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西和小家伙 第50章 20

绝步山上的环光符术院近日发生了件怪事：平日成双出入的何七大师兄和应十五二师兄竟然分开走了！

一时间众说纷纭，更是有许多私下嗑两个师兄的女弟子们因此忧心，夜不能眠。

“是不是十五师兄有心仪的女子了？”

“胡说！怎么可能？你看十五师兄何时和女子单独走在一起过？”

“可总是何七师兄热脸贴上了冷屁股，总不是他心有所属了吧？”

“唔……这倒也是。”

女弟子们私下闲谈的内容，多少也传到了何七的耳朵里。

穿堂风一过，吹的他更加悲凉。前几日，应十五醒了，就像只不过是睡上了一觉，醒来后精神不错，可当头一句就是问他：“你是谁？”

应十五什么都记得，记得从小学过的课业，记得路上偶遇的玄墨门一行人，甚至还记得是孟燚琩最后对他做了些什么才让他突然昏了过去。但是他完全忘记了何七，就像何七从未在他生命里出现过一样，是那样的突然又陌生，让他有些不自在；对于师父沈季，也只不过是记得有这么个人罢了，而关于与他相处的记忆，却是一点儿也没有。

沈季知道后，只说会帮他把丢失的过往记忆找回来，但被他拒绝了。

“多谢师父挂念。”应十五毕恭毕敬，比起从前拘谨了不少，“弟子觉得没了一些记忆也无碍，无需特地寻回。若是珍贵的回忆，某一天也一定会再次想起来，对此师父就不必操心了。”

对于应十五来说，日子没什么变化。就是突然多了个热情过头的师兄罢了。

“十五师弟，桂花糕吃不吃？这是我特地去山下给你带的。”

“谢何七师兄，但无功不受禄。”

“十五师弟，下山吗？我捎你一程？”

“多谢师兄，不过师父嘱咐最好多多走动。”

“十五师弟，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宿舍旁边的杏树？那是你刚拜入师父门下后咱俩一起种的，现在都长得比房梁还高了！”

“抱歉师兄，过去的事我记不得了。”他微笑着，是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快步走过何七的身边抵达堂上听讲。

何七没有跟上来，那半天的课他身旁的课桌一直是空着的。教授课业的长老见了总是直接问他而不是问别人。

“十五，何七那家伙哪去了？”

“回三长老，弟子不知。”

傍晚时分，绝步山的落日十分绚丽，可于他而言已经是看了十多年的景象，并无奇特之处。应十五走着走着，太阳余晖洒满其他房门前，唯独自己房门前是一大片荫蔽。他转身一看，那杏树的叶子当真是繁茂。

何七极少来上课，可日复一日，坚持不懈地等到晚上跑来应十五的房里在他身边念叨这念叨那的，起初是有些频繁到让他心里有些许不快，不过后来也就习惯了，习惯是不是听何七讲述那些陌生的记忆，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身为一个局外人一样，能清晰的感受到故事中这一对师兄弟的情谊。

某一天早上，应十五照常早起，原以为今早也见不到何七了，却发现人在院里的杏树下站着出了神，看那一动不动的样子，恐怕已经维持那个状态很久了。

何七额头靠在树干上，头发挡住了他的脸，应十五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只是一滴从他脸上滴落的水珠反射出了微微亮光让敏感的他捕捉到了。

也许是看错了，可心里又在肯定：他在哭。

他发冠歪了，不是不知道，而是有一种任由它去的意思，因为在他莫名的认知深处觉得他就是这么个随性的人。随性，也随心，毫不犹豫地向周围人表现自己的喜悦，也毫不犹豫地隐瞒内心的负面感情，留着自己慢慢消化。

树下的人让他这几天第一次感觉到稍微亲近了些，就像两个交换了秘密的人：何七知道他的过去，他也终于知道了何七也有自己脆弱的一面。

应十五心下一抽，关于他的事什么也记不得了。

那些回忆和苦痛，终究是成了何七他一人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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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殇殿空荡荡的，没有一个服侍的人。

用孟燚琩的话来说就是他动动手指就能解决所有事情，还要别人干什么。

孟葭月被他带到了水仙阁，房间宽敞床榻柔软，让她有些开心的是许久不见的未未也在。

“小姐看上去比之前高了些。”

“也许吧。”

