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老妻开局和离 第23章 第 23 章

房内，茶香已淡。

此次也不知是谈，还是共同蓄谋，业已经接近尾声。

下人在此刻推门而入，径直来到陈凌栎身侧俯身嘀咕着什么。只见陈凌栎再次抬眸看向景元初眼眸，一片阴凉。很快，他变了脸色，笑着提醒道：“殿下，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意思？”景元初端着茶盏的手一顿，反问道。

话音落，思绪被猛然间拉回昨日，景元初后知后觉，“完了，离府已有一日，只怕是府中早已经翻了天。不说了，我要抓紧时间赶回去了。”

陈凌栎提议：“那我让下人送殿下？”

“不用！”

本来就是偷跑出来的，结果没做成什么事情，如今被他们的人大摇大摆的送回去。那他才真的是再一次沦为众矢之的，还有就是、万一再被人发现他与杭行谦……那他岂不是彻底沦为这京城里的笑话。为了自己的一世英名，景元初坚决拒绝，“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回去也挺好的。”

陈凌栎见状起身，拱手作礼，“那便恭送殿下了。”

“嗯。”

景元初出了醉仙楼，只觉得整个人如释重负，不断顺着自己胸口。岂不料他还未走两步，在经过一处狭小的巷口时，就被人反手拉到了巷子里。

景元初下意识地反抗，那人手间的力度越来越重。正打算就此一展身手的时候，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

“是我。”

景元初的身子微微一怔，默默收回了正准备出手的拳头，侧眸看他，“阿……杭行谦，你怎么在这？”

杭行谦探头环视了一圈周遭，还好此时正值清晨，长街上并未有多少人。他长舒了一口气，垂眸看着身前那人，“跟我走。”

“嗯？”景元初打量着他，反问道。“我凭什么跟你走？”

杭行谦本不想这样，奈何他，“你若是不想昨夜的事情人尽皆知，就跟我走。反正我已经是……”

“打住！”景元初那一瞬间似乎感觉到被人桎梏着双手是什么感觉了。他面色铁青，一时间竟然想不到任何反驳的话语。“我跟你走还不行吗。”

到了无人之地，杭行谦松了手，倒也不和他废话，“时章落在相府的人手里了。”

“相府？岳宏义？你直接去找他不就行了吗？”

杭行谦有一时间怀疑他是故意的，可他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如今的他，是不能和舒袁两族有什么明面上的牵扯。“是舒相府的人，他们把时章带走了吧。”

景元初沉默了许久，视线顺着往下看去，他脖颈上的抓痕还未彻底消散，一点一滴似乎都在提醒他昨夜的荒唐。景元初见状也来了兴致，才用一种几乎玩闹的话语说道，“你这是求我帮忙？”

杭行谦并未直言，反而是分析起这里面的条条道道，“舒相如此拿下了时章，大动干戈的，果然他们其实并未如表面所表露的那样，真正地对这件事视而不见，而是……”

“他们没有你想得这么不堪，说不定事情没这么严重。”景元初打断他的胡思乱想，抬眸看他时从他那一张脸上清楚地看到不属于他的关心，景元初心底在那一瞬间难以言喻。“杭行谦，你当时对我都不曾这么担心，如今对他倒是关心备至。”

杭行谦哑然，“我……”

从头到尾，杭行谦对于和他有关的东西似乎都是一副蔫巴的闷头青。

半晌，杭行谦才道，“时章、他身份特殊，是不一样的。”

景元初只觉得那一瞬间有股气力直冲天灵盖，但他还是强压着最后一丝理智，“杭行谦从你出现在醉仙楼开始，到现在，这其中的一切我都不曾过问。当然一切也如你所想的那样，如今你站在这里是想干什么？再一次想利用完我最后的价值吗？还是说接下来还有一个更大的坑在等着我……”

“我……”

景元初甚至还不给他说完话的勇气，那些深埋裹挟怨气的话语终究是没说完。他转过身去，倾泻而下的晨光将他的身影拉长。

他道：“时辰不早了，马上就上朝了杭大人早些回去吧。”

说着，他便转身离开了这个伤心地。都说，夏日晨间的风带着一股子凉意，景元初只觉得今日更甚。转眼间，凉雾已经遮挡了身后的大片光亮，他不曾回头，也不曾看到那个呆愣在雾中的杭行谦。

