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之局内人 第44章 第 44 章

“因为祺嫔是滑族的玲珑公主，当年陛下能够登基，除了林家和言家外，滑族出力最多，”言豫瑾淡淡道，“所以陛下登基后，论功行赏，封了言家嫡女为皇后，林家嫡女为宸妃，滑族玲珑公主为祺嫔。”

“滑族为何会愿意帮助陛下？”萧景琰不解道。

“因为陛下答应她们会助力滑族复国，”言豫瑾冷笑道，“但最后的结果你也是知道的，滑族复国成功了，紧接着就被林燮给灭国了。”

萧景琰若有所思道：“所以当年的赤焰案，是滑族人为了报复林家才……”

“一半一半吧。”言豫瑾道，“祁王和林家之所以会是这个下场，其中牵扯甚广，滑族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罢了。”

萧景琰皱眉道：“这么看来，我们想要翻案，困难重重啊！”

言豫瑾摇头道：“也不是，林家之所以会倒台，是因为他们占用的资源太多了，可如今林家已经没有人了，再加上大家都知道你会翻案，一旦你成为太子，翻案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种只要交个投名状就有可能得到重用的事情，那些人是肯定会做的。”

萧景琰抿紧了嘴，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利益，这世界上就没有一点真心吗？他不明白。

言豫瑾没有多说什么，事实就是这样，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萧景琰必须面对现实……

第二天，梁帝醒过来的时候，得知萧景琰没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时候，心情很是复杂，心下就算知道萧景琰有可能是装的，但还是选择了无视这种想法。

如今无论萧景琰有没有当太子的想法，梁帝都已经决定是他了，因为梁帝已经没有选择了，而且他也不想选择别人了。

萧景琰虽然没有管事，但一早就入宫侍疾了。

梁帝看见萧景琰后，语气复杂道：“你为什么没有……”

萧景琰没有回答，只是告知梁帝，萧庭生和萧缙生两兄弟的伤势无大碍，休息几天就行了。

梁帝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萧景琰，只是盯着他默默发呆，他这个人啊，习惯利益交换了，如今萧景琰这副不争不抢的样子，让梁帝想起了祁王，当年他也是这样的。不，当年景祚早死，景亭腿有疾，景宣出生一般，根本没人和他抢，景琰不一样，他从来都不被重视……

萧景琰见梁帝在发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站到了一边等候梁帝吩咐。

良久，梁帝道：“景桓的事情，你来负责。”

萧景琰看着几乎一夜白头的梁帝，心里是拒绝的，不管这么说，誉王都是他的兄长，看到他落到这个下场，他心里其实不好受。

那么梁帝明白萧景琰在想什么吗？当然明白，但他还是开口道：“这件事情，朕交给谁去办都不放心，景桓他……这次伤了太多人的心，无论谁去办，他的家眷都不会有好下场，只有你，景琰，朕知道，你是个心软的孩子，你不会那么对他们的。”

萧景琰被梁帝的话刺到，下意识说道：“那当年呢，为什么要让献王去查抄祁王兄的宅邸，您是知道的，献王他……在女色方面……”

梁帝没有如萧景琰以为的那样恼怒，只是笑了笑道：“当年景禹得罪的人只会比景桓多，要是朕对她们太好的话，指不定有人会下更狠的手，景琰，你不明白，对于有些人而言，他们最喜欢看到原本高高在上的人跪在他们面前求饶。再说了，当年的景宣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有些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

萧景琰不再是当年的愣头青了，他明白梁帝话里的意思，有些人天生就是恶魔，梁帝将祁王府的女眷投入掖幽庭，虽然天天要干粗活，也不一定吃的好，但是，至少不会被欺负，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欺负……

只是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人根本吃不了苦，短短两年，大多数的人都熬不住离开了人世，没有一个坚持过五年。

“朕知道，你对朕不分青红皂白的处置了赤焰军和祁王不满，但景琰，当年他们既然敢背着朕做这么大的局，真的没有办法除去朕吗？”梁帝叹了一口气道，“治理一个国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世间不是非黑即白的，很多时候，朕也是被逼着往前走的。”

萧景琰忍不住开口道：“可当初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现如今……”

“朕知道，”梁帝出乎意料的没有恼怒，直接承认道，“但景琰，凭心而论，当年真的有那么美好吗？”

萧景琰长了长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年不好吗？祁王处事公允，贤德仁义，且他致力于于整肃朝纲，他的所作所为当然没有错，可萧景琰想起当年，心里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真是见了鬼了。

梁帝淡淡道：“朕没有亏待任何一个人，当年林燮和言阙扶我上位，我给予了他们该有的地位和权力，可他们始终没有转过弯来。”

“可他们做的没有错。”萧景琰皱眉道，“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朝廷好。”

“朝廷？”梁帝冷笑了一声道，“谁的朝廷，朕的，还是他们的？”

