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元楚越过人群,找到了挤到前面看好戏的温枣和庄森芽,“副队长叫了几辆车,你们东西都拿好,我们回酒店吧。”
“可是我还能喝。”温枣意犹未尽,“而且八卦还没聊完呢。”
何元楚有点无奈,“你也不看看你身边那个什么样了。”
庄森芽此刻几乎是整个人挂在温枣的身上,身体七扭八歪的,两条腿怎么也站不直。
“唔,这的确看起来是不行了。”温枣说。
“你扶着点她,我去拿你们的东西。”何元楚回到卡座,动作非常迅速地把零散的东西都装回各自的背包里,一个人提着四个人的东西——是的,费洛丢下自己的背包就跑了——呼唤温枣和庄森芽两人往酒吧门口走。
出了酒吧,一阵清新的风拂上脸庞,可还是没有把庄森芽吹清醒几分,走起路来反而更晕了。
副队长巴木优依次清点着人数,组织队员上车回酒店。
轮到庄森芽几人的时候,正好是最后一波,巴木优也就跟他们上了同一辆车。
副队长坐在副驾驶,组内的三名成员挤在后座上,庄森芽靠在右手边的窗边吹风,温枣则坐在最中间。
“刚才酒吧里那一幕真是意想不到啊……”温枣还在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队长居然亲了吉他手,我还以为他会去找隔壁卡座的那个石玥诗呢。”
何元楚:“你惊讶的点居然在这里吗,而不是石玥诗打队长的那一巴掌?”
“那一巴掌的确也很出人意料啦……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怎么看队长挨打都是因为他去亲了吉他手,所以那个石玥诗吃醋生气了。”
何元楚推了一把眼镜,“不,我倒觉得不是因为吃醋……”
温枣反问:“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她不是说了吗,她觉得队长在羞辱她。”
“对哦,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恐怕她的意思是说,就算队长不喜欢她,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毕竟所有人都以为队长喜欢她。”何元楚思索着,说道,“当时你们冲上前看好戏,所以没有注意到,队长刚站起来的时候,石玥诗那一桌都在拼命起哄,可是当他去找那个吉他手之后,隔壁那个卡座整个氛围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尴尬两字都形容不了那种窒息的气氛。”
温枣有点惊讶,“啊?她那句话居然还有这么一层含义吗?”
“十有**就是这样。”何元楚说。
“你分析得一点也没错。”这时候,副驾驶的巴木优突然说话了,她像个提线人偶似的转过头来,肩膀以下几乎没动,“一个小男生,还挺敏锐的嘛。”
“哇,副队长,你模样好可怕……”温枣缩了缩脖子。
巴木优的目光落在庄森芽在身上,后者迷迷糊糊地靠着窗户,半梦半醒。
“你们组里怎么有个小朋友不说话,死了吗?”
温枣:“副队长,你说话也好恐怖!”
“她喝多了。”何元楚解释。
巴木优把目光移走了,面朝着前玻璃窗,声音幽幽传到后方,“想知道你们的队长和那个石玥诗是怎么回事吗?”
温枣:“这是我们可以听的?”
“当然。”
“听完之后,还能在上茂哈里森大学上学吗?”温枣一副又想听又怂的模样。
“看你们能不能守口如瓶吧。”
温枣举起三根手指,“我对天发誓!”
坐在副驾驶的巴木优换了个姿势,开始娓娓道来,“石玥诗在一年前刚上上茂哈里森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裴佑哲,据说是对他一见钟情。然后,就像每个喜欢他的女孩子那样,她向他表了白。”
“队长没答应吗?”温枣问。
“没有,那时候裴佑哲还交往着别的对象呢。”
“啊……石玥诗在别人恋情没结束的时候就去告白了吗?”
“这倒没什么,你们队长的追求者总是不分场合地向他示爱。”巴木优说,“裴佑哲曾经跟我说,他以为石玥诗就像以往每一个表白者那样,拒绝之后就不会再找上门来了,可是他以为错了。”
“石玥诗还在穷追猛打吗?”
“是啊,她并没有放弃。”
“不过队长应该应付得了吧,”温枣如此认定,“怎么看他都是个情场高手了。”
“他的确是,但是石玥诗也是。”巴木优侧过头来,声音因此更加清晰了些,“我刚才说她穷追猛打,但她不是真的傻乎乎地穷追猛打,而是变着花样旁敲侧击。”
这句话似乎触及到了温枣的盲区,她露出困惑的表情,“旁敲侧击……?”