两人笑着，把身后的孟燚琩都抛到脑后了。

“咳咳！”孟燚琩严肃地假意咳了两声，未未方才记起自己稍有些逾矩，便退到一旁侍候着。

孟燚琩正色，对女孩叮嘱道：“以后有他们照顾你，不许乱出万殇殿、不许独自外出必须要他们跟着……”突然他转头对未未吼了一句，“你以后换成女子模样，男人的脸看得本尊心烦。”

未未应下，没一秒就变了一副扮相，身高矮了些，肩膀也变窄了，让孟葭月觉得神奇的是胸脯上还多了两块肉。整个人都变得清秀温婉了起来，这不能叫卫公子了，该叫卫姑娘。

“还有？”孟葭月问道。

“不要听信这里任何人的话，管他是谁。”

“你的话呢？”

孟燚琩盯着她的眼睛，欲言又止。说的也是，他或许才是最不可信的那个。

“爱信不信。”

她懵懵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撇下一句，扭头就消失了。

未未哪里见过这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君还有这般别扭的模样，他笑了几声：“魔君大人不过是有些羞于言语罢了，小姐要相信魔君是爱护您的。”

“哦。”孟葭月随口应着，又问，“孟叔叔刚才说‘他们’，除了未未还有谁？”

“是我。”

闻声，孟葭月看向门外，发声之人还是那一身熟悉的暗紫色劲装，腰间一把细剑，原本被斩断了的双臂也回来了，整个人完好无损。

“怎么，看我手臂没有断是不是很失望？”邬忘我扭扭肩膀，转动手臂，莫说是孟葭月，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魔君说了让我照看你，你也让我省点心好好待着。”

魔君不追究她把这丫头带去封界林西界的责任，反而还为她疗伤，不就说明这丫头在他心里也没几斤几两吗？想必让她照顾这小丫头也不过是为“监视”打掩护罢了，那她便尽力辅佐魔君，替他好好看着这个丫头。

“知道了。”

孟葭月心里替她感到高兴，但是看起来就算说出口对方也不会买账。

见她没什么反应，邬忘我也没劲再说什么，有些不情不愿地出了房门也不知去了哪里。

夜深了，外面听不到一点儿风声，孟葭月呆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左手掌心上那块疤痕，想来想去都只想起孟燚琩的右手掌心与她相对应的烧伤。就像是上天开了一个玩笑，这个巧合实在太过巧合，就像是强制要让他们俩产生什么联系一般，让人心里一惊还无语到发笑。

见房里的烛光还未熄灭，未未悄悄推开门，也不奇怪为何她蜷着膝盖。从前欢儿小姐想事情的时候也是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这个姿势。也许这个习惯并不特殊，但是考虑到两个人之间的某种特殊关系，未未还是不由得想到是与灵魂有关。

“小姐睡不着吗？”

未未走近，她也没有转过头去，只是说道：“孟叔叔手上的伤，怎么来的？”

就算没有发觉她始终盯着掌心，未未大致也猜到她说的是什么。魔君善战，法力高强，身上还真没留下什么伤痕，除了左手掌心的烧伤。

“有人害死了魔君的亲人，魔君愤怒至极丧失理智，就把望苍山给烧了。”未未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仿佛只是在讨论明天吃什么，“一不留神就伤到了自己。”

“那他应该十分懊悔吧。”

“是啊。”

孟葭月躺下来，背对着门口掩盖自己的身子，未未没有多话，静静地走出了房间。

从前她不知道“死”是什么东西，但也知道应该是不讨人喜欢，让人心里不舒服的。小苍村的叔叔婶婶说宁爷爷已经死了的时候，她只知道宁爷爷不见了要赶紧找回来，不然“死”就会来害他了。

现在她知道什么是“死”了，那是一种远比消失还要让人心痛难耐的状态。

孟燚琩失去了他的亲人，她也失去了她的。若是她能做到，也一定想要使出浑身解数到处宣泄吧。她不由得想，放火的时候，孟燚琩在想些什么呢？是感到了淋漓尽致的痛快，还是无处宣泄的悲愤，亦或是难以言喻的懊悔……

她早就知道宁爷爷回不来了，可跟在孟燚琩的身边总让她觉得还有什么可以让她有所期待。他还有人要找，那她就帮他一起找。

孟燚琩原来已经失去一个亲人了，她不想让他再失去这个。

开学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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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