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娃儿,你等一哈也。”
少幺爸才迈出办公室门,就听到燕子在身后头喊他。回头一看,燕子也从办公室出来,多亲热的把他手拉到,说:“我正好也要去上个厕所,我们两个一路。”
一般情况下,女的都会避开和男娃儿一起上厕所,燕子反常的举动让少幺爸不得不怀疑起,赵警官是打了招呼,喊她把各人盯到不要跑了。
龟儿硬是手段多!
少幺爸在心头烦躁的日决了赵警官一顿,但是面上还是跟燕子两个笑嘻嘻的有说有笑的往到厕所去了。
少幺爸觉得,就算你脚跟脚也只能跟到男厕所门口,不可能跟到进去的。
事实上,也确实是楞个一回事,燕子跟到厕所门口就不动了。少幺爸问她啷个不去,她说有点事要打个电话。
对于这种回复,少幺爸也不好说啥子,只有各人先钻进去满满想问题。
厕所头来来往往的人不多,少幺爸本来也不想窝尿,长时间在尿坑那边站起也怪怪的,于是他洗个手,就凑到厕所门口去看燕子还在不在门口守到起的。
不出他所料,燕子站在门口根本没有打电话,至于上厕所就更不像那回事了,她一直都在抬手看各人的手表,好像在掐点看什么时间一样。
少幺爸觉得,她可能是在估算各人屋头那个妈从住家那边出发到这里的时间,而这意味着,留给各人的时间不多了。
在最后一个蹲坑的人出去了之后,少幺爸在厕所后门翻到了一个清洁牌,他趁着燕子在厕所门口和别人说话的当口,悄悄的放在了男厕所的门口。
厕所里有两扇窗子,不太大。少幺爸推开窗子一看,楼层是在三楼,二楼有个阳台,他可以轻松的跳上去。
最关键的是,这后面就是一排树子和车库,现在是上班时间,基本上没什么从这边出入。
绝对不能让屋头的人逮到起!
少幺爸再次在心头确认了这个念头,然后他翻出窗子,抓着窗楞,试了好几次,费尽全力的,在差点直接从三楼摔出去之后,终于跳到了二楼的阳台上。
阳台里面是个会议室,好在这里现在没什么人。少幺爸刚刚想要伸手去窗户门,就看到那个里面的门把手在转,黑得他直接从阳台上翻出去,抱着旁边的污水管不敢松手。
“下午记得把市局那个文件回复了,再不搞就要超期了。”
赵警官的声音突然在办公室里头响起来,伴随着那个进办公室的脚步声,离阳台越来越近,黑得少幺爸那个心脏跳得只有嫩个快老,都差点直接从胸膛里头蹦出来那种感觉。
赵警官是直接走到阳台边,把窗户打开了,他嘴里还在抱怨:“都快到开会的点儿了,怎么人还没来?”
少幺爸黑得把脖子一缩,他真的怕赵警官不小心就看到各人的脑壳,他也更怕三楼的燕子已经发现异常直接追出来。
就在少幺爸庆幸赵警官没有直接走到阳台上来的时候,他就听见办公室那边燕子慌乱的声音:“赵哥,那娃儿不见老!”
我日妈!勒硬是越怕啥子,就越来啥子迈!?
少幺爸心头一阵乱慌,直接黑出一身冷汗,抓住污水管的手也一阵湿滑,整个人身体开始慢慢的下滑。
虽然有些怕,但是少幺爸发现二楼到一楼的距离并不算高,他干脆大起个胆子,把手松得更开了一些,于是身体下滑的速度也越发的快。
最终,少幺爸平安无事的到了一楼的草地上。
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根本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异常。
少幺爸在拍打身上沾上的灰尘时,他突然意识到现在既然是穿着警察的制服,不如就直接走门门,楞个反而不会惹人注意。
少幺爸仔细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然后抬头挺胸的从后院饶到了前院。
前院来来往往的人有些多,有几个警察看到他还点头示意了一下,把少幺爸黑得脚指拇都抓紧了,差点走同手同脚的步子来。
好在办公楼离大门也不算太远,没得几步路他就出了门,也没得人来拦他,更没得人在后头追起来。
在转过大门的时候,少幺爸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看到起赵警官和燕子两个人从大楼头跑出来,直接就转到后门去了。
勒哈,他心头算是落了块石头,他就觉得各人不能继续翻后门出去,因为赵警官肯定会认为他翻后院墙走。
少幺爸快步的离开,顺手招了一辆托儿车。司机问他走那点儿的时候,他懵了一哈,发现各人好像从来没记过老板凳家的地址,好半天才说出了一个公园地址。
去的路上,一路上司机一直在看他,还随口说老句:“也,警察哥子,你看起有点年轻哦?”
