
所以在那人还要说“她老公头上绿得发光”之类的话时,烜朝朝再忍不住走进茶水间,冷冷盯着那个还没她高的男人。
那个男人笑容立刻僵住,包括和他坐一起的两名洗菜员工也吓得噤了声。
“所以你除了嚼舌根还会什么?在杂物间偷偷摸摸?还是三天把两妹?你真觉得主管不知道?还是你堂叔能一直保你?”烜朝朝早听说这人下个月会被清理,所以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唱衰她她都懒得计较,但是他说沈钦楠头发绿光就是不行。
“你什么意思?”那人也冷了脸,眼睛也阴测测的回看烜朝朝。
“没意思,只是警告你,再说我老公一句不是,那瓶开水伺候你脸。”她指指门边一开水瓶。
“你唬……”老子二字硬是吐不出来,他发现烜朝朝是说认真的。只要他敢说一个不好的字,这人一定会泼他一脸开水,甚至跟他拼命。
他从没在她身上看到过气场如此强硬,眼神凌厉到足以让人心颤的时候。
她就那么仰高下巴盯着他,再不是那个可以恶狠狠怼回去的恬静女人。
“烜厨,对,对不起,”另一名员怕是受不了这种架势,吓得啰嗦着站起来道歉,“我们,我们以后,以后不说,不说了。”
烜朝朝再次冷冷瞥了眼那个嚼舌根的男人,转身离开。
许是被烜朝朝警告过,那个男人一下午都没敢再来点心区碍她的眼,平时对她不服的那些底下员工也安份了很多。
烜朝朝对此局面表示满意,又在心里给沈钦楠点了个赞。他说过,太善良又过于示弱,对解决问题毫无作为。
才想了会沈钦楠,又有人来叫烜朝朝去包间解决问题。她第一反应就是沈钦楠那个无聊的男人,也就他会在豆腐里挑蛋壳。
进门时也确实见到沈钦楠了,包间一共四人,两男两女。沈钦楠旁边就坐了个女人,烜朝朝心里好气哦,昨晚是谁一口心肝一口宝贝的叫她的。不到一天时间,他又光明正大的带女人来她跟前晃。她决定了,晚上不许他上自己床,不行,房门都不许进。
哼,不给点下马威他看,他真当她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