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珀 第3章 开导

翌日，秦洵渊被电话铃声吵醒，他迷迷糊糊按下接听。

褚峥质问道：“秦洵渊，今天去民政局离婚你不知道吗？”

秦洵渊一听褚峥的声音就有气，不耐烦道：“让他在那儿等着！”说完挂断电话。

秦洵渊打算睡个回笼觉，伸手一摸，摸到怀里有一个人。他立即睁开眼睛，夏夏还在睡着。

秦洵渊睡意也没了，他坐起来，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夏夏的肩头，把夏夏疼醒了，黏黏糊糊道：“秦总，你干什么呀？弄疼我了。”

秦洵渊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觉悟，冰冷道：“滚起来！”

夏夏的睡意被他冰冷无情的话语赶跑，不敢再撒娇黏人，忍着浑身不适，手脚麻利地起床穿衣服。

——

秦洵渊到民政局门口时已经十点半了，他下了车往大厅走去。

段庄坐在驾驶室，看见秦洵渊出现，道：“夫人、少爷，秦总来了。”

云岫道：“好。”

云岫陪李蓝珀下车，往大厅走。

秦洵渊和李蓝珀在大厅见面。李蓝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双目空洞无神，好像被抽去了所有活力。秦洵渊身高腿长，居高临下地看着李蓝珀，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年底离婚的夫夫比较少，他们没有排队就坐到了窗口前。

工作人员公事公办地让他们拿出结婚证、身份证、户口本等证件。

秦洵渊拿出身份证，又把红色封皮的结婚证随手扔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抬眸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两口子感情是真没了。”

工作人员接了证件，开始办理离婚。没多久，他把结婚证盖上注销印，又把绿色的离婚证盖上生效印，递给二人。

秦洵渊不愿意多待一秒，抓起离婚证和身份证转身就走。

李蓝珀连忙站起来，习惯性地脱口而出：“先生！”

秦洵渊脚步一顿，转过身神色轻蔑地看他，冷笑一声：“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

李蓝珀朝他走了一步，眼神真挚而忧伤：“先生，您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说。”

李蓝珀不死心地问道：“这五年，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

秦洵渊的眼中渐渐沾染上笑意，他仿佛一个帝国的王，看着可笑卑微的蝼蚁。他轻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沉稳无比，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入李蓝珀的心脏：“喜欢这种东西廉价又无用，我从来不会把心思浪费在这种耗时耗力又毫无用处的东西身上，也就你这样的傻子整天捧着当个稀罕物儿。”他说完不做任何停留地转身就走。

云岫在后面听得生气，怼道：“我祝秦总这辈子都别喜欢上一个人。”

李蓝珀的脸颊流下一道泪，他的嘴唇颤抖，喃喃道：“在他心里，喜欢竟是这样的吗？”

云岫收拾好证件，拿出纸巾给他擦泪：“蓝珀，我们回家吧。”

李蓝珀点点头。

回到车上，云岫握住李蓝珀的手，他看着李蓝珀这样毫无生机无比心疼。

云岫捧着他的小脸，让他看着自己：“蓝珀，你一直是一个坚强的小可爱，对不对？有些事情无法挽回，我们不能一蹶不振，生活还要继续，你身边有许多爱你的人，你伤心他们也伤心，你忍心吗？”

李蓝珀摇摇头，他泪眼朦胧地看着云岫：“嫂子，哥哥和你都为我担心了。”

云岫向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道：“这些事都会过去，蓝珀会有一个非常好的未来，相信嫂子。”

“嗯。”

“我和哥哥还有徐凯他们等着那个活泼可爱的小蓝珀回来。”云岫又道，“再有十几天就过年了，过几天我们去逛商场，买新衣服，蓝珀这么好看，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行。”

