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疯狂震动!「速来!售楼部!危!!!」杨勇的短信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炸弹!
心脏骤停!来不及思考,身体已先于意识行动!我连衣服也没换,就冲出大门!
站在熟悉的街道,却恍如隔世。低头——毛茸茸的绿皮,耷拉的大头帽檐,拖地的胖尾巴。路痴宅女,此刻无比痛恨自己不开车也不太认路!
但想到前世爸妈坠楼的画面,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救命!快!
「爸——!等等我——!」我嚎了一嗓子,甩开两条笨重的「恐龙胖腿」,朝着新区方向开始悲壮的「奔袭」。
没跑出两百米,肺就像破旧的风箱,喉咙火烧火燎。汗水糊了满脸。
更要命的是这身显眼包行头!
「哇!大恐龙!」路边的小学生尖叫着围了上来。
「妈妈快看!绿恐龙在跑步!」
「姐姐姐姐!能合影吗?」几个孩子举着手机就冲过来。
我左冲右突,像一只笨拙的保龄球在人行道上弹跳。
「让开!让开啊!我救命的——!」闷在头套里的吼声更添滑稽。无人理会,反而引来更多围观和哄笑。
突然,一个目测一百五十斤的「壮士」女孩尖叫着扑来:「恐龙抱抱——!」结结实实一个熊抱!
「嗷——!」眼前一黑,重心全失!四脚朝天砸在地上!
尾巴高高翘着,头套歪到一边,露出我汗湿通红、生无可恋的脸。
「恐龙摔倒啦!哈哈哈!」更大的哄笑和拍照声响起。
我又羞又急,眼泪混着汗水往下淌。
「爸——!救命啊——!」像一只翻不过身的乌龟徒劳地蹬着腿。
就在我绝望地以为自己即将成为「恐龙网红」时——
「滴滴!滴滴滴——!」刺耳的喇叭声如同利刃撕开哄笑!
「让开!都让开!再围着拍我报警了!告你们妨碍交通!」一个痞气又暴躁的男声炸响!
人群下意识散开。刺眼的阳光下,杨勇骑着他那辆破旧的小电驴,一个风骚的漂移甩尾,稳稳停在我这具「恐龙遗体」旁!
他单脚支地,碎发被风吹得凌乱,看着我狼狈不堪的样子,嘴角抽动着极力憋笑,但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焦急和心疼。
「啧,」他咂了下嘴,朝我一扬下巴,「程大小姐,您这…行为艺术挺别致啊?恐龙睡衣勇闯天涯?」他拍了拍后座,「还愣着?等着被做成表情包全网流传?上来!哥带你飞!」
心里疯狂吐槽:「飞你个头!不扶我一把?!」形势比人强,只能咬牙扑腾,极其不雅观地摔上了后座!
车身猛地一沉,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呻吟。
「嚯!」杨勇夸张地叫了一声,拧紧油门,破车猛地窜出,「大小姐,您这吨位…该减减肥了啊!我这小电驴快被你压成独轮车了!」
我在后面狠狠掐他腰间的软肉:「闭嘴!快开!我爸要签卖身契了!」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他后背单薄的衬衫。我紧紧搂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背上:「杨勇…谢谢…真的…」
他身体明显一僵。下一秒,车速更快,风声在耳边呼啸。
「抱紧了,我的恐龙骑士!」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杨勇的破车如同离弦之箭冲到售楼部光亮的玻璃门前。隔着玻璃,清晰看到父亲被江永年半搂着肩膀,脑袋凑在合同上听他指点!父亲皱着眉似乎想仔细看看条款,江永年那只油腻的手却急不可耐地按向签名处!嘴型分明在说:「签吧签吧,老程,机会难得!」
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来不及了!
「爸——!别签——!」嘶吼着连滚带爬下车,求生本能压倒一切,化身失控的绿色保龄球撞向沉重的玻璃门!
脚下恐龙爪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滋啦——!」一声刺耳打滑!巨大的惯性根本刹不住!整个人彻底失衡,化身滚地龙,「咕噜噜噜——!」高速滑向核心签约区!
「砰——哗啦啦!!!」狠狠撞在签约茶几腿上!
茶几剧烈摇晃!经理那杯滚烫的红茶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噗——!」精准无比地泼在江永年那件廉价的化纤西装上!褐色的茶汤迅速在他凸起的肚腩上晕染开一大片!茶水更是浇透了桌上那份关键的认购合同!纸张软塌塌地糊成一团!
