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日,秦洵渊坐在机场的贵宾候机室,拿着手机和李蓝珀聊天。
自从李蓝珀回到海城,他一次也没收到心爱之人的问候,甚至一条消息都没有,每次都是他主动联系李蓝珀,跟李蓝珀天南海北的闲聊。
此时下午两点多,正是外面天气最为炎热的时候,李蓝珀趴在客厅舒服宽大的沙发上看书,手边放了一杯鲜榨冰镇西瓜汁,空调温度设置在25度,还没看完一页,秦洵渊的视频电话便打了进来。
两人聊了十多分钟,和以前一样,很多时候都是秦洵渊在说,李蓝珀只“嗯嗯”两声表示自己在听,他不主动找话题,也从未对秦洵渊说过任何亲近熟悉的话语,他的态度一直疏离客气,但又让人挑不出任何错误,好像相处了这么多天,依旧拿他当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不可过分亲近、更不能推心置腹。
秦洵渊笑着对李蓝珀说:“蓝珀,我六点多到海城,你要不要来接我?”
李蓝珀从他的话中听出了满满地期待,但一想到见到他心脏发痛,就恨不得永远不见他。
李蓝珀拒绝得干净利落:“那时候我要吃饭,你可以让你的司机去接你。”
秦洵渊喜悦期待的心瞬间失落,原本他就不该期待的。他的眸光一暗,又很快恢复笑容,道:“吃饭是大事,我让司机来接,等晚上我去找你。”
“你别来。”
“为什么?”
李蓝珀只是不想见他,没有什么正当理由,他随手抓了一个:“我要睡觉。”
秦洵渊锲而不舍道:“我只见你一面就行,我很想你,我还有礼物要送给你。”
“以后吧,医生说我要早点睡觉。”
秦洵渊失魂落魄,像是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好吧,那你养好身体,我明天去看你。”
“嗯。”
——
晚上六点多,秦洵渊走出机场,特意停下寻找了一番,果然没有李蓝珀的身影,他原本暗暗期待着李蓝珀只是嘴上说说,没想到他真的没来。
叶瑄拖着行李箱跟在他身边,一眼看见人高马大、身材健硕的段庄等在一辆吉普车旁。
段庄肤色偏黑,像是在烈日下暴晒过一般,又戴了一个黑色大墨镜,穿着一件黑色短袖衫,鼓起的胸肌和肌肉紧实的胳膊都在无声的诉说强大男性不可忽视的荷尔蒙,一米九几的身材又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和震慑力,引得过往行人自动退避三舍,生怕不小心被这个混社会的盯上揍一顿。他见到叶瑄一瞬间绽开喜悦的笑容,朝他快步走过来。
秦洵渊看见段庄三步并两步地跑过来,直冲叶瑄面前,心里咕噜噜泛着酸泡,又有点生李蓝珀的气。
叶瑄看着段庄,亲切道:“阿庄。”
段庄没看秦洵渊一眼,拿他当空气,自然地接过叶瑄的行李箱,关心道:“叶子,累不累?”
叶瑄冲他微笑,摇了摇头,声音一下子温软了许多:“不累。”
秦洵渊不想看两人撒狗粮,面无表情道:“叶瑄,你回去好好休息。”
“是。”
段庄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着他,两人说说笑笑地往吉普车走。
叶瑄一走,司机便把车开到秦洵渊面前,动作熟练地下车拉开后座车门,请秦洵渊上车。
他上车后,司机把他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回到驾驶室问道:“秦总,您回花景湾吗?”
“去峥岫园。”
秦洵渊看着机场外都有亲人来接的旅客,心中只觉发涩,以前他从不在乎这种由爱与陪伴构成的无形纽带,现在他竟然在渴望他爱的人来接他。
下午他打完电话后,在心里无数次告诉自己蓝珀不会来的,但又控制不住地幻想蓝珀来接他的场景:走出机场的那一刻他会看见蓝珀明媚温柔的笑,两人紧紧地拥抱一会儿诉说相思之苦,随后他会揽着蓝珀的腰上车,甚至他都想好要带蓝珀去吃什么,吃完再把精心准备的礼物送给他,说不定能得到一个满眼都是他的甜美的笑容。
秦洵渊无声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独自消化这种失落与孤独。
——
到达峥岫园时天刚刚擦黑,秦洵渊从包里拿出一个巨大的玻璃罐,打开车门下了车,走到将军门前,按响墙上的门铃。
没多久,高伯出来了,看见是他原本带笑的脸僵住了,板着脸公事公办道:“秦总,您找谁?”
秦洵渊的目光不时地往园内张望,道:“我来找蓝珀。”
“您等着,我去跟我家少爷说一声。”
高伯找到在后院乘凉的李蓝珀,告诉他秦洵渊来了。
李蓝珀的眉头微蹙,道:“我不想见他,高伯,你让他回去吧。”
“是。”
云岫看了一眼高伯小跑离开的背影,体贴地问道:“蓝珀,你现在对秦总是什么感觉?”