李蓝珀看见手上的铂金婚戒，他摘下戒指，打开窗扔到柏油马路上，很快被飞驰而过的一辆辆汽车碾过，最后压成一个扁扁的圆环，咕噜噜地不知道停在哪里。

——

秦洵渊上了车没有直接走，而是坐在驾驶室抽烟，连抽了三四根才停下来。

刚结婚时，秦洵渊整天都在想等公司度过危机，赶快离婚，甩了这个傻子，现在真的离婚了，反而没有一丝高兴，他感觉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压得他喘不上气，甚至觉得周围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没有一丝声音，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自己孤独地往前走，不知从何处来，更不知到何处去。

他打开结婚证，上面有二人的结婚照片。当初领结婚证时，李蓝珀很重视，在家仔仔细细洗了澡，穿了一身新衣服，坐到镜头前一直保持着最甜的笑。从照片上都能看出他掩藏不住的欣喜和愉悦，反观自己，照片拍得敷衍塞责，透着一股儿硬生生忍下去的厌恶。

一个喜悦，一个敷衍。照片上的两个人都那么不搭，这段婚姻又怎么会长久？

秦洵渊把结婚证随手扔进储物箱，启动车子去了公司。

晚上，他应朋友邀请，去了酒吧，坐下倒了一杯烈酒，仰头灌了下去。

佟铨一看他这喝法，道：“老秦，心里不畅快？不是都离了吗？以后你还是黄金单身汉，招招手，一大群扑上来的。”

他点了两个小男孩，命令道：“去，给你们秦总倒酒。”

两个小男孩一左一右地坐在秦洵渊身边，软着声音劝酒。

秦洵渊原本心里就不痛快，想找个地方泄泄火，他这才来了酒吧。酒吧里声色犬马、烟雾缭绕，让他更烦了。他抽出一根烟，立即有人给他点上。

他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燃烧的烟，握着一杯橙黄色的透明烈酒。

佟铨和另外几个哥们八卦道：“老秦，那小傻子为啥跟你离婚？他不是挺喜欢你的吗？说不定你让他跪下立马就跪下了，都不带一丝犹豫的。”

一提李蓝珀，秦洵渊心头的火顿时被燎了起来，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八卦的人。

佟铨几个顿时住了嘴。秦洵渊心里憋着的那股气不上不下，折磨得他难受，听见几个人这么说李蓝珀，差点把酒杯捏碎才强忍着没发火。

以前佟铨几个经常拿李蓝珀当笑话，话里话外都是对李蓝珀的嘲讽，他都一笑置之，甚至跟他们一块儿说李蓝珀傻，他自己都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听见佟铨几个说李蓝珀又傻又蠢心里有点愤怒，可能因为这个又傻又蠢的人是自己娶回家的，他们这样说有点变相骂自己的感觉。

几个人谈天侃地又把话题扯回李蓝珀身上。黄利群喝了一口酒，怀里抱了个身上一片清凉的小美人，嘻嘻哈哈道：“要我说李蓝珀就是倒霉，他妈给人当三，还是个ji，他生下来就是个傻子，同父异母的李复又把他赶出去，幸亏也就褚总这个同母异父的哥，要不然就他那个模样，早让人骗到会所草……”

秦洵渊的目光在变幻莫测的灯光里变得危险冷戾，他听着黄利群的话，手上不自觉用力，一个酒杯硬生生捏碎了，酒水沾湿了他修长的手指。

陪在他身边的一个小男孩率先看见，不安地低声叫了一声“秦总”。

秦洵渊突然暴起，抬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桌子上的酒水无辜殃及，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各色酒液混在一起蔓延开来。

佟铨他们先是被吓了一跳，几个小姑娘尖叫一声。纵使酒吧声音再嘈杂，邻座的听见声音忍不住看向他们。

佟铨看着暴怒的秦洵渊小心谨慎地问道：“老秦你怎么了？”

秦洵渊拿了大衣就走，临走时又踹了一脚地上的酒瓶，酒瓶像是屁股着火一样飞了出去。

酒吧经理听见动静，连忙跟在秦洵渊身边，大着胆子道：“秦总，这卡座成了这个样子，您看……”

