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西和小家伙 第47章 17

周身先是仿佛陷入了一团黑，还有点疼，但不一会儿整个人就轻松了起来。孟葭月看到自己几乎透明的身体飘在空中，眼前的景色还是那个熟悉的望苍山，山上的屋子，还有那个小女孩和孟燚琩。

小女孩看上去比之前的样子还要小一些，屋子也少了些生活的味道，感觉上是很久之前的一段回忆。

女孩百无聊赖地玩弄着地上湿湿的泥土，孟燚琩有些看不下去了，走到她身边嫌弃到：“你多大了还玩泥巴？”

“叔叔，欢儿今年五岁了。”女孩天真的大眼睛看着孟燚琩让他无言可答。

她说完继续捯饬地上的泥土，拿着树枝像是在画画。

孟燚琩凑近一看，大概是三个人的模样，两个大的牵着一个小的。他顿时了然于心：这小丫头是想到自己的爹娘了。

说实话，他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郁含春把滕欢儿交付于他的时候，她不过是个刚会吐出几个字眼儿的肉团子。没想到她对父母的记忆如此深刻，一时间让孟燚琩有些难办。

“叔叔，你有爹爹和娘亲吗？”

小欢儿回头看着他，呆呆地问道。

“没有。”孟燚琩想也没想飞快说出这两个字。

她又问：“那欢儿有爹爹和娘亲吗？”

“有。”

“那他们为什么不来找欢儿？”

“死了，彻底的消失了，连魂魄都找不到。”

他极其冷静地说出曾令他心痛到发狂的事情，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一个让他想要逃避的事实竟会在一个小女孩面前平静地说了出来。

“啊，这样呀……”欢儿没有对生死的概念，也听不懂，孟燚琩此刻说的话中的意思，而是继续玩自己的泥巴。

孟葭月静静地看着孟燚琩突然抬头看天，尽管此刻天空湛蓝宁静悠扬，山中几声鸟叫衬得格外幽静，但在他眼中的稀薄泪花像是要把这天披个粉碎，让别人看看不久前发生过怎样的腥风血雨。

他又恨，又悔。

这片天蓝的让人心烦，他记得的只有那日滕祁无可奈何的一笑，和郁含春含泪托孤直到最后一口气。

孟葭月走到他的身边，沉默着想要读懂孟燚琩眼中的每一种情绪，因为眼前的他，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另外一幅样子。

不是逗弄她时的痞气，也不是生气时的蛮不讲理，那更多的是一种哀伤和无所谓。孟葭月看懂了一些：孟燚琩也曾有想要珍视的人，但是那些人已经不在了。

他也曾和她一样，后知后觉地从空洞的心中察觉到苦涩的味道。但是孟燚琩却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了，那他呢？是否有人可依靠，有人可陪伴？

胸口顿时就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一样，孟葭月越是想要呼吸，越像是在某一处痛苦之地越陷越深。她缓缓抬手，想要覆到他的脸上，但那只透明的手却穿过了孟燚琩的脸，什么也没有发生。

孟葭月收回手，望着孟燚琩的方向。

不知为什么，她有点想他了。

突然她的衣角被人拉动，当她猛地转过身去，发现竟是方才在地上玩泥巴的小女孩！

她不作声响，心里却是惊讶。

女孩见她没有反应，又拽了几下：“孟叔叔对我很好，就是别扭了些，姐姐你一定要对他好一点！要是跟他吵架了可一定要逃快点，不然叔叔肯定会把你扔到天上去的！”

她说话的口气完全不像是一个五岁小孩应该有的，孟葭月一眨眼，周围的一切都在顷刻间消失了，只剩下原来黑漆漆的一片。

“你不是我，你是你自己。”

女孩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孟葭月四周扫视，也不见她的身影。

孟葭月欲追问，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突然之间，就像是紧闭着的们突然被打开了一般，身体瞬间变得轻松多了，她一睁眼，发现孟燚琩就坐在床边，闭目运气。