“当然是萧家人的……”萧景琰说到一半愣住了，他似乎有些明白梁帝到底在意什么了，是怕大梁不再姓萧吗？

梁帝看着萧景琰似笑非笑道：“朕知道，你没法理解朕，你觉得朕心眼小，容不下人，但景琰，如果朕不能容人的话，他萧景禹能作大到那般地步吗？”

萧景琰感觉自己快被梁帝给带歪了，赶紧转移话题道：“那誉王呢？滑族当年要求不过复国……”

梁帝打断了萧景琰的话，道：“不过复国？你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吗？大梁为何能有如今的疆土，是先祖一点一点打下来的，这其中灭了多少国，每一个都要复国的话，大梁还存在吗？”

萧景琰忍不住大声道：“这不一样，您当年答应让滑族复国的，您这是出尔反尔。”

梁帝幽幽的看着萧景琰道：“他们难道没有复国吗？”

“复了，但是……”

梁帝打断了萧景琰的话，道：“朕只答应了他们复国，又没有答应复国后不灭。”

萧景琰生气道：“你这是在狡辩！”

梁帝点头道：“朕知道。”

“那为什么……”萧景琰不解道。

梁帝轻笑道：“朕给了滑族一个皇子了，如果他们老老实实的经营自己的一亩三分田，朕未必会对他们动手，但是他们想要扩土，这就不行了，几代人辛辛苦苦拿来的土地，凭什么她的一句话，朕就要还给他们？”

萧景琰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打下一块地不难，难的是教化，大梁辛苦了几代人才教化好的民众，就这样拱手让给滑族，萧景琰也做不到。

“看事情，不要只看一面，”梁帝敛眉道。

萧景琰这下坐不住了，再和梁帝呆下去，他觉得自己要被梁帝洗脑了，他要出去清清脑子。

梁帝看萧景琰的样子，也没挽留，只是道：“和你媳妇好好聊聊吧，比起你和祁王，她看的更透，可惜是个女儿身。”

萧景琰点了点头，这话他赞同，所以他要回去找媳妇清清脑子。

靖王府内，言豫瑾早早就起来打理事务了，先是看了萧庭生和萧缙生，虽然受了伤，但好在两个孩子身体底子好，并没有大事。

接着言豫瑾又去看了看小柳侧妃，她这一胎已经有五个多月了，害喜早就好了，言豫瑾整日好吃好喝的供着，外加暂时歇了和言豫瑾斗的心思，这些日子，小柳侧妃过的挺滋润的。

只是这几天乱哄哄的，言豫瑾有些不放心。

和府医再三确认过小柳侧妃的身体没问题后，言豫瑾才有空回正院用午膳。

今天陪言豫瑾用午膳的是萧梅生和萧景琰，她看到言豫瑾疲惫到吃不下饭的时候，忍不住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饭，不高兴道：“娘，你说男人为什么都要纳妾。”

言豫瑾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端起百合汤喝了一口，萧梅生放下碗，道：“人明明是爹娶回来的，活都要娘干，真不公平。”

“公平？这世道重来没公平。”言豫瑾放下碗，用帕子优雅的擦了擦嘴道，“你想吃就吃，不吃就不吃的东西，放在有些人家里，别说一个月了，一年都吃不到一次。”

“这不一样！”萧梅生生气道，“有些人只有一个女人，不照样能活吗？”

言豫瑾嗤笑道：“怎么不一样了？这口腹之欲和男女之事又有什么区别，有些人永远欲壑难填。”

萧梅生认真想了想，也是，都是满足自己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纳妾有时候不是为了满足自己，”言豫瑾淡淡道，“大家都这么做，只有自己不这么做，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格格不入，”萧梅生挠头道，“不被人接纳，不被人理解，确实有些不适应。”

“这世道说再多，也是由人组成的，大家都亲近和自己关系好的人，可怎么样才能显的关系好呢？”言豫瑾笑道，“梅生，当你想要融入一个集体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投其所好。”萧梅生道。

“没错，所谓上行下效就是这么来的，”言豫瑾点头道，“现下人成亲，讲究门当户对，大家家世都差不多，凭什么要女人低三下四的讨好男人呢？而妾室一般出生较低，能拉的下脸讨好人，要你说，你是喜欢一个天天和你犟嘴的，还是讨好你的。”

萧梅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虽然她是女人，但人本性如此，喜欢听顺耳的，不喜欢听正确但是逆耳的。

“所以男人热衷纳妾，一来纳妾代表了自己地位高，有实力养活一家人，二来妾室嘴甜，不用总是听那些不讨喜的话，三来就是上面的人都这么做，下面的人就算不喜，也得跟上，不然就不合群。”言豫瑾总结道。

一直坐在言豫瑾对面干饭的萧景琰放下碗筷，若有所思道：“这就是当年陛下想要除去赤焰军和林家以及祁王的原因！”

“啊？”萧梅生一脸的不解道，她明明是想要借机让爹多心疼娘，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十四年前的事情，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言豫瑾看着萧景琰的样子，是梁帝和他说什么了吗？从宫里回来到现在，都是一脸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实在好奇萧景琰在宫里遭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