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完点滴,秦洵渊回了家。他开了灯,看着空荡荡的房子,一股孤独与寂寞涌上心头。
他去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半包面包和几瓶矿泉水。他拿出面包,又烧了壶水,面包就着白水吃。
李蓝珀曾在日记里写过:“先生不回家,没心情做饭,就吃面包和白水,方便。先生十八天没回来了,我好想他啊。”
最近秦洵渊不泡吧、不瞎玩,除了工作、应酬就是回家。这么多天了,这栋房子依旧冷冰冰的,没有人气,就像没人住过一样,怎么也暖和不过来。
李蓝珀住在这里的时候,冰箱塞满各种蔬菜水果,阳台上晾着衣服,沙发上有各种小动物玩偶,柜子上也会摆放着小摆件。秦洵渊回来时,李蓝珀一听到门响,蹦跳着跑到门口去迎接他,笑着跟他聊天,问他累不累、饿不饿。
原本唾手可得的一切,现在都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秦洵渊扫视空荡荡的大平层,打算明天去超市买点蔬菜水果和摆件玩偶,他要把屋子恢复成李蓝珀装扮的样子,他还打算学着做菜,以后给李蓝珀送饭。
秦洵渊一边计划一边想:“蓝珀在的时候,家里总是笑声不断。蓝珀不在,这个房子就只是个房子,不是家。”
不得不承认,秦洵渊每次回来看到李蓝珀,听他说两句话,烦躁易怒的心情就会神奇的平静下来,似乎整个世界都充满了鸟语花香,让人心旷神怡。但他又不知足,对李蓝珀疾言厉色,拿智力低下和出身毫不客气地刺他的心,甚至在外面花天酒地。
以前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一看见李蓝珀就会感到心神宁静,现在他明白了,李蓝珀用全心全意的爱为他编织了一个独属于他们的家,温馨、幸福、放松、安宁,这是他在秦家从没感受过的,可自己竟然亲手打碎了这种独属于自己的美好。
——
简单对付了一顿晚饭,秦洵渊拿出药吃了,坐到床上给李蓝珀发消息。
他知道蓝珀拉黑了他,但还是每天都坚持发,就像那五年李蓝珀给自己发消息一样,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蓝珀看到了,但是在生气才不回消息。
他下意识摸手上的婚戒,这已经成了他的一个习惯,想李蓝珀或者暴躁冲动的时候都会做这个动作,摸了一会儿,想到李蓝珀有一枚一样的婚戒,他的心情就会好一些。
床上的三件套是蓝底小鹿的图案,李蓝珀很喜欢这套。他和夏夏滚过的那一套床上用品让他扔了,他甚至把床、被褥、枕头都换了。那天秦洵渊磕磕绊绊地铺好床,套上被套,抱着李蓝珀的经常抱的抱枕,喃喃道:“蓝珀,你快回来吧,我知道错了。”
——
峥岫园里,褚峥叫住往电梯走的人:“蓝珀,过来。”
李蓝珀坐到褚峥身边。
褚峥道:“这几天秦洵渊有没有来找你?”
李蓝珀点头:“找了。”
“他有没有再伤害你?”
“没有。”
“那就好。”
李蓝珀的目光透出几分不解:“哥哥,你不生气?”
褚峥轻轻揉了揉李蓝珀柔软的发丝,宠溺道:“不生气。这件事要你自己做主,我只能给你建议。到最后你重新接受他也好,和他分了也好,你都是我弟弟,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哥哥永远在你身边,你不用考虑我的感受。只一点,别再委屈了自己。毕竟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不是让别人欺负的。”
李蓝珀的小鹿眼弯成新月,笑道:“哥哥,你真好,蓝珀最爱你了。”
褚峥握着他的手,轻轻揉了揉:“知道啦,傻乎乎的,笑得跟两岁半一样傻。”
云岫端着茶杯,里面泡的进口的牛奶奶粉:“喝了睡觉去。”
李蓝珀接过杯子咕咚咕咚喝下去,喝光把杯子给云岫,笑得甜美:“喝完了。”
李蓝珀每天早上、晚上都要喝牛奶奶粉,他从跟着褚峥一起生活就开始喝。那时候他们在国外生活,褚峥每天除了上学还要打工,有限的收入分给房租和日常花销,还必须留出一笔给李蓝珀买奶粉。李蓝珀的身体素质差,动不动就伤风感冒,褚峥强制他每天必须喝奶粉,增强抵抗力。这一个习惯延续了十多年,以前是褚峥给他泡,后来云岫和褚峥破镜重圆,这个活就由云岫揽了过去。
——
翌日,秦洵渊又去了医院挂点滴,挂完回到公司,叶瑄跟在他身边说工作安排。
他说着说着手机响了,叶瑄连忙挂了电话,道:“秦总,我忘记静音了,下次我一定记着。”
秦洵渊的目光落在他的手机上,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道:“小叶,去办个手机卡,下个微信,然后你先用这个手机卡去接近蓝珀,想办法让他加了微信,回来把手机卡给我。”
叶瑄听得一愣,道:“老板,您和李先生……”
秦洵渊嘴角露出幸福憧憬的笑意:“我正在追他,快去,我只给你一下午的时间,不论你用什么方法,加上他的微信,今天晚上把卡给我。”
叶瑄心情激动,夫人又可以提供暴躁狮子顺毛服务,他们可以解脱了,何乐不为?他就差给开窍的秦洵渊敬个礼了,站直身子声音洪亮地保证道:“我一定完成任务。”
“还有,去订制一个5A顶级天空蓝的多米尼加蓝珀手镯。”
“是。”
叶瑄处理了自己的工作,急匆匆去了商场,不到两个小时又回到公司。此时正好是下班时间,秦洵渊往外走时和他打了个照面。
秦洵渊道:“加上了?”
