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之上 第18章 对于这件事情，我觉得很羞耻

后来妈妈带着丁复回到了北京。

后面几年，妈妈一直不开心，直到丁复上初中，有一天妈妈带着丁复去麦当劳，在那里给他介绍了赵叔叔。

妈妈：“这是你赵叔叔，丁复叫人。”

丁复：“赵叔叔好。”

赵叔叔和记忆里的爸爸一点都不一样，他矮矮胖胖，面容和善，非常热情。

视丁复已经快比他高的事实，一定要给丁复买儿童套餐，因为里面有小玩具，丁复当时心里暗暗想哪里来的傻子。

丁复坐下来吃鸡腿，赵叔叔在旁边笑眯眯的。

吃了一会儿，妈妈却突然和丁复说：“丁复，我准备和赵叔叔结婚了，我们都是二婚，赵叔叔之前没有孩子。

我们两个不准备办婚礼了，家里人吃顿饭就好了。

丁复，这件事你赵叔叔让我先和你说说。”

妈妈说完望向了赵叔叔。

丁复：“所以你们都要结婚了，你才想起来要告诉我？”

消息来的很突然，丁复的反应很强烈。

妈妈却说：“丁复，你爸爸已经走了三年，我也要有我自己的生活，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可以懂得大人也有难处。”

听到这里。

丁复突然站起来大声喊：“我不是小孩子，他给我买什么儿童套餐！

你想结婚，那之前有和我说过没有，要我乖的时候就是宝宝真乖真可爱。

你想要做事情的时候就是丁复你不是小孩子了，应该可以体谅大人的难处。”

说完看着妈妈和赵叔叔：“你们两个这么大把年纪，无不无聊，你爱和谁结婚就结婚，管我什么事，我又有什么关系。”

然后哭着跑开了，那一次的见面不欢而散，妈妈还是和赵叔叔结婚了，领了证没有办婚礼，后面也没有生小孩。

那是丁复近三十年来最阴暗的时光，一方面要照顾妈妈，一方面要想念爸爸，同时还要兼顾学习。

这一天丁复在阳台上站了很久，吹了很久的冷风。

他突然问自己，如果那个人是姜柔，如果他也像爸爸一样，姜柔怎么办，是大把大把地掉头发还是永远走不出来，他的心里很难受，就好像突然缺了一块什么。

阎区电视台。

刘姐风风火火走进了办公室：“大家手上工作都停一下，来一下会议室。”

到了会议室，气氛很是低沉，大家都不敢出声。

刘姐率先开了口：“这篇稿子怎么出来的？”

刘姐重重地把稿子摔在了桌子上：“姜柔你解释一下。”

姜柔一头雾水捡起稿子，是她前几天写的，她和潘萌一起出去采访了当事人，回来后就写了一篇稿子，沈哥也看了还帮她改了稿，大家都觉得没有问题。

姜柔抬头慢慢说：“这是一个学校学生准备跳楼但是被消防员救了的事情。

我们拍了照片，也采访了孩子的妈妈和救人的消防员，主要目的是突出消防员舍己忘我的无私精神。”

姜柔说的很自信。

刘姐看着沈哥，一直看到沈哥头皮发麻才开口：“这个稿子你审过了？”

沈哥：“审过了，用词，标点都没有错误啊，采访也是用的第一人称，叙述很客观，我觉没有问题。”

刘姐叹了一口气：“你们看看第三段第二句写的什么。”

姜柔念了出来：“学生的母亲在采访中提到，自己的孩子一直成绩不好，班主任一直不喜欢和针对我们家孩子。

不知道孩子这一次跳楼和班主任的体罚和辱骂有没有关系。”

念完，姜柔抬头：“这是当时准备跳楼的孩子母亲的原话啊。”

刘姐：“你们核实过这个事情没有？”

姜柔：“只是一个叙述不用核实吧，再说是不是这个原因有什么重要的。

我认为这篇稿子的重点是歌颂消防员的英勇无私。”

刘姐指着墙上的《中国新闻工作者职业道德准则》：“前面我让你们学习过，姜柔你来念念第三条。”

姜柔：“坚持新闻真实性原则。把真实作为新闻的生命，努力到一线、到现场采访核实，坚持深入调查研究，报道做到真实、准确、全面、客观。”

刘姐：“第二小点。”

姜柔“根据事实来描述事实，不夸大、不缩小、不歪曲事实，不摆布采访报道对象，禁止虚构或制造新闻，刊播新闻报道要署记者的真名。”