“个中细节太繁琐了,总而言之,效果就是,她成功让很多人认定她和裴佑哲是天生一对。”
何元楚此刻也加入了谈话,“就像刚才在酒吧那样。”
“是的,在裴佑哲去亲那个吉他手之前,所有人都认为他会去找石玥诗,而且你们还只是些新生,就已经这么认为了,在高年级的流言蜚语之中,这两人更是被绑定在一起。”巴木优露出一个有些冰冷的笑容,眼神没有一点温度,“裴佑哲半年前就不再交往新的对象了,就是因为这个石玥诗太难搞。他但凡有和其他人交往的行为,都会被对方利用,传播成是出轨、不专情。今晚这一回,要是裴佑哲顶不住这个压力,害怕出格的行为会给自己形象抹黑的话,他大概率会按照‘众望所归’的剧本走,石玥诗也就能得偿所愿了。”
“可是队长抽中那个‘选一个人舌吻’的卡牌,完全是个意外啊。”温枣说。
“这种局面早晚都会发生的,就算这次没有意外,石玥诗或早或晚都会制造什么‘意外’吧。”
温枣:“求个爱而已,怎么听起来像是打仗一样勾心斗角……”
“就是像打仗一样勾心斗角。”巴木优说,“这两人已经斗了一年了,从裴佑哲拒绝石玥诗开始,这场战役就没停下来过。”
“他们表面倒是看起来挺风平浪静的。”何元楚点评。
“那是你没看到去年他们斗得最狠的时候。石玥诗营造被人抛弃的弱势,裴佑哲就反手摆出更无辜的姿态;她向人群散布两人理应在一起的心理暗示,他就当众犯错,暴露自己的缺点,强调他的不够格。”
“高手较量啊。”温枣感叹。
“校园论坛应该还有这段历史的万字记录,往前翻一翻就能找到。”巴木优难得叹了口气,表现出感慨的情绪,“我以为一个假期过去,这俩人能消停点,没想到一开学他们又跃跃欲试地要霸占新闻头条。”
“这也太精彩了……”温枣听得一脸兴奋,“副队长,我将来能从你这里打听第一手消息吗?”
“看我的心情吧。”巴木优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应。
热火朝天的八卦结束了,车子也抵达了酒店。
一路上,庄森芽只听到周围的人嗡嗡在她旁边说着些什么,字句倒是偶尔能听清,就是不太能理解话语中的含义。
下车之后,她被温枣架着,抬上了五层。
记忆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戛然而止,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知道了。
第二天是敲门声把她吵醒的,庄森芽从床上坐起来,感觉头痛欲裂。
走到房间门口,把门敞开,发现是副队长站在外面。
正有些讶异她为什么会大清早找过来,就看到对方手上举着什么东西,庄森芽定睛瞧去,发觉那是自己的手机。
“裴佑哲让我送过来的。”她简略地说。
“谢谢副队长!麻烦你走这么一趟了……”
巴木优没说什么,转身离去,像是个魂似的飘远了。
“怎么是副队长亲自送过来……”庄森芽嘀咕着,收好手机,关上了门。
房间里,温枣还在呼呼大睡,庄森芽不知道她昨天是几点睡觉的,记忆断断续续,现在只能回想起几个零散的片段。
她坐在床上,把手机开机,短暂地等待过后,熟悉的屏幕界面出现在眼前。
翻动了片刻,庄森芽不禁发出疑惑的声音,“咦,怎么消息全都被清空了……”
她没怎么在意,反正重要信息她一般都会截图保存,或者用其他软件备份,聊天记录丢了倒不是什么大事。
她伸了个懒腰,却觉得浑身酸痛无比,像有一辆大卡车从身上碾过一般。
以前从来没有过宿醉的感受,这次让她实实在在地体验了一把,嗯,确实不怎么好受。
在网上查找宿醉要吃什么才能缓和一些,其中有一项是喝蜂蜜水,于是她忍着不适洗漱了一番,换上了干净衣服,去楼下超市买了一罐蜂蜜上来。
回来的时候温枣已经醒了,与庄森芽的萎靡不同,她看起来容光焕发,仿佛昨夜的交际和酒精都是她能量的源泉。
“早上好,森芽!你是出去买东西了吗?”
“嗯,有点头疼,想喝点蜂蜜水缓缓。”
“哎呀,你这是酒喝多了呀。来,我帮你按摩按摩脑袋,这方面我可有经验了。”
庄森芽给水壶里装上水,插电,打开开关,而后从善如流地来到温枣的床边坐下。
温枣来到庄森芽的背后,十根手指温柔地笼住脑袋,开始十分有规律地按压着。
温枣:“一开始都会是这样的,等酒量练起来了,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庄森芽:“我觉得我还是少喝点酒吧。”
“酒怎么能少喝呢,酒可是快乐之源啊!”
“你为什么这么能喝,大家都是十八岁……”
“从十六岁开始,老妈就带着我喝酒啦!”
“难怪呢。”
“可别跟别人说啊,我只告诉你。”温枣笑嘻嘻地说。
“唔……”庄森芽升起了坏心思,“意思是我现在有你的把柄了?”
“啊,你想干什么?”温枣笑着弄乱了手下柔软的白发,“居然敢威胁按摩店老板!”
“我错了,我错了,温总。”庄森芽立刻投降,“您善待我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