李蓝珀垂头抿了抿唇。
云岫继续笑着说:“不能告诉我吗?”
“不是,”李蓝珀抬起头,一双晶莹透彻的小鹿眼中带着疑惑,“嫂子,我感觉很奇怪。”
云岫安静地听他说。
“我觉得我想见他,但看到他的脸我心里又酸又痛,很难受。嫂子,这是怎么回事啊?”
云岫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他不想让李蓝珀想起那五年痛苦的婚姻生活,便道:“既然心里难受那就别见他了,说不定过几天就好了。”
李蓝珀觉得嫂子说得有理,赞同地点点头。
高伯传达了李蓝珀的话,秦洵渊霎时间像是被毫不留情地扔进冰水里,寒冷刺骨的湖水穿过薄薄的皮肤和纵横交错的血管,直达跳动的心脏。
高伯说完了要走,秦洵渊却道:“高伯,你…您在帮我传达一次吧,见不到蓝珀我不会离开。”
高伯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秦总何必来纠缠我家少爷,我说句不好听的,少爷变成现在这样全部拜你所赐。”
秦洵渊被一个管家这样指责,有些困窘和气愤,但为了追回蓝珀,他不得不低头:“我知道我对不起他,我只想见他一面,送他个礼物,高伯,拜托你了。”
“等着。”
没多久,高伯又回到门口,言简意赅道:“秦总,我家少爷说,你想等就等,他没有义务见你。”
秦洵渊垂头丧气地站在门口,看着将军门缓缓闭合,发出“咣”的一声。
秦洵渊让司机把车留下,让他打车回去。
秦洵渊在门外站了一晚上,四开的将军门古朴厚重,紧闭的大门深沉如墨,从始至终,没有透出一丝光亮。
接下来几天,秦洵渊白天照常上班,晚上便开车到峥岫园门口,每次高伯通报,得到的答案都是李蓝珀不见他。
李蓝珀不见,他便在门外等,拿着送给李蓝珀的礼物,一直等到天亮。
这期间,秦洵渊想了很多,想二人的初次相见,想那两个月仅有的几次约会,也想婚后自己种种令人心寒的行为,越想他的心越痛,越想他越恨自己,明明如天上皎月一般的人,为自己耗费了青春和完好的腿。
很快到了二十三,褚峥生日。
晚上在峥岫园举办生日宴会,政商两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会来。
秦洵渊自然也去了。他到峥岫园把生日礼物送给褚峥,又祝褚峥生日快乐,二人聊了几分钟。
秦洵渊一边和褚峥说话,一边在宴会厅四处扫视,想找到朝思暮想的那个身影。
云岫站在褚峥身边,面带笑容地和其他人说话,同时也在偷偷打量秦洵渊。
褚峥看他的心早就飞了,不再拉着他闲聊,找了个借口牵着云岫去应酬。
秦洵渊一得到解脱,便在大厅里急切地寻找起来。他不敢问褚峥和云岫,而且就算问了,他俩也不一定会告诉他。
云岫拿着一杯香槟,目光冷淡地看秦洵渊在人群中穿梭的背影,又拉拉褚峥的衣服,道:“哥哥,秦总是不是精神不太好啊,你看他走路的步子,好像有点浮。”
褚峥呡了一口杯中的红酒:“我也看出来了,刚才和他聊天,他的精神有点恍惚。”
“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褚峥叹了口气,道:“听高伯说他从机场回来后,每天晚上都在门口等蓝珀,应该是睡眠不足。”
云岫担心他出事儿,道:“我还是打电话把刘医生叫来吧。”
“行。”
打完电话,云岫又走到褚峥身边,他的目光落在秦洵渊一直抱着的大玻璃罐子上:“那个玻璃罐是不是送给蓝珀的礼物?”
褚峥看了一眼那玻璃罐,道:“高伯说他抱着个玻璃罐,应该就是这个了。”
云岫无奈地叹了口气,叹惋道:“秦总爱得太迟了。”
褚峥揽着云岫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做出一个占有和保护意味的姿势,言简意赅道:“就算秦洵渊真的把心掏出来递到蓝珀面前,蓝珀也不会跟他在一起。”
云岫想到他俩破镜重圆的那一年,笑着问道:“哥哥,要是我当年真的因为爱钱走了,后来又因为没钱回来找你,你会不会要我?”
“不会。”褚峥回答得干净利落,甚至没有任何思考。
云岫瘪瘪嘴,伤心道:“你不爱我。”
“爱你,但不会和你在一起。”
“好马不吃回头草,是不是?”
“嗯。”
云岫笑着说:“蓝珀这一点真的和你一模一样,不愧是你教出来的。”说完他又庆幸道,“还好当年不是因为我的原因离开你。”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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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