“没有。今天李先生没去书店。”
“没去?”
“我打听了店员,她说李先生病了,在家休息。”
“病了?”秦洵渊想起昨天他离李蓝珀很近,一定是自己把他传染了,“我知道了,这几天你多跑几趟书店。手镯的事儿怎么样了?”
“我已经联系好了大师,最多一个月就能拿到手镯。”
秦洵渊点点头,让他回去,自己上了车打李蓝珀电话,还是没人接。他看着满路的霓虹,启动车子去峥岫园。
——
高伯进了客厅,道:“先生,秦总来了,说是听说少爷病了,来探望的。”
褚峥道:“去告诉蓝珀,秦洵渊能不能进来他说了算。”
没多久,高伯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秦洵渊,公事公办道:“秦总,我家少爷不想见你,请回吧。”
秦洵渊焦急道:“我就进去看他一眼,就一眼。”
高伯道:“一眼也不行,我说了我家少爷不想见你。”
秦洵渊抬脚打算往里闯,高伯伸手一拦,疾言厉色道:“秦总,您这样可就是强闯民宅了,弄得大家都难堪。”
秦洵渊停下,把手里的东西给他,诚挚道:“麻烦高伯替我转交给蓝珀,谢谢你了。”
高伯接了,转身进屋。
秦洵渊还是放心不下,他绕着峥岫园外围走。他来峥岫园多次,记得峥岫园的结构。
他走到一处墙头,往后退了几步助跑,然后踩着墙面作为借力点爬上墙头,正好看见李蓝珀抱着花蕊坐在花园里看星星。
李蓝珀看星星看得正入迷,突然听见身后“咚”的一声,吓得他叫了一声,花蕊从他怀里窜了出去,跑没影了。
李蓝珀回头,秦洵渊正从墙根儿朝他跑来。
李蓝珀后退一步,吃惊道:“你……”
秦洵渊三两步跑到他跟前,着急地从上到下摸他:“你怎么样了?病得重不重?去医院了吗?吃了什么药?”
李蓝珀手忙脚乱地甩开他的手,小鹿眼瞪得又大又圆,气道:“想不到秦先生竟然会学`张生跳粉墙`【注:王实甫《西厢记》】,传出去也不怕脸上无光。”
秦洵渊听了他这话,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你生气了?”
李蓝珀瞪了他一眼,一瘸一拐地转身回屋,秦洵渊跟在后面喋喋不休地关心道:“晚上这么冷,你怎么坐在院子里,也不怕加重……”
李蓝珀进了屋,褚峥和高伯齐齐看向秦洵渊。
秦洵渊尴尬地脚趾扣地,勉强笑道:“褚总,我……”
高伯看见他无比震惊:“你不是走了吗?你怎么进来的?”
李蓝珀没管他,直接进了电梯上楼。
褚峥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冷笑道:“想不到秦总还会做`韩寿偷香`这等风流韵事。”
“我……”
秦洵渊第一次做这种事,被褚峥说得脸颊又红又烫,他尴尬地低声道:“我只是来看看蓝珀,没别的意思。”
褚峥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冰冷道:“既然看过了,秦总请回吧。下次记得走正门,让高伯通传,再做逾墙折桑【注:《诗经?将仲子》】这种事,你以后就别来了。”
秦洵渊虚心道:“我知道了,以后不敢了。”他不放心李蓝珀,又问了一句,“蓝珀怎么样了?我听说他病了。”
“有点小感冒,已经让他吃药了。”
“那就好。”
高伯送他出门之后,“咣”地关上大门。
秦洵渊看着轰然合上的将军门,心里暗自后悔,蓝珀会不会更烦我?
他上了车,心道:“自己关心则乱,弄巧成拙了。”
秦洵渊看了一眼峥岫园四开的漆黑将军门,头抵在方向盘上懊悔地磕了几下。
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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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逾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