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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颜之争 第52章 箫音随琴

作者:柳下秋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3-12-18 13:22:45 来源:文学城

哥舒颖问对方什么好处,只听林初朗道:“如此一来,你此后再潜入西斋寻那封密信,便不至于引起皇后十分的怀疑。”

他笑了笑:“毕竟在皇后眼中,世姬已然是好色之徒。”

哥舒颖暗呵一声,没什么话可说。她起身向他告辞。

林初朗又唤住她,警醒道:“只是本宫操心,还要再提醒一下世姬——”

“美色香腻,当浅尝辄止,食之太过,小心赔上自己。”

哥舒颖听罢,沉默半晌,漠然道:“令君放心。”

“我自不会走进他的内心。”

“我自不会走入她的内心。” 这同样的话,金徽酒也默默想过。

可他难料这命运的牵绊向来无稽,那些本与人的命途密不可分却为人所极力遏制,极力压抑,极力从灵魂中剔除的东西,终将在某个时刻以狂风暴雨般的姿态侵袭而回。譬如感情,它扰乱你,裹挟你,叫你欢愉又痛苦,抵触又渴求。

起初,他只想着同她玩戏,像一只城府颇深的狐狸遇见一只同样狡诈的狼,想摸清她黠慧的程度。

可许多心思经不得时间的发酵,情念会像呼出的气息一般往每个渴求爱意的人那舒张的毛孔里钻。

于是,当对方借着公事强拉他出宫去听坊间话本的时候,当对方在临湖的酒摊前拿南疆的酒方为他调饮的时候,当对方摘过垂低的柳条和早开的迎春替他编织花环的时候,金徽酒知道,任凭自己再怎样全副武装,也改变不了这个人在自己心间已绝非过客的事实。

“很漂亮,”少女把花环戴在小郎君的头上,“你像天仙。”

金徽酒乜她一眼,似有点羞愤。他转身扶着栏杆,往身前微起涟漪的碧波间望。他望见自己那一头雪丝,皱了眉,抬手要取那花环。

“别摘,”哥舒颖拦了他,仓促问,“你不喜欢?”

“对,我不喜欢!”小郎君忽而生了气,拔高音调回她,可随即又沉静下来,发闷地说:“我不喜欢我的白发。”

哥舒颖却道:“你觉得它不漂亮?”她夸这头银丝好看,偷偷打量着对方的神情。

金徽酒将手撑着栏杆,望着荡漾的水波,幽幽地问:“若我希望自己本有一头青丝呢?”

“那便更好看。”哥舒颖脱口道。

金徽酒不知她到底是词穷还是敷衍,不理睬她,不买她的帐。此时,却忽闻少女偷偷笑过两声,却不说话。

“你笑什么?”小郎君纳罕道。

少女抿着唇看他,片刻后唤他一声“尊君”,在他奇疑的眼神中缓缓开口:“老实说,我也更希望您本是黑发。”

她那清亮的双瞳里闪烁着诚挚的光。

“白发像月亮,黑发像大地,月亮高不可攀,土地滋载万物。尊君,在我们部族里,大地的地位比天高。而在我的心里……”

“尊君的地位高过月亮。”

湖岸起了一阵风,吹翻小郎君头上的花环。金徽酒本能地抬手,把它按住了。他回过神来,别过脸去,暗暗道:“你惯会扯谎。”

却见少女靠近他,为他整理拂面的雪丝,淡淡道:“这是真的。”

草原上的女儿,爱上深宫里的郎君,那远疆的青绿便绵延千万里路,蔓进京畿的红墙。

此时岸边柳条轻扬,两人都垂着头,把心事也都垂到水中去了。

哥舒颖看着对方默默不语的样子,笑着叫他为自己跳一支舞。对方不明所以地问她缘由。

“在我们部落有一个习俗,”少女道,“若部族里的女子为男子戴了花环,而那男子若想拥有这花环的话,便要用一支舞作为回答。”

金徽酒红了脸,小声地忸怩道:“那我便不想,那我便不要。”

却听哥舒颖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让步般地笑笑:“好好,你自然是不用的。”她说对方不是部族里的人,不必遵从这样的习俗。

金徽酒心间头一次爽快了,他听出对方的妥协。他望见湖对岸的水榭中正坐着一个抱糖葫芦柱歇息的小贩,便迈步朝那头去了。哥舒颖跟在他后头,深邃的眼眸里噙着笑,可转瞬消逝了——

她不可能让金徽酒知道,她早就找到了那封密信。她知道只要自己把信交给林初朗,小郎君便活不了几天。

深刻的负罪感时刻凌迟着她,而那份情不自禁的爱意像一把盐。这是她从来不曾感受到过的痛苦,在未完全得到爱情的时候便要把它背叛。

可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但少女并未料到自己把对方想得太过简单。

她并不知道,金徽酒已经从密匣匣盖间那根遗失的发丝得知了密信被动过的讯息。

他换去那封信,揣度着少女的异心,认为少女看那信件的目的并不如她当初所述的那般简单。他怀疑此事和林初朗有关,于是带着换下的真信回了府,准备将他的揣测告知丞相和辅郎。

