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停下!!”
“别让那个女人跑了!!”
奔出路易莎花园,一袭金发在空中飘卷而起,黑金高跟鞋当即回踢,一脚踏入还未列好阵型的武者中。
手腕上的红色宝石弹出一根隐于黑暗的细针,双方之间的距离被拉至毫厘,轻而易举划过咽喉,细针以近乎不可思议的方式,破开动力甲防御,在脆弱的脖颈、眉心、后脑,扎入后释放生物电流。
滴血未溅,就已轰然倒地。
希尔宛若鬼魅,穿梭在武者之间。
借着他们本身作为掩体,躲避身边激射而来的子弹,还毫不客气地从义肢上撬下两把手枪,和一架小型机关枪。
机枪的轰鸣声响彻战场,希尔笑眼轻蔑张扬,不退反进的态度狂妄到了极致,大气明艳的眼眸在火光下散发出惊人魅力。
是怎样的自信,和对生死的不屑。
才敢做出这般疯狂的举动。
她拎起拆卸下来的义肢残体,燃烧的枪管闪过冷冽的光,霸气无畏地扫射周围的敌人, 再一次冲进他们当中。
银针封喉,机枪怒吼。
无人可挡,无人敢敌。
这些人并非悍不畏死的武装兵,大多不过是路易莎花园的守卫军,面对如此疯狂的厮杀,他们终究停下了冲锋的脚步,谨慎地将希尔包围其中。
希尔立在夺来的防弹车边,来往的子弹迸射没有停止,呈现短暂的僵持对峙。
在这战场罕见的安静中,希尔轻蔑抬眼,缓缓看过这些如临大敌的武者,嘴角上扬,轻嘲一声,勾勒出一抹不屑的弧度。
她的站姿不显绷直,反显松散。
一眼一笑中,尽显高傲。
燃烧疯狂、直面死亡的激越终归短暂,希尔暴力砸断尸体上的义肢,扔进防弹车,随手甩上门,坐在了驾驶位。
眼见她就要强行驱车离开,包围的武者精神一振,“快!锁住底盘!不能让她离开!”
希尔摘下耳环上的珍珠,手腕一抖,抛出窗外。
无比强烈的光芒紧跟着炸开,同时爆发出剧烈波动的混乱磁场,直接切断防弹车和装甲指挥车的联系。
希尔伸手取下高跟鞋,手臂上瞬间拧起清晰的肌肉线条,锋锐的高跟鞋在恐怖的冲击力下,凶狠砸进中央信号处理转换器。
防弹车肉眼可见在震颤抖动,希尔优雅一拨耳边飘起的长发,侧腰穿回高跟鞋,抬眼回眸瞥了眼后方,拽过尸体手臂解锁车辆。
“轰”——
加速、冲刺,防弹车以一种不可阻挡之势,就要辗过面前阻挡的武者。
与此同时,一只皓白手腕搭在大开的窗沿,又往外掷出一颗圆滚滚的白色小球。
这次是货真价实的火光和爆炸,热浪扑飞了面前的武者,为希尔荡开一条敞开的大道。
防弹车疾驰而去,冲入远方的暮色,被深沉的黑夜吞没,后方的武者气急败坏地驾驶车辆,拼命跟随前方的车辆。
这场车辆的追逐战格外激烈,但作为当事人的希尔却仿佛无所谓,对着后视镜中的自己悠然扎起长发,同时手指在发丝中一梳,褪下一层明艳的金色,露出原本的深红。
腕上的手链固定住高高卷起的头发,拇指从眉心到下颌骨划过,揭下一层薄薄的面皮,同时在鼻梁、眉骨、颧骨等地方飞快捏了几下,迅速改变脸型,甚至还有闲心打开红宝石,里面藏着很小一片口红,小指一抹,仔细地为自己重新补妆。
黑色长裙左肩是交叠飞舞、纤毫毕现的蝴蝶,右肩是镂空缠绕、繁复遮掩的藤蔓,希尔撕下两肩的装饰,和一截裙摆,再一撕环颈的黑色面料,露出薄薄的白色衬衫。
手指的美甲边缘镶着细小的锯齿,飞速完成黑色布料的裁剪和拼接,竟变成了一件板正的西装外套,套在白色衬衫外,深红的头发盘卷干练,硬生生成为了一名专业的职场女性。
“微型缝纫机,”希尔摸了摸美甲,“还挺有用的。”
枪套绑在大腿内侧,子弹放置外套内侧,还顺手从尸体上勾走一副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翻手撬了通讯器,夹在合好的枪箱内。
一切准备就绪,蝴蝶和藤蔓绑住尸体和踏板,在装甲车进入城市、转过楼房后,希尔纵身一跃,从车上翻身落下,姿态极其自然地敲响了一扇门。
“您好,您预约的凡妮莎律师。”
门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跑过来开门,同时很是疑惑,“凡妮莎律师?我是预约了我的律师,但凡妮莎律师是哪位——”
对方的声音戛然而止,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
希尔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后方呼啸而来的追击声,城市瞬间被吵醒,似乎昭示了某种不祥征兆。
“不好意思,”希尔微笑着,“从现在起,您只需要我作为您的律师。”
“带路吧,我的雇主,还要麻烦您开车载往我们的目的地。”
追击的武者们总算追上了装甲车,万分戒备地接近突兀停下的车辆。
当他们移到侧方时,驾驶位里已经空无一人。
他们惊惧不已地打开车门,只发现了一地散落的蝴蝶和藤蔓,明晃晃地嘲笑他们的愚昧无知。
“人呢!人呢!?”
