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血色 第57章 神明

遗址区。

冰冷的液态盔甲盖住骑士的面容，月色黏附在胸甲浮雕的黑色纹路上，像静止的远古石像一尊尊伫立，把满是荒漠和雪山的遗址区包围在内。

希尔探头，手势变换几下，辛莱点头，希尔幽灵一般消失在夜色里。

齐格德勒没经历过这种事，躲在爱加身后，紧张不安。

爱加低头看时间，一边胳膊护着他。

等到骑士团交接时间点，持剑而立的队列开始移动，其中一个队列正向爱加他们的方向走来。

队列中有三人头阵，步伐踏在荒草蔓延的石板上，冷硬肃穆前行。

尽管知道即将发生什么，齐格德勒还是头皮发麻，全身僵硬，下意识靠紧爱加，爱加摸摸他的脑袋，胳膊环住肩膀，不容拒绝地捂住他的嘴。

事情发生的刹那，齐格德勒什么也没看见，甚至没发现身边辛莱的消失。

突进的辛莱、绕后的希尔、事先埋伏的麦克维卡，三人同时动手，快速无声地解决掉三个骑士。

齐格德勒只听到一点金属碰撞的声音，然后自己就被爱加塞进卸下的板甲，成了一名假冒的骑士。

他拿着重剑的手几乎颤抖，另两名骑士同样被顶替，最前面的是辛莱，边上是麦克维卡。

“什么情况？”

后续队列听到前面脚步声消失，立刻跟上，领队的队长沉声发问。

“报告，是考古队！”

变替声音的辛莱沉稳回应，希尔走出来，一身考古队员打扮。

队长认出了对方，是考古二队的让娜，没再怀疑，继续往营地前进。

齐格德勒心中一半不安，一半隐隐兴奋。

如此刺激妄为的事，他长这么大从来没做过，家族的规训和束缚化作燃料，烧灼他的神经，好像有什么疯狂的东西跳动在血液里，让他义无反顾前进。

进入营地后才是关键，因为没有盔甲的遮掩，他们会暴露自己的样貌，还好盔甲有各自的隔间，可以拖延时间。

一道倩影飘了下来，封住了隔间的监控和扫描设备，嗓音慵懒：“好了，脱吧，警报不会响的。”

齐格德勒一下子松了劲，刚想抬起胳膊，发现自己早就脱力，一路走来能撑住全靠飙升的激素，现在是一点都扛不起这盔甲。

他尴尬道：“那个，能帮我脱一下吗，我抬不起来了。”

希尔：“......”

“以后多来雇佣兵这，”希尔卸掉他的面甲，“姐姐帮你好好锻炼锻炼身体~”

这话说得暧昧又旖旎，只是希尔动作果决，眼皮不带眨地搬下比她还高不少的重型盔甲，齐格德勒就是想生出点意思都不敢。

卸下盔甲，齐格德勒担忧看向扫描仪，不仅这里，营地到处都是身份识别的监控，没有盔甲遮掩，根本寸步难行。

“放心，”希尔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大堆东西，笑眯眯说，“我的易容水平，绝对天衣无缝。”

营地内有一座教堂，一行纯白长袍的牧师正在离开，将要进入遗址进行例行祷告，队伍末尾是一位颇有些年轻的牧师，正是亚尼斯。

他虽然还是学生，但在家族的托举之下，已经是一名牧师了，为了神学系的历史作业，通过家族内部得到了这个进入遗址区的机会。

至于跟他合作的另外两名同学，三皇子和路易莎，嘿，他们正在赌场区的卡斯诺赌场参加派对呢。

亚尼斯知道自己是教会的眼线，父亲作为教皇的心腹之一，经常向他了解三皇子的行动和日常，某种程度上他是为了监视三皇子而接近他的。

他有着非常好的相貌，标准的金发碧瞳，面容和善可亲，温和开朗的性格让他毫不费力地成为了三皇子的朋友。

只是他没想到，他真的获得了三皇子的信任。

“你是个有野心的人。”爱加这么对他说，眼眸闪着令人不安的猩红。

“我想我从未否认。”亚尼斯微笑。

“很有趣，”爱加笑，“向我坦白的人不算少，但像你一样注定拥有大好前程，却还来主动投奔我的人，确实没有。”

“那是他们太过愚蠢，”优雅的仪容举止下，是亚尼斯并不遮掩的傲慢，“在爱德华七世杀掉林荫路所有母系和支系皇室后，爱德华十世的人选，只能是三位皇子，我不过是选择了其中一位。”

“那你应该去追随奥伯，”爱加唇角舒展，并不觉冒犯，“如果想分到更多，也应该下注索博，至于我嘛......”