秦洵渊脚步不停，神色阴鸷，冷声道：“我会赔，滚！”

酒吧经理麻溜滚了。

“老秦。”

秦洵渊脚步一顿，转身向后看去。程凯博脸上带着笑朝他走过来，在他面前站定，道：“怎么发这么大火气？”

“你怎么在这儿？”

程凯博牵起顾兆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我和阿兆来回忆初遇。”

秦洵渊眉头微蹙：“初遇？”

“对啊，我和阿兆就是在这间酒吧认识的。”程凯博看他一脸不好惹的模样，道，“我陪你喝一杯，走吧，换一家清净点的。”

秦洵渊点了点头，三人去了不远处的一家清吧。

程凯博和顾兆坐在一起，秦洵渊坐在对面。

秦洵渊问顾兆：“嫂子，蓝珀怎么样了？”

程凯博为顾兆倒了一杯低度数果酒，听着二人谈话。

顾兆的长相温柔儒雅，戴着一副金边细链眼镜，一双风情万种的眼睛被镜片一挡，多了几分疏离清冷。他叹了口气，道：“我去看了一眼，不太好，这件事儿对他冲击太大，要缓过来得慢慢来。”

秦洵渊道：“蓝珀那里还得麻烦您引荐的那位心理医生多费心。”

顾兆瞥他一眼：“用你多嘴。”

秦洵渊一噎。

程凯博忍不住一笑，道：“老秦，你这不是挺在乎蓝珀的吗？”

秦洵渊一怔，下意识反问道：“我在乎他吗？”

程凯博微微挑眉，靠着沙发背，手里拿着一杯酒轻轻晃：“你自己在不在乎都不知道，我看你才是个傻子。”

顾兆端起果酒呡了一口。

程凯博放下酒杯，与顾兆十指相握，开导道：“你整天嫌弃蓝珀，但蓝珀遇到事儿你不是挺关心？”

秦洵渊淡淡开口：“我们离婚了。”

“哦。”程凯博惋惜地叹了口气，追问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什么感觉？”

秦洵渊看向他，双目透着几分迷茫：“什么什么感觉？”

“有没有种心里空落落的，有点酸，还有点涩，细细密密地揪着疼，听见他的名字忍不住多听几句关于他的消息。你刚才又踹桌子又发怒的，应该是他们说蓝珀坏话了吧？”

秦洵渊避开他的目光，低头看酒。

程凯博豪爽地一拍手：“让我说中了。你承认吧，你嘴上嫌弃他，心里是喜欢他的。”

秦洵渊不服他的话，坚定地看着他：“他对我来说只是五年前拯救公司的工具和手段而已。我的生命里没有｀喜欢｀两个字，一切都是为了利益和公司……”

程凯博抬手制止他的话：“你该睁开眼睛看看别人是怎么相处的，你家那个家庭氛围都把你培养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利益机器了。”

秦洵渊看了一眼顾兆，笑着反问道：“程哥以前不是也很爱玩吗？”

顾兆倒酒的手一顿，放下酒瓶，神色似乎更加清冷疏离。程凯博连忙道：“那都是八百辈子以前的事儿了，现在我可是居家好男人，是吧，兆兆？”

顾兆冷哼一声，扭头不看他了。

“兆兆～”程凯博握住顾兆的手，把他抱进怀里，轻声细语地哄。

秦洵渊嘴角微挑，带着玩味儿的笑看着对面的两人，道：“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程凯博叫住他：“老秦，我还是得劝你一句，早点看清自己的心，别等蓝珀走到别人怀里了，你再痛哭流涕，那时候什么都晚了。”

秦洵渊脚步不停，潇洒地冲他摆了摆手。

秦洵渊一走，程凯博继续哄皇上大人，幽怨道：“这小子就是故意提的，兆兆，你可不能上当啊。”

顾兆睨他：“你当我听不出来？回家。”

程凯博一脸谄媚：“诶，好。”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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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开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