可命运的天平却在冥冥中倾向了林初朗,金徽酒不曾想过自己会在父母的寝房外听到一个更令他惊骇的、残忍的密谋——

“等到这天下改姓,我想得肃清在血缘上不属正统的异端。”寝房内,金丞相对辅郎道:

“徽酒虽然助我们良多,但到底不是金家的血脉。我们瞒了宗门这么久,万一露了破绽让宗门的那些人知道他不是你亲生的子嗣,我遭罪事小,可他们必定容不下你……”

金徽酒听见母亲痛苦的叹息,她对父亲说:“我真想把他们都杀了……但我一个人做不到,在这件事上,他们一个鼻子出气,只让我遭罪,还要你受苦……我只能牺牲徽酒。”

他站在门外,僵住了,心里突然结了冰。

“大人……”他听见金辅郎沉默良久,默默道,“那我想至少给徽羽一条生路……你知道徽酒最在意的是他,把他的性命留下,也算遂了徽酒的心愿了。且我想徽羽人在东州,不碍我们什么……”

“对,对……”金徽酒笑了,觉得浑身热起来,心头疯狂地想,“父亲知我、父亲知我的!”他没有察觉自己已满脸的泪。他恨不能撞开房门,一头扎进去给母亲跪下;他恨不能向她磕头,对她说:“按父亲说的办,就按他说的办!”

他快魔怔了。

可他听见她拒绝了。他快疯了。

他听见母亲骂父亲糊涂,骂他优柔寡断,骂他从前并不这样。

“如若徽羽逃脱了林家的监视,我们必定要找时机下手。”金丞相沉声道。

金徽酒忽而听见父亲隐约的啜泣了。他此前从未听见过。

“大人……我们会遭报应……一定会。”

父亲的哭声变闷了。母亲好似把他抱到怀里了。

金徽酒往后退了半步,转身逃跑了。

“很好,很好……”他攥紧了手中的信,喃喃道,“好,好……”他那双婆娑的泪眼里闪动起狠厉的光来。森冷的月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他颤抖着,笑着低语:

“那就一个都别留下。”

……

林初朗没想到自己的计划进行得这般顺利。哥舒颖在她动身去梓州汇合商队前将密信交给了他——少女称金徽酒在得知她即将离京后,将密信主动地给她查验。

林初朗见她毫不质疑信件的真实性,便知晓她早就在金徽酒给她看信前就掌握了信件的所在,只是因为一个“情”字而迟迟不肯履行约定。

林初朗没有戳破对方的心思——当然这并非出于怜惜或是别的情愫,而纯碎是因为他觉得它无关紧要。

为时那般短暂的感情,又能有多深刻?

林初朗想着自己同梁雪雍相处几年,炽烈而卑微地爱了她那么久,最后竟也没讨得一星半点的好,心中便更瞧不上哥舒颖对金徽酒的那点藏而不露的感情。

可他忽略了一点:梁雪雍是梁雪雍,哥舒颖是哥舒颖。

……

南疆世姬离京的前一天,正值太后生辰宴请公卿亲眷,林初朗见到了应邀入宫的梁问晴。

这是元夕死后两人头一回见面。

九王姬仍是那般遗世独立的风姿,只是比之从前,不大爱笑了——她从前是眼中有物而不喜攀交的图清净,如今却是眼不见物心如死灰的空沉寂。她见着林初朗,唇角终归浮出点淡淡的笑意,却比哭还难看。

林初朗想找机会与她谈谈,劝她接受林将军的一番执意。可造化太过弄人,这时机尚未寻到,他却在下一刻永远失去了。

林初朗遇到了哥舒颖的行刺。对方在得知自己远在南疆的亲属已被释放后,即刻地向他拔了刀——这一刀原本会直中他的心脏,但却被王姬挡下了。

梁问晴的剑被哥舒颖的刀斩断,那一刀刺进了她的心脏。她在剑断的时候抓住了其中挂着剑穗的那一半,倒在地上,攥着那方流苏,眼神雀跃着。

林初朗跪在血泊里,听见她说:

“元夕临死前……用琴声交代我两件事……”

“一不为仇谋反……二要护你周全……”

她吐了血,声音几乎快听不到了。她听见小郎君哆嗦着叫她别说话,说她还能活。可她摇摇头,强撑着一口气,断续地告诉他:

“还、还有……”

她道:

“那枚金镖,在城郊野山,前朝庙里,大佛……大佛的掌心之中……”

林初朗的眼泪砸到对方脸上,一颗一颗,把她面庞上的血全冲淡了。

梁问晴叫他别哭。她说她很高兴。

“我如今……保护了你,元夕、元夕若泉下有知……必不会对我失望……”

她笑了笑,垂了眼睑,咽了气。

此去经年,箫琴尚在,主人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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