领头的武者气疯了,旁边的武者像是想起了什么,愣愣地回忆那成功逃脱的闯入者,不觉间冷汗涔涔,喃喃道:“是她......”
“什么?是谁!”
“红发希尔......”武者回头看向他们来时的路,“帝国最恐怖的变装女郎。”
“她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成为任何一个人。”
“她肯定已经离开了。”
伴随着他话音的消散,一辆平平无奇的车子从他们的不远处驶过。
优雅庄重的律师正微微侧眸,微笑注目那些试图寻找线索的武者。
被劫持的可怜人瑟瑟发抖,卑微询问,“我们、我们要去哪里?”
“布莱克镇,”希尔打开通讯器,声线懒洋洋道,“队长,快跑吧。”
“你的好雇主果然背叛了你,他应该已经朝你那里去了。”
大批军用车将这里层层包围,尾部闪烁的红光照映着希尔的脸庞,扎起的头发下露出耳钉,浮上了一层蒙蒙的红光。
摘下白色珍珠后的耳钉,是一个小小的黑色圆面。
圆面上是极其纤细的金线,绕出一个狼首的图案。
黑底金丝,红眼狼首。
那是雇佣兵团的标志。
这是希尔的雇佣兵徽章。
-
此时的辛莱还在思索他们对话里的“特纳”。
这不可能。
辛莱分明记得,特纳是最后一个和自己分开的。
追击他们的正是索博的亲卫军,特纳怎么可能效忠索博。
辛莱想不出原因,只是冷漠地盯着面前的哈德罗两人。
这个距离,应该能同时做掉两个人。
正当他准备动手时,外面突然传来那两个守卫的惊呼和紧随的击打闷哼。
哈德罗两人脸色一变,立刻拿起武器冲出机房。
辛莱顿了两秒,从上方跳下。
思索了片刻,拿出通讯器看了一眼。
门外的走廊忽然一片黑暗,冲出去的两人没发出一点声音,就像是无声无息被黑暗吞没了一样。
所有的声音、杂音,通通消失了,安静到令人汗毛耸立。
辛莱站在原地,看着门外浓郁的黑色,脸上不见一丝波澜。
“嗒、嗒”,鞋跟踏在地板的声音清晰得有些突兀了,而且一直在靠近。
换是旁人在这样空无一人的环境里,等待面前正在接近的东西,恐怕都要畏惧地发起抖来,甚至是慌乱地退至角落、蜷缩起来。
但辛莱只是静静等待对方出现。
面无波澜的他,似乎比周遭的一切还要不正常。
一只手探出了黑暗,进入到机房明亮的光线中。
而后是一张脸,翘着讥诮的笑,和讽刺的目光。
“惊喜吗?”
于此同时,第九军营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敌袭!有人入侵!!”
“你做了什么?”
辛莱刚问出口就摇头,“不,也没必要问了。”
“不不不,很有必要。”
怪异的音调以极其浮夸的方式表演出来,来人张开双臂,脖子往前探出,脸孔白得惊人,怼上辛莱默然不语的面庞,以一种极其歇斯底里、尖锐疯狂的态度尖啸着质问着,“你应该问啊!!!”
辛莱依然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很轻地闭了下眼。
“你一开始就不该来找我的,爱加。”
“是吗?”
声音轻飘飘地反问,爱加的脸孔、语气和话语,已经不在一条线上了。
五官很是割裂地被分成两种表情,眼眸冷得如血、如铁,那是和辛莱近乎一样的眼神,和眼神中的感情。
仿佛一条长长的路,路边是数不尽的血海和尸山,他们只是在路上走着,看不见远方有什么地走着。
可嘴上的笑容却是夸张的,讥讽的,高高扬起的,像是一只想要竭尽全力嘲笑的大手,死死挥扇在不存在的尊严上,想要扇在辛莱的尊严上。
语气是最疯狂、癫狂的,不知所谓的,是所有脾气爆发的起点,和一切发泄的冲突点,是最小的孩子在毫无缘由地疯狂嚎叫尖叫。
只有话语是冷静的,和他的匕首一样,冷静地扎入,反反复复地扎入辛莱的内心,在他的胸腔里捣骨搅肉。
“辛莱,你总是让我说句实话。”
“那你愿意说句实话吗?”
爱加往前踏了一步,伸手揪在辛莱的领口,“你真的,有想要,为霍兰普,和那些死去的雇佣兵,报仇吗?”
emmmm...接下来可能要进入一段很长的回忆剧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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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