爱加眼底的猩红如同毒舌信子般游弋，说出的话像张开的血色獠牙。

“我身为教会的神子，怎么可能又怎么能够拥有这样的野心和实力呢？”

“你说呢？我亲爱的，神子监管者——亚尼斯？”

亚尼斯的表情些许僵硬，但还是顶着巨大的压迫，在三皇子的目光下，尽可能从容地回答。

“这正是我选择您的理由。”

“在如今的三位皇子里，唯有下注您，我才能获得最大的回报。”

“这也是我唯一的机会。”

他一向温和的眼眸里，流露出本真的野心。

“您说我拥有大好前程，可我终其一生，能够得的不过是所谓大主教的门槛，只有选择您，我才有机会到达那个位置。”

那个位置——权力的巅峰

亚尼斯向爱加深深行了一礼。

那是教会内，向教皇冕下的行礼。

爱加静静看着这位年轻的野心家，最后大笑着拉起他。

“行了亚尼斯，不用和我开玩笑，嗯，我想想，或许你会愿意进入政坛，你知道的，你可以来红酒区拉选票，你会成为一名议员的。”

被拉起的亚尼斯有些茫然，不明白话题为什么转到了这里。

“呃，三皇子，我没有这个打算......”

“不，你有，不用和我客气，我们现在是朋友了，你应该信任我，不是吗？”

爱加笑着对他说，亚尼斯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失笑摇头。

“三皇子，您......”

“叫我爱加。”爱加热切地说。

“好吧，爱加，”亚尼斯改了口，“我以为和你的合作是一件很难的事，我甚至做好了上你的床的准备。”

“嘿，我是这样的人吗？”爱加抗议，“而且你不是禁欲主义者吗？我还不至于对谁都下手。”

“是吗？”亚尼斯随口道，“查特尼不就是你的情人吗？还有齐格德勒，我知道你在追求他。”

“他们都是很可爱的人，”爱加耸耸肩，“我喜欢他们无可厚非。”

“那我......？”亚尼斯迷惑了，他可不觉得他的样貌比他们差。

“你是我的朋友，”爱加朝他眨眨眼，“我的原则是，绝不对朋友下手。”

“毕竟如果对朋友的信任，都需要靠情爱来维系，那也太可悲了。”

朋友吗？

队伍末尾亚尼斯忽然止步，为首的牧师看见他脱离队伍，轻微颔首，没做阻止。

“在祭祀仪式开始前回来。”

亚尼斯事先说了他要去考古队一趟，完成他的神学历史作业，考古队那边也同意了，据说有认识的人会接应他。

这当然算滥用私权，毕竟正常情况下，他们皇家学院的学生，是不可能被允许进入遗址区的，即使这是和埃索伦教堂联合开办的。

亚尼斯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很快，来了几个人。

几人都没说话，亚尼斯沉默地开始带路。

“到了，”亚尼斯说，“前面就是考古队了。”

辛莱放下背着的包，“各位换上作战服吧。”

这里是雪山边缘，是真正的遗址区，几乎使用不了任何科技产物，几人的脸也开始脱落，逐渐露出原本模样。

亚尼斯看到这有些惊悚的场面，不禁皱眉：“他们就是你找的雇佣兵？”

“那只是为了通过营地里的人脸比对，”希尔懒洋洋出声，“应付肉眼观察可没有这么麻烦——看好了，小伙子。”

希尔伸手覆上自己的脸，竟是用手就改变了头骨结构，短短几秒又一次变成让娜的模样。

让娜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动了下眉毛。

辛莱对让娜道：“她负责在这段时间代替你的身份。”

让娜没有废话和质疑，把事先整理好的探索资料交给亚尼斯，和希尔互换了衣服和联络仪器，交代好各种事项。

“我申请了这几天的休息，”让娜冷淡道，“你只需待在我的房间，避免和我的同事碰面。”

