胁田千堂当时刚刚失去养父母,总是独来独往,学校里便有了一些说他是“孤儿”,“克死父母的灾星”之类的不好的传闻。
后来班上有一个长得漂亮的女孩子觉得他这高冷的样子很酷。胁田千堂当时甚至还不知道那女孩子叫什么,就被一群人堵在走廊尽头。
他还没有练出一挑五的好身手,被压在地上打,诸伏高明新买的书包也被他们踩了几脚扔进厕所里。
几人在扬长而去前威胁他不让他告诉老师。
“如果你敢告老师,你就完了。”为首的男孩凶狠地说。
胁田千堂知道他们说的是实话,已经有一个隔壁班的小孩被打得进了医院,可这一群人甚至只写了一篇检讨,据说为首的小孩是某个大人物家的公子。
胁田千堂只是把书包捡回来洗干净,抱着书回家。
诸伏高明当时加班到半夜,胁田千堂没有告诉他他被欺凌了,他也没有告诉老师,而是坐了十几个站的电车,到诸伏高明曾提到过的某条黑街买了两把刀。
他把刀带到了学校,在第二次被堵在校园偏僻地方的时候,他掏出了刀,塞进对方手里,把刀横在脖子上,割了自己的脖子。
那群人只是面子货,遇到见血的情况谁都吓得六神无主。胁田千堂死命地拽着公子的衣服和手,在老师赶来之前把自己弄得鲜血淋漓的。
诸伏高明闻讯赶到医院,看见了靠在病床上阴郁的弟弟。
“故意伤人罪应该判几年?”胁田千堂轻声问,眼睛里是疯狂的笑意。
“无论是几年你都不应该伤害自己。”诸伏高明当时真的气坏了,表情非常可怕,大和敢助站在一边不敢吭声。
胁田千堂犟着脖子,抿着嘴说:“那就让他们打死我好了,反正我就是拖油瓶克死父母的灾星不配活在世界上。”
诸伏高明到最后都没舍得打胁田千堂,他只是说:“如果他犯了错,你应该用法律规则惩罚他。”
“现在你当然可以这么说,因为我们只是小打小闹,”胁田千堂轻声说,“你看着吧,那些杀人犯就该死,法律根本没法惩罚他们。”
两人在这件事上的分歧过了这么多年还没有消除。
“那个强/奸/犯该死,他死有余辜,不过另外被炸死炸伤的人是无辜的,所以你可以抓他。”
诸伏高明问:“如果炸弹只炸死了麻生邦彦,你会帮助他逃跑吗?”
胁田千堂沉默片刻摇摇头:“他不想逃。”
“如果他想逃,你会放了他。”诸伏高明声音低沉。
胁田千堂点头:“是啊,哥哥你不是最清楚了吗?我最会算这种账了。”
诸伏高明停顿片刻,蓝色的凤眼里闪过一丝痛心,他说:“最近发生什么了吗?千堂,你变化很大。”
胁田千堂摇头:“没发生什么,我只是回想起以前的事,哥哥,我还是那句话,死刑是有必要的,那些人根本就不会反省自己的错误。”
他又想到了松田阵平他父亲和石井淳的事情,补充说:“那些尸餐素位的警察还是一样多,擅自定案,根本不考虑后果。”
“哦,还有,甚至什么都不懂就瞎指挥。”
胁田千堂带着不可言说的怒火,盯着地面,诸伏高明叹气:“几番不听忠臣兼,难免宫中受剑锋。”
胁田千堂眨了眨眼睛:“哥哥,你是觉得我终有一天会得到教训的吗?”
诸伏高明没有否认,他一定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兄弟俩这么多年,该说的都说尽了,谁都说服不了谁。
“如果我有一天得到了惨痛的教训,你还会在我身边吗?”胁田千堂忽然问,他承认他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胁田千堂太没有安全感了,就算诸伏高明一遍遍重申永远会保护他,他也不可能真正放下心来。
“如果你违法犯罪,我会亲手把你抓起来,用法律来审判你。”诸伏高明说。
胁田千堂得到这个回答,心满意足。
诸伏高明却没有忘记胁田千堂之前的一系列表现,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
“还有什么时候认识机动组的那个叫松田阵平的警察?”戏谑的声音响起。
鸣瓢秋人似乎永远低调,像影子一样跟在众人身后,胁田千堂几乎忘了他,所以当他偏头时余光里看见一抹粉色,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全身绷紧。
诸伏高明一愣,松田阵平?
胁田千堂动了动嘴唇,他想说:“我没有。”没有什么呢?没有做坏事吗?没有抽烟吗?
最终他还是垂下眼睛,没敢和诸伏高明那双敏锐的眼睛对上。如果诸伏高明真的追问了,他大概会溃不成军。
可诸伏高明没有。
他只是转头看向鸣瓢秋人:“鸣瓢君,还有很多文件需要归档,我们先行一步了。”
胁田千堂沉默片刻,开始回想哥哥以前有没有这么不客气地对朋友以外的人下驱逐令过。在他的记忆里好像没有。
胁田千堂的眼睛里闪着光,诸伏高明问道:“很高兴吗?”
