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二楚反应过来,景元初已经快步朝着醉仙楼的方向走去。身侧的负责驾车的手下,也在此刻凑了上去。
“大人,我们可要派人悄悄跟着殿下?”
话音未落,二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人即刻改了口风,“属下,属下也只是担心殿下。毕竟大人曾再三强调,万事一定要以殿下的安危为准。”
二楚想了想,只觉得有理。但碍于景元初方才吩咐,便道:“之前大人便吩咐过派人盯着醉仙楼,让那些人小心看着就是。总归是在还是京城的地界上,我们就守在外面,出不了什么大的风浪。”
“是。”
许是有了上次的经验,醉仙楼就连守在外面的人都换了个遍。景元初这次倒也不墨迹,直接对着守卫开门见山:“我要见你们的主子。”
守卫呆愣了两刻,反应过来后更是细细地打量着景元初。
景元初又道:“我要见陈凌栎。”
守卫顿时变了脸色,笑脸相迎,“公子,您这边请。”
二楚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见状也忍不住怀疑。殿下,什么时候和这些人这么熟悉。还是说……他心头一紧,当即吩咐手下,“这里就交给你了,记住一定要盯紧。我有些事去去就回 。”
“是。”
岳相府外。
为此事忧心了一上午的林侍郎终究是向现示服了软。只不过人刚到就被借口拦在了门外,任凭他怎么乞求都无济于事。
“林大人早些回去吧,我们相爷为大公子的事情忧心,自是没空见你。”
“可是……”林侍郎着实担心,事情再这样继续发展下去,只会越拖越严重。“劳烦小哥再替我通报一遍吧!”
说着便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交到他手里。
小厮拒绝的彻底,“林大人还是早些回吧,我家相爷的确没空见你。”
眼看着相府的大门关闭,林侍郎却只能无奈叹息。看来他真的需要另寻出处了,可朝中上下都知道他早年间得了岳相得的提携,几乎算是就此站队了。如今临阵倒戈,只会给自己再度扣上一个不忠不信的帽子。
当真是走投无路了。
正当他丧着头准备离开的时候,嘎吱一声是身后大门打开的声音。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忙上前。
可出来的却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岳寒云看了他一眼,继续吩咐着身侧的下人。“这件事要早点去办,切不可耽误了时辰。”
“请公子放心,小人即刻差人去办。绝不让二公子失望。”
岳寒云点了点头,“那就行。”
他的视线再次落在林侍郎身上,似乎是咋等他的选择。终于在他上马车的前一刻,林侍郎迈出了那一步,“四公子。”
岳寒云停下脚步看向他,“你是?”
林侍郎难以启齿:“犬子林辉,前些日子和大公子发生了些口角,以致……”
“哦!原来是林侍郎呀,寒云这厢有礼了。”
林侍郎扶起他刚弯下的手,“四公子真是客气了,不知四公子可有时间,替我代为通传一声吗?”
岳寒云迟疑:“这……”
林侍郎为难:“着实是犬子不懂事,冲撞了大公子。我已经将他狠狠地骂一顿了,只不过因为犬子身子骨不好现在还下不了床……”
岳寒云挑眉,那哪是身子骨不好下不了床,明明是岳安澜把人往死里打。
“否则我一定让他亲自来向相爷和大公子赔罪。只不过、如今相爷他不愿见我,这……还请四公子帮个忙,来日在下已经重金酬谢,不!以后只要在下能帮上忙的还请四公子尽管开口……”
岳寒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只不过是……
“林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岳寒云一脸为难地将他带到一处无人之地,又道:“林大人有些事情不是我不帮你,主要是你也知道我只是府中一个不受宠的庶子,人微言轻。再者父亲最近的确颇为烦心,我这身为人子自是想办法为父解忧,也的确是无能为力。林大人,您看……”
林侍郎:“不知右相大人最近为何事烦心?我的意思是……”
岳寒云似笑非笑地打断他的话语:“林大人这不说笑了,父亲左右不过是为了军饷贪墨一案烦心。镇北侯执意将这件事彻查,与父亲几度发生了不愉快。想必大人也知道,此事牵扯甚多,若是真的被查出来。依我之见如今新帝初登,朝政不稳。若是此时这般大动干戈只怕是不好,再者镇北侯毕竟只是个舞刀弄枪的粗人哪里懂得这些,叫嚷着要彻查此事,所以……父亲这才左右为难。”
林侍郎提议:“或许我可以帮忙……”
岳寒云:“嗯?”