希尔笑道：“当然，交给我吧。”

让娜点头，对剩下的人说：“跟我来。”

雪山的气候实在不稳定，寒风卷起冰碴呼啸着擦过护目镜。

齐格德勒走得最为费劲，作战靴深深陷进雪层，不安地拽了拽腰间的安全绳，绳索另一端的麦克维卡回头安慰他。

“别担心，就算你掉进雪山，我也能把你拽出来。”

“别在雪山说这种话，”齐格德勒惊了一下，连忙道，“这里是有神明的。”

“听起来你信仰雪神？”麦克维卡好奇。

“不，我是美神的教徒，”齐格德勒嘟囔，“但美神应该没办法在这里庇佑我......”

“不，”在这方面最权威的爱加开了口，“美神是最愿意庇佑我们的。”

麦克维卡来了兴致：“说起来我还没有听过神子的布道，现在时机正合适，不如讲讲？”

辛莱下意识看了一圈。

信仰美神的齐格德勒，同样信神的麦克维卡，教会神子三皇子爱加......

辛莱没忍住问让娜：“你也信仰神明？”

让娜瞥了他一眼：“我是考古队的，当然相信神存在，只是我不信仰神罢了。”

辛莱：“......”

合着这里就我最格格不入。

啊不，我以前也当过神明祭品来着。

好吧，这还真是个合适的传教场合。

爱加走在最中间，悠远的声音在雪山中带着奇异的力量，娓娓道来。

“爱尔德斯帝国有七个大区，也有七位神明。”

“最初的是太阳神，祂带来了光明，照亮了深渊，用火焰驱散了狼群。”

“而后是雪神围起了雪山，将深渊和狼群彻底隔绝在外。”

“生命之神孕育了人类，酒神赋予**，美神赐予智慧，在祭祀之神的引领下，人类建立了教会和帝国，用祭祀向神明献上信仰。”

爱加停下了，这些东西这几人都知道，但依然听得入神，麦克维卡更是追问：“那第七位神明呢？”

爱加一步步往前走，猩红瞳孔在防风面罩后弯起。

“星空之神，也是我最喜欢的神明，嗯，我觉得祂更像是时空之神。”

“祂是一位观察者，就像我们头顶的星空，是时间的延伸，是空间的无尽。”

“嗯，用科技区的话说，祂是更高维度的存在，当然哈哈，每位神明都是更高维度的存在。”

这里提到和神学一直不合的科技区，可不是什么让人心安的话。

爱加笑了笑：“紧张什么，神明又没有讨厌科技区。”

齐格德勒下意识道：“但他们不信仰神明，神明不会庇佑他们。”

“有一种有趣的说法，”爱加语调活泼轻快，“七个大区各自代表了一位神明，你可以猜猜科技区代表了哪位？”

齐格德勒听得心惊肉跳，这简直是在亵渎祂们。

麦克维卡倒是很有兴趣：“科技区......智慧？美神？”

“嘿！”齐格德勒瞪过去，他决不允许自己信仰的美神和科技区扯上关系。

“哈哈，不是，”爱加问辛莱，眼里是笑意和促狭，“你要猜猜看吗？”

辛莱想了一遍，然后眼神移向他，反问：“猜对有什么好处吗？”

“噢，真是抠门的雇佣兵，”爱加冲麦克维卡抱怨，“你们这位辛莱队长总是这样斤斤计较吗？”

“怎么会，”麦克维卡冲爱加挤挤眼，“他的大方和宽厚是众所周知的，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小气，欸，该不会是对你别有所图吧？”

爱加恍然点头，看向辛莱：“原来是这样吗？”

辛莱：“......”