惯性耗尽。我四仰八叉瘫在茶几腿旁,头套彻底歪掉,露出涨红的脸,「哎呦喂…」痛呼出声。
全场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王经理身上。这位精英的表情管理彻底崩盘!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成了O型。看向「事故现场」,目光落在我这身滑稽的绿色恐龙服上——嘴角开始疯狂抽搐!他死命抿住嘴唇,拳头紧紧抵着嘴,发出「咳咳咳!」的强忍爆笑的声音。
父亲尴尬无比,手忙脚乱地把我捞起来,对着王经理干笑:「呃…王经理,实在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女儿…女儿太兴奋了…没见过这么大场面…」
王经理憋得脸通红,好不容易挤出职业假笑:「令…令嫒…活泼可爱,很有…活力!」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
我捂着头「哎呦」呼痛,愤怒地瞪向门外——杨勇正捂着肚子,笑得浑身直抽筋!
「爸,」我强装镇定,拿起一份新的空白合同,「买这么大件儿,本公主不得仔仔细细看看合同条款?万一有霸王条款坑我们呢?」我拿出比高考钻研数学题还专注十倍的劲头:皱眉「嘶…」;困惑地挠头;指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爸,‘不可分割权益’啥意思?以后想卖半间铺子不行?」做恍然状:「哦!毛坯交房!装修钱还得自己掏?又是一大笔开销啊!」
父亲被我这一连串「专业」又「刁钻」的提问搞懵了,像个陀螺一样被我指挥得团团转,一遍遍被我叫去添茶倒水、跑厕所。江永年在一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抓耳挠腮,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终于,父亲坐不住了,额头上都冒了汗。「丫头…看了快俩钟头了…这…」
我顺杆爬,一脸「体贴」:「爸!对对对!晚饭高峰要到了!店里离了您这位主心骨可不行!您先回去坐镇?这合同条款太深奥,我非得钻透它不可!明天签?江伯伯面子这么大,好位置肯定给您留着!」「面子」二字,我咬得极重。
「小孩懂个屁合同!瞎耽误工夫!」江永年彻底炸毛了,唾沫横飞,指着我的鼻子,「恒大集团!金字招牌!还能坑你这点钱?多少人抢破头都抢不到!这五套黄金位置,不是我这张老脸硬顶着压力给你爸留着,早没了!还受你这黄毛丫头的气?!」他作势气冲冲地拎起包就要走。
父亲慌忙拉扯着道歉,转头对我怒目而视:「还不快给你江伯伯道歉!」
看着父亲这副执迷不悟的傻样,气得我肺都要炸了!前世被骗得倾家荡产跳楼,真是一点不冤!
杀手锏,必须出了!
「爸,等等!我饿了,拿点糕点垫垫。」我若无其事地起身,走向服务台。
「爸,买上千万的店面,不得吃点喝点补充体力?对了,听说有赠品家电和免物业费?可别少了我们的!」我故意摆出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
看我似乎只是贪小便宜,经理皱了皱眉,江永年眼中鄙夷更甚,但也明显放松了警惕。
「有的有的,都安排上。」经理不耐烦地挥挥手。
我忽略掉江永年吃人的目光和经理的不耐烦,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手心全是冷汗,走向服务台。
「麻烦,一块慕斯蛋糕。」服务员递过来一个精致的骨瓷碟,上面是诱人的巧克力慕斯。
我端着碟子,像端着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
背对着父亲和江永年,假装挑选水果挡住可能的视线。
手指颤抖着伸进睡衣口袋——里面藏着几颗早上剥好的花生米。
捏起一颗,指尖冰凉。
脑海里疯狂闪回:
前世父亲哮喘发作时青紫的脸,被撬金牙时满嘴的血沫…巨大的愧疚如同毒蛇噬咬着我的心。
「爸…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心里无声地呐喊,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但是,江永年贪婪得意的嘴脸、王经理虚伪的冷笑、父母坠楼时耳边呼啸的风声…瞬间压倒了所有犹豫!
「我必须做!没有退路了!」
一股孤注一掷的狠劲涌上心头。
屏住呼吸,飞快地将花生米在指间碾碎!
细小的碎屑簌簌落下,均匀地撒在松软的巧克力慕斯上,深色的蛋糕完美地掩盖了痕迹。
做完这一切,左右瞟了一眼,强装镇定,端着碟子的手却微微颤抖。
回到座位,将蛋糕推到父亲面前,挤出尽可能自然的笑容:
「爸,你也来点?含糖不高,不会胖,味道特别好。」声音里还是泄露出一丝紧绷。
父亲最爱吃巧克力慕斯,妈妈总怕他三高不让碰。
此刻美食诱惑加上刚才「斗智」的消耗,他眼睛一亮。
「是吗?那…尝尝?」他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江永年,还是拖过碟子,挖了一大口送进嘴里。
看着他咀嚼、吞咽,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愧疚、恐惧、期待…无数情绪在胸中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