雾中，车轮转动的吱吱声未曾断绝，舒霁的烦丝随之涨了又涨。侧卧在一旁的沈横却丝毫感觉不到他此刻的心境，愈发的洋洋得意。

他的思绪也在一瞬间被拉回当时，随着舒霁那一句高喊，他放下了手中的兵刃，现场你死我活的杀意在一瞬间只剩下无尽的错愕。

在目光所至中沈横掀开身上的斗篷，露出他那张脸，说道：“不愧左相大人，只是一眼就认出了沈某。”

楚淮安则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这、左相大人，这……”

舒霁越过他，径直走到人前。头痛欲裂的同时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恶狠狠地盯着他，“你跟我来。”

这么一跟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沈横顺势拿起一旁放置的冰镇葡萄，吃的同时还忍不住感叹，“不愧是得荫百年的名门望族，就连马车内也比着一旁人好了不知道多少。”

说着，视线又落在一旁端坐的舒霁身上，“左相大人，这里有没有外人就我们两个，又何必这么端着。”

舒霁看着在面前晃了晃的葡萄，更是头大，一个两个都是上辈子前来讨债的。

沈横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我说舒相是您让我跟您走，我来了你又不说，这是闹哪出呀！您说说您。这……”

舒霁瞪了他一眼，“说够了没有。”

沈横直话直说：“没有！我告诉你呀，我呢……”

舒霁见他又来了兴致，一夜的疲惫已经支撑不了他再过多应付的贫嘴。“闭嘴！沈横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横没了吃的雅兴，放下葡萄。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你呀！”

舒霁知道再这样地掰扯下去，他可能什么话都会脱口而出，干脆也不和他说这么废话了，“今日你不由分说地挟持时章，出现在府邸。一旦被人知道……”

“停！”沈横打断他的话语，“我呀！可不是不由分说地挟持时章，更不是意味不明地出现在那里，我做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你不肯见我。丞相大人不肯见我，我这儿不才铤而走险的嘛？说起来也算是情有可原。”

舒霁又问：“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的？”

“首先，左相大人身边的人的确有点本事。其次，我那个、那个……有心者……有心者事竟成！对，就是这样的。”沈横自是不会和盘托出的，遮遮掩掩地想要将这个话题别过去，“那个我们继续说，继续说时章，时章是个怎么回事来着，是这样的，我来从军中回来正巧遇到他被人追杀，于是便顺手救下来了。”

舒霁：“那、那些人可有活口？别让人识破你的身份。”

“那不会，我自回京都不经常出去抛头露面，而且那些人都被我处理掉了，不会有活口。这点你放心。”沈横拍着胸脯保证道。而后他猛地反应过来，像只得了便宜的小狗坐直身子，望向他，“舒霁，你刚才是在关心我是不是？”

舒霁白了他一眼，“自作多情。”

沈横龇着牙笑着，“舒霁，你惯会这个样子，口是心非。”

舒霁：“时辰也不早了，你若是无事趁着时辰早点走吧！”

沈横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舒霁，你又赶我走？”

舒霁揉了揉眉心，“如今京城正值多事之秋，你身份特殊，若是被人发现我们两个共处会生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至于、今日之事下不为例，以后你若是再这般，那就随你吧。”

沈横好不容易逮住的机会自是不会轻易离开的，“我不走。”

“你！”舒霁垂眸看着他，气愤席卷着一夜的奔波，只觉得那一瞬间眼前的景色涣散。

彼时寒风落入马车，晨起的光亮顺势洒落，他眼底的乌青落入他的眼眸，沈横原本就慌乱的心境更是在一瞬被提起，紧紧地攥在眼前这人手中。他一把握上他的手腕，“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

他话语尚未说完，似乎就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侧过头去掩去自己浮在脸上的所有情绪。

舒霁挣脱他的手腕，揉了揉了眉心，端坐的身子一下子瘫软，“还不是托你们这些人的福，一事接着一事，不曾断绝。”

“我……”沈横垂眸，这是他给他添麻烦了。“难道你手下就没有别的人吗？事事都要你亲力亲为。”

舒霁：“身处高位，事事小心谨慎那是必然，更何况有些事交给他们终究是不够放心。”

沈横较真：“是因为军饷贪墨一案，还是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