他不是，他没有。

......好吧，他可能有。

辛莱向他摊了下手，这是个彼此熟悉的动作，意味着一枚金币。

爱加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

辛莱：？

爱加摩挲着他的手腕，声音诱人遐想，“先欠着。”

带路的让娜很无语。

不要在雪山**啊，哪天雪崩你们全责。

辛莱看了眼空荡荡的手心，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在逐渐接受爱加的空头支票。

有点悲哀啊。

辛莱没再多想，说了答案：“生命之神。”

齐格德勒、麦克维卡：“哈？”

爱加打了个没发出声音的响指：“正确！”

“为什么？”齐格德勒不理解。

让娜忍不住了，开口帮忙回答：“想想科技区的生育工厂，生命之神都要为他们鼓掌了。”

“可美神呢？科技区不是很厉害吗？”麦克维卡还在嘀咕。

辛莱解答了他的疑惑。

“要论科技水平，科技区还真不一定能超过教会的神学前沿。”

爱加附和道：“教会为了追随神明，一直在寻求知识的极限。”

“就像教典宣称的，越靠近神明，越接近真理。”

爱加耸耸肩：“殊途同归。”

这话比之前还要渎神，爱加的发言大胆到狂妄，齐格德勒几乎想捂住耳朵，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爱加，已经快不敢听下去了。

但剩下几人全然没有这种顾忌，麦克维卡迫不及待地追问：“那其他几个大区呢？红酒区是酒神，剧院区是美神，教堂区肯定是祭祀之神，中央区......太阳神？遗址区是雪神，赌场区是星空之神？”

爱加轻笑一声，“我倒觉得遗址区是星空之神，赌场区是雪神。”

“为什么？”麦克维卡下意识问，“明明遗址区雪山更多啊。”

爱加开了个玩笑，“可能是赌场区的索博山脉？”

这个玩笑也只有爱加敢开。因为他的二哥就是用赌场区的索博山脉命名的，为了表明威尔士亲王的忠心——他会留在赌场区，不会和兄长竞争国王。

“而且，”爱加看着望不到尽头的雪山，轻轻说，“也只有遗址区记录了真正的历史。”

一阵长久的沉默，几人都没说话。

让娜打破了沉默，“接下来的路没法走了，这里就是考古队探索的极限，往前是冰裂缝区，爱加，你确定要继续吗？”

爱加垂眸看着脚下的雪山，回头：“麦克维卡。”

麦克维卡笑了笑，走上前，“为您效力，殿下。”

让娜张了张嘴，刚想出声，爱加打断她，问：“让娜，截至目前，一切都非常感谢你，接下来的探索，我也无法判断风险，你可以选择退出。”

齐格德勒不安极了，但他一早就被麦克维卡拽过来，夹在和爱加的中间，想跑也跑不了，叫苦不迭。

如果说先前的进入营地，还能算是一场刺激的叛逆，那现在就真的是把性命挂在深渊的悬崖边了。

让娜冷哼一声：“你在小看什么，我进入考古队，就是为了揭示和见证真正的历史，既然有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怎么可能离开。”

麦克维卡笑嘻嘻的，给她鼓了鼓掌，“真是格外不错的宣言，那么，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我的老家。”

这次带路的是麦克维卡，让娜走在他身边，负责探查脚下，和辅佐方向。

中间的是齐格德勒，最后是爱加和辛莱。

辛莱问爱加：“你是怎么知道麦克维卡来自遗址区的？”

“一个小小的发现，”爱加说，“柴洛夫冬和伯里有联系，我向他打听了雇佣兵的信息，没想到竟然有遗址区的原住民。”

辛莱有些无奈，麦克维卡的这条信息根本不在雇佣网上，应该是伯里统一查完，打包发给爱加的。

不知道该说是伯里技术太强，还是说他没有局势敏感性。

“很难想象吧，”爱加笑了笑，“且不论遗址区竟然有人类居住，光是他能够逃脱教会的包围，就足够称得上是神明的庇佑了。”

“也难怪他会出来当雇佣兵，”辛莱推算说，“他应该是在爱德华七世政变时离开遗址区的。”

“嗯，”爱加点头，“也只有那个时候，教会才会从遗址区抽出骑士团，进入中央区支援。”

爱加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辛莱静静地走在他边上。

许久，爱加低语了一句几乎散在雪中的话。

“简直像是轮回的诅咒。”

辛莱知道他指的是每一任爱德华继任时的政变。

“这应该是有原因的。”

