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凳看着一脸认真的少幺爸,慎重的点了点头:“嗯,你说。”
少幺爸伸出自己的手,翘起尾指强硬的勾住了老板凳的尾指,说:“我不管你在这一年里,和赵警官的关系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我只要你在我参加高考的时候来考场看我,来接我回家。”
老板凳楞了一下。
在他心中,他一直认为少幺爸提的要求肯定就是不准各人和赵警官两个接触,或者是说要各人和赵警官两个彻底断干净,但是少幺爸提出的要求确是远远的超出了他的意料。
“我晓得,赵警官在你心中是独一无二的,我也晓得我各人比不上赵警官;我也更晓得,我那些所谓的想要和你在一起的承诺在现在看起来是非常的幼稚和可笑。”少幺爸勾着老板凳的尾指认真的说,“所以我会在这一年复读的时间里,认真思考我各人的将来,认真思考和你的关系。我不管我和你以后会走到哪一步,我也不管你到最后是选择我还是选择赵警官,我只希望你能够把我当作你的家人来看待。哪怕把我当作你的弟弟,或者说干儿子都可以。当然,如果,那个时候,你没有选择赵警官,我也希望你能够给我开个后门,留一个选择我的机会,好吗?”
听着少幺爸这番请求,老板凳禁不住有些湿了眼眶。
他看着这个脸上写着满满稚嫩的年轻人,忍不住内心激荡,他何德何能能得到对方如此真诚而又炽热的真心?
少幺爸伸手去擦了擦老板凳的眼角,然后轻轻的拥住了老板凳的肩膀。他将头靠在老板凳的颈侧,轻声说:“老板凳,我喜欢你。”
老板凳用力的紧了紧自己拥住少幺爸的手,红着眼眶应了一声:“好。我等你,等你回来,到那个时候,我会认认真真的再次考虑你的事。”
少幺爸吸了吸鼻子,他松开了老板凳,将目光落到了自己的“情敌”——赵警官身上,然后说:“我还是不喜欢你。”
赵警官笑了笑:“彼此彼此。”
少幺爸哼了哼,说:“我可以把老板凳让给你一年,但是一年之后,等我考试回来,我会和你公平竞争的,那个时候,我绝对不会输给你。”
赵警官依旧只是看着他笑:“好的,我期待着。”
少幺爸不服气的抹了抹鼻子,说:“我说的是每一个方面!”
赵警官白净英俊的脸上,笑意更大:“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少幺爸撇了撇嘴,冲着“情敌”伸出了手,他说:“你之前说要跟我用男人之间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刚刚说的那些话,就是我跟你立下的城下之盟。”
赵警官看了那那双不算大的手,毫不犹豫的握了上去。意料之外的,那双手的力道比他想象中来得要更大一些,像是一个毫不退缩的战士一样。
“我希望我们彼此都不会为今天的这个决斗方式感到失望。”赵警官笑着说。
少幺爸不服气的再次哼了哼,然后松开了手。他看了一眼老板凳和赵警官,然后起身走到了各人那个妈面前。
少幺爸他屋妈楞了一哈,她有些意外的看着各人勒个已经长得高高大大结结实实的儿子,不晓得对方要做些啥子,又要说些啥子。
少幺爸张了张嘴,努力了好几次,才终于开口说:“很抱歉,我还是不能原谅你。”
少幺爸他屋妈的脸色顿时暗淡了几分,她目光低垂,也不敢直视自己的儿子,只是在轻轻的抽泣了几声之后,用有些沙哑的嗓音说:“我晓得,那件事你一直在怨我。”
少幺爸点了点头:“是的,我怨恨你,但是我更怨恨是我各人。”
勒可能是少幺爸他屋妈听到的最意外的答案,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各人勒个儿子,不晓得该啷个回应他的话。