林侍郎捏一把冷汗:“略表心意、略表心
“这事的确也需要林大人帮忙。”岳寒云环顾四周,眼看四周无人,“那我便直话直说了,醉仙楼有一人自称是扬州知府宋明昭的长子宋滦,他手中有一人自称徐州问斩知府的家奴,手中有一物说是军饷贪墨一案的关键。本来小人顺便找个由头处理了就是,只不过他最近和……”
林侍郎:“四公子但说无妨。”
岳寒云为难:“据我丞相府的线报所言,他最近和林大人的手下,杭行谦走得很近。你说这、这杭行谦毕竟算是揭露成王一案不可多得的功臣,如今他都这么认为……你说这,怪不得父亲为此忧心。这万一是真的,动错了手,这人毕竟是林大人的手下,当初还是父亲将杭行谦塞到了林大人手下本意是帮助林大人,岂不料事情弄成这个样子。对了,如果我没记错,你们两个还是同年举人?”
“四公子说的是。”林侍郎后知后觉,“不!是和这个杭行谦只是上下级关系,并无过多交集。而且这个杭行谦也太胆大妄为了,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书吏竟然觊觎我乃至更高的位置,公子你都不知道他这个人……”
岳寒云搭上他的手,示意他慎言,“林侍郎,他如何我可不关心,但是若是破坏了丞相府与你林大人之间的情谊那可是大事。”
“公子放心,这件事林某知道了。回去一定严加管教手下,定不让他做出什么违背规矩的事情。”林侍郎保证。
岳寒云:“既然林大人都如此说了,那我便放心了。”
林侍郎见他迟迟不肯表态,迟疑地说道:“既是如此,但犬子与大公子一事……”
岳寒云一笑而过,“我方才不是说了,林大人既是愿意帮我丞相府解忧,那就算是我们丞相府的朋友。既是朋友,那怎么会有隔夜仇呢,但是当然该有的面子还是要……”
林侍郎:“在下明白了,多谢公子。”
岳寒云俯身行礼,“大人客气。”
眼见林侍郎走远,岳寒云扬起的嘴角顿时消失的彻底,取而代之绝对的冷漠。他倒要看看这次还能有谁挡他的路。
刚转身,正巧撞上从府中出来的岳安澜。不同于林辉,除了脸上挂了彩,他整个人看上去倒是活蹦乱跳的。
岳安澜不屑,“你怎么在这?”
岳寒云笑着上前行礼问安,“见过兄长。”
岳寒云摆了摆手,“我可当不起你这句兄长,谁知道你笑脸相迎下藏着什么龌龊心思。”
“大公子还请慎言,我家公子是替相爷……”看不下去的风开说着就要替自家公子出头。
岳寒云打断了他的话语,“住嘴!”
“公子……”
岳安澜的目光被风开吸引,慢步走到他身前,当即给了他一巴掌,顿时间他整张脸火辣辣的疼,岳安澜生气的话语还在耳边萦绕。“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拿我爹压我。别以为你的主子现在稍微得了点重用,你就这般、不知死活!四弟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兄长说的一切都是对的。”岳寒云瞪一眼风开呵斥道:“还不快跪下给兄长赔罪。”
风开:“还请大公子恕罪。”
岳寒云:“嗯?”
风开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说,“是风开不知死活,冒犯了大公子,还请大公子高抬贵手。饶小人一命。”
岳安澜见状喜笑颜开,“四弟,这是干什么。不过是一个身份卑贱的下人,你未免有些太过严厉了。哦!我忘了,姨娘这出身,免不了将这种戾气过给了四弟,还是父亲有先见之明早早地就将四弟养在我母亲名下。只是可惜了,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非人能轻易篡改。”
“兄长说的是。”岳寒云赔笑。
岳安澜又道:“不过你刚才那句话说得好,我说的一切当然是对的,就算是不对,那只能是对的。”
岳寒云:“是。”
岳安澜见他几度服软,心情顿时好不少,扫视了一圈周围,“你们这干什么呢?”
岳寒云:“不过是父亲交待寒云办点小事,正准备出发。”
岳安澜警告:“那你们还不快去,若是耽误了时辰……”
岳寒云:“是。”
岳寒云正准备转身离开,猛然间想到什么,问道:“方才可有人来过?”
岳寒云:“不曾。”
岳安澜见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大步离开,走的时候还在嘟囔,“这户部侍郎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不上门亲自赔罪,这是想公开与我丞相府作对吗?”
听着话语声渐渐远去,岳寒云弯着的腰缓缓直起来,他唇角缓缓勾起,笑声低沉而沙哑,视线直勾勾地落在走远的那个背影身上。同时,一股不寒而栗的阴森在周遭散开。
岳安澜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风开,淡淡地说道:“起来吧。”
“是。”
风开只觉得整张脸火辣辣疼,下一刻一个冰凉的掌心落在脸颊上,他抬眸看去。只见岳寒云眉眼含笑,骨节分明的手落在他脸上,指腹摩挲着他的脸。像是在爱惜一个不可多得的珍宝。只是一刻让风开产生了异常的错觉,很快思绪被拉回后,他猛地垂下头,不敢去直视他。
同时,岳安澜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本公子定不让你这一巴掌白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