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西和小家伙 第37章 7

孟燚琩被孟葭月传音道务必找到船家的孙子并将其带回。不过也就只有她来让他做这些琐事，他才难得不会觉得厌烦。

他运气不错，找那张英的同时，顺道还把累得气喘吁吁的船家也带了回来。

张英还没进屋就听见自己媳妇的哭号，心急的丢掉菜刀就想往屋子里冲，还没走几步，就被船家拦了下来：“你要是真担心你媳妇，就给我老实待着！”

船家现在是又喜又气。喜的是他那痴呆了十几年的孙子根本就不是痴呆！气的是为什么要这样伪装这么多年……

“啊！”屋里又是一声疼痛难耐的尖叫。

张英冲上去，差点和满身是血的孟葭月撞了个正着。见到她白色的上衣几近被血浸染，张英突然愣住了，腿上似乎绑着千斤石，怎么也迈不动。

孟葭月无暇理会，只想着要快点换一盆新的水，刚才产婆已经说了情况不容乐观，婴儿现在只出了个脑袋，但是王荷香已经快要没力气了，更糟的是她现在血流不止。

瞥见满身血红，孟燚琩神色紧张上前抓住女孩的手腕，她道：“不是我的血。”

片刻间，孟燚琩便松了手，看着孟葭月倒水打水的背影。

他知道不是她的血，但是血衣触目惊心，还是要她一个肯定才能放心。

张英忍不住了，还是推开门来到自家娘子身边。

王荷香虚弱不堪，唇齿发白，连视线都渐渐模糊。她听着产婆一直在喊“别睡！”“使劲！”的声音，睡意渐浓。

“小香！我来了！我来陪你和孩子了！”

王荷香的手被张英紧紧握着，不知为什么，她好像又开始有点力气了。

“你个……臭男人……”王荷香睁眼就看到身旁的一个大男人竟红了眼眶，一边笑，一边哭，“下次……你来生……”

“好好好！下次我生！”

妇人听着这些两人在这种关头还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刚想开口骂几句时听得产婆突然大声叫唤：“小娘子再用些力啊！孩子马上就能出来了！”

王荷香一咬牙，继续使劲，把张英的手都掐紫了也毫不知情。

孟葭月刚端进去一盆水，前脚才踏进门，后脚便听到了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哇哇哇！”

“恭喜夫人，恭喜公子，恭喜姑娘，是个可爱水灵的小女娃！”

产婆利索地拿起烧过的剪刀剪着脐带。

王荷香神情有些恍惚，她累坏了，刚才没听清产婆说了什么，而张英现在的关注点全在媳妇儿身上。只有妇人在听说是个女孩的时候，神情变了一下。

张英夫妇二人依偎的模样，以及小婴儿嘹亮的哭声，在孟葭月眼中皆是生而为人才能体会到的喜悦。

她想起自己是山间野花的聚灵体，是在无人知晓的时候孤独地“出生”，她从未想过是否有人因她的纯粹的存在而感到欢喜，而不是因为她是个让人垂涎欲滴的半魂聚灵体。

产婆将新生儿洗干净了，用香软的棉布裹上。妇人一直盯着产婆的动作，这时候抓住机会突然上前抱过那孩子，笑道：“孩子我先抱着吧，多谢啊！”