“老汉儿在走以前,跟我说,说我是勒屋头唯一的男子汉,要我好好照顾你,不能让你被别个欺负了。”少幺爸说着就擦了一哈各人的眼睛,“我答应了他,却没有做到,只能看着你在新的婚姻生活中各种委曲求全,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对不起。”
少幺爸他屋妈陷入了长久的震惊之中,这大概是她吃惊最多的一天。
她见过对着别人道歉服软的少幺爸,见过对着少幺爸道歉的老板凳,也见过了互诉心声的老板凳和少幺爸,更见过了和情敌宣战的少幺爸,却唯独没有见过这个对着说着“对不起”的儿子。
震惊和意外之下,她的眼眶里也是盈满了泪水,她看着这个仿佛是在眨眼之间变得成熟懂事起来的儿子,捂着嘴有些泣不成声。
燕子和幺妹儿坐在她身边,赶紧递纸的递纸,安慰的安慰,生怕她一个激动会出什么事来。
“我也无法原谅那个家暴我的男人。”少幺爸说着,他抬起头一副认真表情的看着燕子,问道,“燕子姐,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燕子点了点头;“可以,你说。”
“我想请燕子姐送我妈回去。”少幺爸说,“当然我也会跟着你们一起回去,我要回去报案起诉那个男人长期家暴和精神虐待我和我妈。”
“我妈”这个词眼,瞬间引爆了少幺爸他屋妈更多的泪水,她倒在燕子的怀里,哭得像是一个泪人儿,仿佛像是一个受尽了长久委屈的人终于找到了可以宣泄的地方。
少幺爸没有吭声,他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听着各人屋妈的哭声,心中的某个地方,突然觉得轻松了起来。
燕子抚着少幺爸他屋妈的后背,安抚了好一阵说:“可以,没得问题,到时候我陪你和你屋妈一起回去。对付家暴男勒种我最拿手了。”
赵警官在一边笑了起来:“这话倒是没说错,你在所里有个长期固定的角色,解决家庭矛盾纠纷。”
幺妹儿在一边眨了眨眼睛,问:“哎?燕子姐还有这个技能?”
赵警官点了点头:“就她那个脾气和拳头,多少家暴男在她出警之后,就改邪归正不再敢打老婆了。”
燕子扬了扬自己那个不算大的拳头,说:“拳头才是硬道理!”
幺妹儿扑哧一声,乐了起来。
她那带着青春特有的爽朗笑声以及燕子那言之灼灼的语气在瞬间感染了少幺爸他屋妈,也忍不住停了哭声跟着笑了起来。
少幺爸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幺妹儿,说:“幺妹儿,我还有件事,想要麻烦你。”
幺妹儿歪了歪头,一脸纳闷的指了指各人:“暗?咋个还有我的事?”
少幺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等我回去把我屋头的事处理了,你可以不可以回这边来,继续帮我辅导功课?”
幺妹儿歪着头,没有说话。她张着那双漂亮的杏眼看着少幺爸,长长的睫毛眨呀眨的,像是蝴蝶翅膀一样,让人瞧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少幺爸尴尬的抠了抠脑壳:“算了,还是算了,你好不容易耍个没得作业的暑假,还是不要被我耽搁了。”
幺妹儿抄起手说:“嘿,我还没说啥子得嘛?你啷个楞个快就帮我拒绝了!?”
一听勒话,少幺爸那个眼睛就突然亮了起来,他看着幺妹儿说:“那你是答应了迈!?”
幺妹儿翻了个白眼:“我好久说了我不干的嘛!?从我到这儿开始,我哪天又不是嫩个做的吗?你勒个人真的是好耍哎!?”
察觉到幺妹儿那个语气有些不对头,少幺爸赶紧放低姿态认错:“嬢嬢,嬢嬢,抱歉,抱歉,是我的错,是我误会了。我二回儿绝对不得嫩个发哈老!”