少幺爸有些尴尬的回应了一句:“才毕业,才毕业。”
好在司机也没再说啥子,而且那个公园也不算远,他丢了钱就下车一路跑到了后门去找那个卖西瓜的老五。
勒是他和老板凳第三次碰面的公园,好在他还记得这个公园的名字,也还记得有个跟老板凳关系多熟的老五。
少幺爸围到公园转了几圈,终于看到了推起个板板车出来的老五,他急吼吼的就冲上去抓到别个人问:“老板凳屋头啷个走!?”
老五被他着急忙慌的样子,还有穿起警察制服的样儿黑得半天开不了口。等到他发现勒娃儿就是那天帮各人出头的小崽崽的时候,一脸惊讶的说:“你不是那天……”
“哎呀!么说楞个多!快点给我说老板凳屋头啷个过去,我找他有急事!”少幺爸被他磨磨蹭蹭的性格搞得差点吼起来老。
老五赶紧给他说了路线,少幺爸对了好几次,谢过他之后,就直接从公园后门进去,一路狂奔了起来。
只要去了老板凳屋头,不管哪个想要来带他走,都不可能老!
一想到这个事,少幺爸脚上的步子又开始快了起来,健步如飞得像是一个长跑健将。
出了公园大门,前面的路越来越熟,他跑过那个他和老板凳经常散步消食跳舞的广场,跑过那个他曾经晚上不小心扭过脚的路灯下面,跑过那个老板凳给他买过烧腊的摊摊,绕过那条小桥,他终于看到了那棵熟悉的黄桷树,看到了那坡熟悉的梯坎和那栋熟悉的房子。
那一刻,少幺爸的心终于安了下来。
他就像是归巢的倦鸟一样,回到了梦中期求已久的最完美落脚点。
这里是他最避风的港湾,最温馨的家,是属于他和老板凳的家。
不管是谁来,都无法把他从这里带走,就算是让他死在这里,他都不会离开。
他会一直守在这里,等在这里,直到老板凳回来。
少幺爸兴冲冲的摸出了裤包里的钥匙,金属边角割在手上有些些微的刺痛感,然而却根本不影响他的心情。
钥匙被插进了钥匙孔里,随着锁芯的翻转,伴随着熟悉的咔哒声,那扇曾经从里面反锁起来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在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少幺爸的心情是复杂的。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老板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向对方表白。
大概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吧?
面对着老板凳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有些嘴笨。
不过没关系,他会紧紧的抱住老板凳,会狠狠的亲他,用行动来向老板凳表示自己对他的满腔爱意。
他是如此的喜欢着老板凳,喜欢到了片刻都不想分开的地步,喜欢到了谁也不让的地步。
少幺爸突然想起来,《雾都夜话》里,把这种强烈的感情,称呼为“爱”。
在他下定决心推门的那一瞬间,屋子里传出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少幺爸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难道屋头闹耗子了!?不不不,在勒屋头住了嫩个久,偷油婆见过,但是耗子还真没见过。再说了,就算是耗子,也闹不出嫩个大的声音!勒个听上去倒像是屋头有人说话的声音?
老板凳未必然在屋头的迈!?
少幺爸的心一哈逗紧张了起来,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抓住门把手,用力的推开了门,嘴里说道:“老板凳,我回来了!”
屋头的声响停了,少幺爸也愣住了。
老板凳并不在家,客厅里只有两个陌生年轻人,头发剃得光光的,其中一个看上去有些眼熟,像是那天在公园后门跟他两个打架的那些街娃儿中的一个。
少幺爸站在门口,像是一堵墙一样的把门挡住,他盯到勒两个人的眼睛说:“你们两个在勒点爪子!?”
其中一个个头高一点的,眼睛一转,说:“我们是老板凳请回来的客。”
少幺爸瞄了一眼客厅,地上散乱着一堆东西。老板凳是个很爱整洁的人,他绝对不会把屋头搞得楞个乱,也更不会在屋头楞个乱的时候请客。
客厅门是各人用钥匙打开的,窗户也是锁上的,唯独卧室门大开。
少幺爸想都不用想,那是卧室的窗子被撬开老。那屋头的窗子一直都有点问题,上回儿他也是嫩个翻窗子进的卧室去吹空调的。
所以,眼前这不是啥子老板凳的客人,而是不请自来的贼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