不知道为什么，辛莱说了这么一句。

像是宽慰，又像细语。

爱加听到这句话了，就像辛莱也听到他的话一样。

两人沉默着往前走，爱加靠近辛莱那一侧的手，往上翻了一下。

有点像之前辛莱向爱加摊手的动作。

辛莱有点想翘一下嘴角，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和爱加当时一样，伸手握住了他。

于是在这小小的五人队伍里，两人走在最后，手心相握着。

最前面的两人自然没有发现，他们还在认真找路，中间的齐格德勒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回了下头。

他看到雪地里一路过来的脚印，被风雪掩埋了，有两个近乎肩并着肩的男人，安静地走着。

他们垂下的手心轻轻相握着，并没有多少特别。

齐格德勒转回了头。

他想起来之前的晚上，爱加找到他，提了个分手。

“你知道的，遗址区很危险，”爱加开了个糟糕的玩笑，“万一我不幸身亡，我不想你还要面对失去男朋友的双重悲伤。”

“能不要说这种话吗？”齐格德勒很无奈，“你完全可以说你是厌倦了我，我并不介意听到实话。”

“怎么会，”爱加抱过他，极尽温情地给了他一个分手吻，摸了摸他的头发，“和你交往的这段时间，我真的很愉快，我们有过很多疯狂又美妙的夜晚，甚至马上就要经历又一段刺激的冒险，不是吗？”

齐格德勒被那个吻亲得有些微醺，本能地问：“你真的感觉很愉快吗？”

“当然。”爱加划了一下他的鼻子，很亲昵。

是吗？齐格德勒有些朦朦胧胧地想。

他是一个很细腻的人，就像他们家族一样，有着艺术家敏感的心灵。

他当然很高兴和能爱加度过一段恋情，那是一段足以让他疯狂的经历，不断挑战着他过去认识的世界，他为此沉迷而享受。

爱加总是有这种能力。

他总是能让每个人为他疯狂。

但有时齐格德勒在感知爱加的情绪时，还是会发现爱加浪荡的表面下，紧绷着什么，警惕着什么，没有一刻放下过。

他并不疯狂。也并不沉迷。

不过齐格德勒也没把这当回事，毕竟像爱加这样的人，既是帝国的三皇子，又是教会的神子，很难会真正交付出什么。

他有他的信任，他把这交给他真正相信的朋友。

他有他的感情，他把这交给自己的情人和对象。

但他不会对自己的枕边人给出托付自己的承诺，也不会对深度的合作伙伴给出动摇关系的感情。

这是一个无解的公式。

可以信任的人，不能上床；可以上床的人，不能信任。

他怎么可能会真正坠入爱河。

把理性和感性分得格外疏远，就好像害怕哪天栽在这两者上，万劫不复。

分手后的齐格德勒百无聊赖地想，如果有一天，爱加打破了他给自己设下的原则会怎么样？他会是什么模样？

那肯定很恐怖，齐格德勒摇了摇头，而且是毁灭性的恐怖。

被爱加爱上的人，可能死了更好。

爱加会用常人无法想象的疯狂抓住对方的。

齐格德勒太知道极端的理智和束缚倒塌后的疯狂了，他已经体验过那种感觉了，而且他相信，如果哪一天爱加真的疯狂，那一定很恐怖。

但或许，齐格德勒眯起眼睛，他的艺术心又开始作祟了。

也会很美妙。带着美学上的血腥美妙。

不过他还是想象不出会是什么模样。

可现在，他好像看到了一点影子。

他知道爱加和辛莱有过不清不楚，不过他更好奇的是，为什么辛莱不是爱加的情人，或者说，辛莱竟然能抵抗爱加的追求，还真是奇怪。

某种程度上，爱加慷慨、热情、浪漫、真诚，齐格德勒想不通有什么好拒绝的，总不能是感情洁癖吧？如果真是那样，爱加也不会找上对方的。

所以一定有什么让爱加持之以恒、不懈努力地追求。

齐格德勒想不到会是什么，或许是雇佣兵的势力和实力？倒是满有可能的，很符合爱加的行为，那是他无论如何也要争取的。

他有点平静，有点想笑，有点欣慰，有点落寞，又有点悠悠然地背手离开。

说不上来，他有点想嘲笑一下爱加，但他完全不想打扰这一幕。

因为他看见了微小的信任。

我，废话，好多

过了十五天才回来，拜跪.jpg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7章 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