勒一屋子的人,当时就跟到笑了起来。只有少幺爸他屋妈在一阵笑声中,非常认真严肃的把老板凳看到,然后说:“老板凳,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老板凳端正了坐姿,点头说:“嗯,大姐你说。”
少幺爸他屋妈紧了一下手,说:“老板凳,虽然我没得办法理解你喜欢男的勒一点,但是我还是幺承认你是一个好人。少幺爸勒个娃儿,我从小就管不住他,原来也只有他那个老汉儿说啥子他才听,他老汉儿走老之后,他就完全变成了一个说啥子都不听的刺头,甚至还逃学,学人操社会。说实话,我一直都黑担心他会不会变成一个要遭警察推去拷沙罐的天棒崽儿,尤其在发现他还跟你裹到一起的时候。”
老板凳沉默着,他没有去反驳少幺爸他屋妈的话,因为这些都是事实。
少幺爸他屋妈继续说:“但是后来听燕子说,你其实并不是看上去楞个,你是一个心地非常善良的男人。这段时间少幺爸住院,我也看出来了,你确实对他很关心,也很照顾,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你都是在为他着想,甚至还非常考虑他的感受。我也能够理解娃儿他为啥子非要跟你在一起,不跟我回去了。在这方面,我要承认我各人做得不好。”
老板凳说:“大姐,你也莫要楞个说。你一个女人带个娃儿再婚,还是黑不容易。”
少幺爸他屋妈摇了摇头:“再不容易也不是看到各人的娃儿遭别个打都吭声的理由。”说着她看向了少幺爸,“娃儿,那件事,是妈对不起你。妈不求你原谅,只要你不要为了我勒个不争气的妈和那个不是东西的男人放弃各人就行了。就像老板凳说的,你的人生是你各人的,你要为了你自己去追求各人的生活。”
少幺爸他屋妈说着就把各人的那个包包翻了出来,从里头翻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大信封放到了茶几上头。
“老板凳,这个钱你拿到。”少幺爸他屋妈说。
老板凳有些意外,他赶紧把那个信封往里推,说:“大姐,勒个使不得,使不得,快拿回去。”
少幺爸他屋妈笑了一哈:“老板凳,勒个话应该是我跟你说的。勒是少幺爸住院的时候,你交的定金多出来的。勒娃儿住院,也就是个普外手术,杂七杂八的费用下来,也才几千块钱,你交了五万,又不去接少幺爸住院,还定金单子给我让我去结账。你是想把多的钱给我,是不是?”
老板凳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毕竟,少幺爸受伤住院,我有责任。”
少幺爸他屋妈摇了摇头:“勒一点我不否认。但是较起真来的话,我有同样不可推卸的责任,这其中甚至包括少幺爸会喜欢你这件事。因为一切的起点都在少幺爸被打得送医院那一回。更何况,少幺逗楞个跑出来,在你屋头住了一个月,吃住勒些虽然不是啥子大事,但是你对他的照顾,勒个人情,我啷个都还不清不说,你还用这种方式给钱给我,这不是在道歉,是在打我的脸。”
说着,少幺爸他屋妈又摸了一个信封出来,递给了老板凳:“老板凳,这个你是说啥子都要收的。上回儿我给你钱,是想让你离少幺爸远一点,勒回我给你钱,是想你继续照顾少幺爸。他已经明确表态不会跟我回家,会回你这边来,甚至还要在你这边念书,我这个当妈的不够负责,也不晓得啷个去教娃儿,以后还要多麻烦你。”
不管老板凳啷个推迟,少幺爸他屋妈都要把那两个信封塞到老板凳手头去。
少幺爸他屋妈说:“我不管你啷个说,勒个钱你必须收,就当是给少幺爸上学用的也行。”
老板凳尴尬的一笑:“大姐,少幺爸读书的费用我已经准备好了的。”
他的话,让少幺爸他屋妈更加说不出话来。她紧攥着手里的钱,涨红着一双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觉得,作为一个母亲,她实在是太不称职,也实在是太不负责了。
少幺爸在一边看着,他站起来从各人妈手头的抓过那两个信封,直接塞到了老板凳手里头,不管老板凳啷个塞,他都只有一句话:“我妈不是在卖儿,你也不是在赎罪。这里面不仅是你的钱,也有我的生活费,你该收。”
老板凳有些犹豫,他将目光转向了坐在一边的赵警官和燕子,后者对此都纷纷点头表示认同。无奈之下,老板凳只有将那两个信封收了。
看到他收了钱,少幺爸他屋妈那个心头也好受了一些,她转过头看到起少幺爸说:“娃儿,楞个多年,是我这个当妈的对不起你,你不愿意回去,我也不强求你。老板凳是个好人,你在这儿住要听他的话,不要给别个添麻烦。毕竟别个老板凳现在也没得地方住,都是借宿在赵警官屋头。还有逗是,你读书也要好生读,楞个才对得起别个老板凳对你的良苦用心,晓得不?”
少幺爸点了点头,算是听了她的话。
勒顿饭,吃到勒阵,才算是真真正正的下了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