她背上有些难受，汗湿衣襟的感觉并不好。没有想要惊扰孟燚琩，她醒来后不过微微侧头注视着他的侧脸，看他紧皱眉头，身上散发出来的邪气霸道粗鲁，但又极尽克制。

孟葭月胸口温热，她知道是那红玉和他的气息在产生共鸣。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不再排斥他的火焰，也不反感他的温度，就像扑火的飞蛾，不知死亡，甘之如饴。

“醒了怎么不叫我？”

孟燚琩从她睁眼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但是她那视线放在自己身上太久，他竟也有些不自在了，终究是选择出声打破屋里的寂静。

闻言，孟葭月突然觉得眼皮子重的睁不开，她扯一扯孟燚琩的衣袖，嗓子有点沙哑：“我困了。”

“困了就睡。”

孟燚琩起身，还没走就被一个小小的力量阻拦住了，回头看去，那只小手还拽着自己的衣服。

“行，我不走了，就在你这屋里哪也不去。”

他说着又坐回了床边，对着孟葭月假意凶狠道：“快睡！”

也不知怎么的，孟葭月嘴角勾起，踏踏实实地闭上了眼，不一会儿就轻轻起了鼾声。

孟燚琩看着她熟睡的脸孔，只手一挥在孟葭月身上施了个隔音术。霎时间，他脸色骤变，对着没有人的地方厉声喝道：“本尊说过，再见到你必会杀你来祭她！”

只见房间里风声渐起，一个身影在白光中显现，来者倒是一脸沉着，即便是面对魔君，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未曾喘息，他猛然间就被迎面扑来的烈火团团围住，颈间的邪火化为利刃正抵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了血痕。

苍见攥紧手中的竹笛，喉结不由自主地颤动。

说不紧张是假，要知道眼前的魔君可是随心所欲的典范，杀或不杀，全看他的心情。

他不是怕死，而是他还有事情没有做完，这条命他必须留着。

“魔君何必如此动怒？我可是带了见面礼的。”

话是这么说，但孟燚琩依旧绑着他，他见此时吹不了笛子，干脆直接吹起了口哨。

流光四起，不知从哪里汇聚而来，在孟燚琩的面前变成了一颗亮晶晶的石头。孟燚琩倏地一惊，瞪圆了眼睛，连声音都不知道该怎么发出来。

孟燚琩一手抓过晶石，眼中怒火难消，有些沙哑道：“这东西你是从何得来的？说！”

火星子摇摇欲燃，饶是烫的自己皮都烧焦了，苍见也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答非所问：“送来此物，以表我合作的诚意。”

“魔君想让滕欢儿复生，我也是一样的目的。”

苍见说的倒是轻巧，孟燚琩差点儿就给他气笑了。真是千年的狐狸万年的味儿：“你以为本尊不杀你，就不知道你和褚尤安的交易吗？”

“……”

“滚！”

孟燚琩咬牙切齿，只手控制那火势瞬间爆发，眼看着苍见衣服都被点燃了，却还是被他抓住一丝机会溜了个无影无踪。

闹了这一场，床上的孟葭月依旧睡得安稳，丝毫不受什么影响。

孟燚琩看着她宁静的睡颜，忍不住往深处想以后的事。孟葭月体内的魂魄碎片不断地自己在磨合贴合，让她从从前的呆滞木偶逐渐的开始变得多愁善感，违背了他原本想要那她充当魂魄容器的初衷。

按理来说，他应该抽出魂魄让那冰棺里的女孩吸收，想到这点的瞬间他便犹豫了一秒，但又马上被自己说服。

他不过在赎罪罢了。

苍见：你这个纵火犯就不能对我好点？

孟燚琩：我小侄女被你害死了！

滕欢儿：叔叔！你承认我是你侄女啦！

孟燚琩：……滚滚滚！你俩都快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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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