胁田千堂毫不犹豫点头,倒退着往前走,语气轻快:“当然高兴啊,哥哥还是第一次对自己的同事这么不客气。”
诸伏高明望着他,两人相遇这么多年了,他清楚胁田千堂在高兴什么,说实话,这种证明自己是哥哥最在意的人的戏码太过幼稚了,他记得胁田千堂十六岁以后就不这么干了。
上一个争宠的对象还是大和敢助。
诸伏高明温声道:“那就多笑笑。”
“我没少笑吧。”胁田千堂说。
诸伏高明注视着他:“我是说真心的笑。”
胁田千堂一怔,在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诸伏高明猜出来一切。不过诸伏高明不会问的,他等着胁田千堂愿意告诉他的那天。
胁田千堂感觉有些苦涩,抬手抓住了诸伏高明的袖子。诸伏高明就任他牵着,像小时候两人一起压马路那样,拉着他不让他撞到灯柱。
胁田千堂一个用力拉起诸伏高明的手腕,抬头笑道:“哥哥多吃一点,太瘦了。”
诸伏高明看着那只白皙的手握在他的手腕上,再往上是拇指食指就能环绕一圈的小臂。
这句话应该是诸伏高明说的。
“你也应该按时吃饭,别再节食了,”诸伏高明认真地劝告,“对胃不好。”
胁田千堂点点头。
他可没有什么折腾自己的爱好,大一时候节食还是为了省钱,但被上原由衣打了小报告以后就不敢了。
胁田千堂作为一个不在班却参与办案的顾问,要写一份现场分析报告,诸伏高明作为交流的警察,只需要看着同事们对着报告头秃。
“目暮警官,你知道松田警官吗?”诸伏高明趁着鸣瓢秋人离开的时候问道。
“松田警官?松田阵平吗?”目暮十三仔细回忆了一下,“机动组那边的松田警官啊。”
诸伏高明点点头。
“他好像比较独来独往,除了当初他的朋友,就没见他和谁走得近,很少参加警视厅的联谊吧。”目暮十三说。
“他是怎样的人?”诸伏高明问得更加细致了一点,其实这不太礼貌。
目暮十三想了想:“是个很有个性的警察吧,是爆处班那边的王牌,高桥曾经炫耀过。”
“那当初他的朋友是碰到什么案件了吗?”
目暮十三认真回忆:“四年前吧,有一个炸弹犯在大楼里安装了炸弹,他的朋友是当时的拆弹警察,当场牺牲。现在警视厅每年还会收到倒计时传真。”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年倒计时就要变成0了。”目暮十三神情凝重。
诸伏高明回想起鸣瓢秋人的话,这个案件听起来确实棘手,鸣瓢警官的逻辑看似没有任何问题。胁田千堂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的松田警官,但两人办公室都在楼上,碰面也不奇怪。
他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盘算着找个时间亲自接触一下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很好认,那个整天穿着三件套戴黑色墨镜的就是他了。诸伏高明观察了几天,胁田千堂并没有跟松田阵平有过什么接触,反而跟鸣瓢秋人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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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冰冰的秋雨打落了枝头干枯的黄叶,凉风变成了寒风,骤降的气温盖不住东京一连串的爆炸。
“真见鬼了,最近怎么这么多爆炸。”同事冲进办公室,气喘吁吁地脱下湿透了的大衣。
“前辈快点换一套衣服吧,不然就要着凉了。”十月份刚从警校招收的实习警担忧地说。
胁田千堂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东京的地图,上面已经标了七八个红点,这是近一个月来发生爆炸的地点,红点分散,凌乱地散步在东京各地。
“没有半点规律啊。”同事说。
胁田千堂眼前半透明的面板发出微弱的白光,之前九个世界都没有这么大的爆炸,鸣瓢秋人这【意外】一出现,已经给他送了八点偏移度了,如果搞清楚鸣瓢秋人为啥出现,又是五点偏移度到账。
某天胁田千堂在爆炸案的疯狂加班后意外瞟了一眼系统面板,看见了偏移度数值,差点滑跪到鸣瓢秋人面前喊他爸爸。
没错,朗姆算个13,除了让他不被红黑双方接纳,一点贡献都没有,连张好看的脸都遗传自他素未谋面的妈。
所以,已经送了他八点偏移度的鸣瓢秋人就是他的爹。如果再给他贡献十点八点偏移度,胁田千堂愿意单方面宣布鸣瓢秋人就是他爷爷他祖宗。
这就是为什么胁田千堂变本加厉在鸣瓢秋人面前晃悠的原因,说不定多晃几圈就能多收一点偏移度呢?
“胁田君,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同事关切地问,“你已经连续加班一周了。”
胁田千堂摇摇头,看向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日期,他能放松个鬼,11月6日,多不吉利的日期啊,明天只会更不吉利。
“过两天我一定要让松田阵平请我吃饭!”胁田千堂咬牙切齿,嘀咕着没让别人听见。
12.25大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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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11月大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