产婆猜测妇人肯定也是因为当了祖母而感到高兴，随即又道了声贺。

孟葭月走出房屋，刚抬眼就看到空中一团黑气正在迅速靠近，比起大脑，她的身体更快一步作出反应，等到一跃而起的时候，一二已经在她手中，各种招数蓄势待发。

看到女孩的反应，应十五和何七才感知到空中有什么变故，迅速朝自己的后方的空中看过去。

看清那黑气中究竟是何物，何七一拍脑袋，悲叹道：竟是那败母！

还未想明白那败母是如何从捆仙索中逃脱的，这边两人已经开始交战。

孟葭月招招带着一击制服的狠劲，招数之间切换自如，应十五忍不住叹道：即便是剑道为主的戎淦剑庄，也鲜少有人能在她这个年纪就达到这般境界。

若是真打起来，孟葭月必定是站在上风的。奈何那团黑气之中的女人无心恋战，只躲闪，不反击。不仅如此，她连眼神都不曾在孟葭月身上停留片刻，直直地盯着茅草屋。

万分焦急夹杂着万分期待，孟葭月刹那间犹豫了：若是某天与宁爷爷重逢了，自己或许也会是这样的表情。

疑惑着败母的目的，孟葭月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她曾跪在床边，轻柔地抚摸王荷香的肚子的模样。只一瞬间的停息，败母便绕过她，直直飞向茅草屋。

应十五急了，眼看着败母越来越靠近，想要上前阻止，却被拦了下来。

“孟前辈？何师兄！”

被孟燚琩拦住也就算了，被何七拦住实在让他不解。

平时冷静淡然的应十五此刻却是焦躁不安，何七则是一如既往，眉眼带笑：“十五师弟，我们赌一把。”

赌？

在同一时间，应十五也想起了那个画面，收了符咒，剑入鞘中，算是勉强答应了。

他们三人都在赌败母背后的那一个故事，而孟燚琩，只不过是圆她所愿罢了。

败母一推开门，迎面便是躲藏在门后的船家拿起锄头作势要奋力一击，但败母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一个气掌将船家震晕了。随后直接在妇人惊愕的眼神中抱走了女娃娃，临走时也给了前来阻止的张英一掌。

见败母抱着孩子又要飞走，四人纷纷跟上。这时候败母又跟之前一样，似乎看不见那四人一般，只顾着做自己的事情，也不驱赶他们。飞的时候风很大，败母将女娃娃紧紧的裹在自己的披风里，似乎觉得没必要再继续飞了，落到林子里就慢慢地走着，七拐八拐，走回到了原处。

如他们所料，败母还是回到了之前那间残破的木屋。何七发现屋子里已经没了他捆仙索的踪影。一路上，女娃娃哭个不停，到了木屋，败母开始认真细心地哄起孩子来。又是轻轻摇晃，又是轻轻拍着背，嘴里还唱着几句歌谣，似是哄她快快入睡。

败母就在除了孟燚琩那三人的震惊诧异中，将孩子哄睡着了。

“你是……败母吗？”应十五怕吵醒了小女娃，便轻声问道。

闻言，刚才一直忽略这四人的败母总算有了点反应，她抱着熟睡的女娃缓缓从床边站起来，只是对着应十五说道：“是，也不是。”

败母看着应十五的眼睛，看着他正确的发髻，白色的发带；看着他坚实的臂膀，长得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个头的个子；看着他方才想要阻止自己闯进来的一身正气，以及现在心平气和与她交谈的理性……

看着看着，她不禁红了眼眶：“娘的小十五呀，转眼间就长得这么大了。”

“什么……”

“倒是和你爹一般英俊，现在可有娶妻？”

“我……”

“娘没能够在你身边照顾你，可有受什么委屈？”

“……”

败母含着泪笑着笑着，终是抵不住这十几年来的歉疚和如浪潮奔涌的思念：“对不起……对不起……娘也不想用这副模样见你的……”

应十五看着眼前女人无息止的泪水，心乱如麻。他想过自己父母双亡，想过是一方供养不起而选择丢弃，想过自己也许是被别人偷走了，也许他的亲生父母也在找寻自己，却没想过自己的母亲竟是让人谈之色变的邪祟……

可是为什么呢，他并没有对她产生邪祟必除的想法。他想象中的母亲，应该是个极其温柔有又善良的人。

他没有失望。

因为尽管有什么原因让她变成了这副模样，她依旧温柔善良。

应十五见娘亲啦~猜猜他爹是谁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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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