刘姐坐了下来：“拿到你们这篇稿子，我就奇怪为什么会突然有这句话。

为了核实这一段真实性，我又去了一次学校。

我首先问了学校的同学，同学都说这个班主任是新分来的老师，苏老师个性非常温柔从不打骂学生，也从来没有学生见过准备跳楼的孩子被苏老师针对和打骂过。

然后为了证明学生言论的真实性，我又去问了同班学生家长。

他们说这位准备跳楼的孩子的家长，个人经常在家长微信群里质问老师。

为什么针对他们家孩子，是不是因为他们家孩子成绩差，但是从来没有说出过针对的事由。

就算连按成绩选座位都是要在微信群里问老师为什么针对他家孩子。

他们拿了微信截图给我看，我发在群里了，你们看看。”

姜柔看了微信截图呆住了。

刘姐又开了口：“我们媒体人，不管机是地方媒体、央媒还是电视台、广播，都是人民的口舌。

说的每一句话，写的每一个字都会引起巨大的关注，引发舆论，这是我们做这一行应该具有的危机意识。

姜柔你这篇稿子，乍一看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发出去，关注的重点就不是在消防员舍生忘死救助孩子，而是班主任打骂孩子。”

刘姐喝了一口水：“这篇稿子发出去，很可能引起针对老师的网络暴力。

姜柔同样都是刚毕业的学生，你想过没有，你这一篇稿子很可能毁掉一个年轻、有信仰、有知识的青年教师。”

姜柔低下了头。

刘姐平复了一下：“你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孩子，我不希望你来我们去电视台只是因为专业或者找到一份工作的妥协。

我希望你在做这份职业的时候抱有一定的理想和信仰。”

说完刘姐看着沈哥：“还有你，这么多年，我无法理解你犯这种错误，老沈，你到底是在想什么！”

沈哥沉默了一会儿：“对不起。”

开完会，姜柔情绪很低落，坐在座位上发呆。

潘萌看见了抱了抱姜柔：“柔柔，你别难过，我也有责任，我没有注意到也没有提醒你。”

姜柔：“你只是摄影，都是我的问题。”

潘萌拉了拉姜柔的衣袖：“柔柔……”

姜柔看着潘萌：“萌萌，我没有难过，我是很羞耻。

我羞愧于自己完全没有调查就写了这个东西。

我在想如果这篇稿子被发出去，引起舆论。所有人去网爆这个青年教师怎么办。

如果她承受不了，也站上阳台怎么办。

我是应该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跟着她一起，还是余生的悔恨中度过。

萌萌，对于这件事情还有我写的这篇稿子，我个人感到很羞耻。”

潘萌抱着姜柔：“柔柔，你别这样。”

相同时候，阎区试飞局艳阳高照，一大队所有试飞员站成了一排，马上要公布今天的试飞科目。

大队长宋建军看了看试飞科目表，停顿了一下：“今天的测试科目是低空大表速。”

他看向了丁复：“丁复这一次你来飞吧。”

丁复捏紧了裤缝，站了起来立正敬礼：“收到。”

宋建军：“努力完成飞行任务。”

丁复：“努力完成飞行任务。”

丁复试飞前，高达担心地看了看他，郑飞看见了拉着高达走了：“放心吧，他可以的。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你今天飞大仰角。”

高达跟着郑飞走向了另一边：“丁复，他……”

郑飞拍了拍高达的肩膀：“相信他。”

塔台：“检查仪表。”

丁复：“油表正常、空速表正常、高度表正常、压力表正常、数据传输正常、左右翼、升降舵正常，091检查完毕，符合起飞条件。”

塔台：“091可以起飞。”

随着飞机的轰鸣声，丁复驾驶着飞机飞向了天空。

丁复：“到达实验空域。空中自检完毕”

塔台：“天气符合实验条件，按大纲执行飞行任务。”

丁复：“收到，正在按大纲执行飞行任务。”

歼击机就好像破空的箭镞一样射了出去。

飞机越来越快，丁复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开始冒汗。

感觉好像喘不过来气。

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咚咚咚”，一声一声敲击着丁复的胸腔。

塔台：“情况怎么样？091收到请回答。”

丁复：“接近极限速度。”

丁复消耗了所有的力气回答。

塔台听出了丁复的不同的：“091，你的情况很不好，立即返航。”

丁复还在往前飞。

塔台很着急：“091，收到请回答，请立即返航，请立即返航。服从命令听指挥，请立即返航。”

飞机被大风吹得开始摇晃，丁复的情况变得更加严重了。

丁复回答塔台：“收到，091返航。”

丁复的飞机落了地，他从飞机上爬了下来，蹲在了地上，把头埋进了自己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