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走进那条走廊时,暗门正被缓缓推开,雷申已经到了。他借着可以隐藏身形的便利,拿到刀具要方便得多。
穆夏跑过去拉住了正要进门的雷申:“不要就这么贸然进去,凶手能看见你,你就没有任何优势了。我们最好定一个万全的计划。”
沈麒生也道:“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你是开启循环的钥匙,如果你贸然行事有个三长两短,循环也会跟着消失。到时候凶手会不会彻底逃脱呢?”
雷申原本正要鄙视穆夏胆小,听了这话也不得不谨慎了。
“那个储藏间一个暗门套着另一个暗门,凶手藏身的卫生间我们没进去看过,也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别的通道,所以走廊这道门得有人守着。”
去厨房拿刀的时候,钱苑东依然跟着大部队,不想拖后腿。这会儿看见暗门后黑漆漆的阶梯,不禁往后退了两步。
“钱苑东,你就等在门口吧,如果凶手跑出来也不要冲动,可以用手机联系我们,等我们出来。守在门口的最好有两个人,你们谁留下?”
韩诗没有说话,只是靠近了暗门两步,吴可歆看了眼沉默着的高维,冷笑道:“那个人捅我的一刀我必须还回去。”
“那钱苑东和高维留下,我们进去,尽量隐藏好不要让凶手察觉。有机会的话堵住卫生间,别让凶手逃进去。我之前看里面的暗门为了行走方便都没有锁,但卫生间涉及**,说不定有锁。凶手要是躲进去就难抓了。”
“还有,最好是能活捉,问问他为什么要杀人,看是否和循环有关系。如果这次不能成功,对我们下次抓他也有帮助。”沈麒生补充道,“如果情况不允许,那也就只能下死手了。”
“说完了?能走了吗?”雷申渐渐失去了耐心。
酒店外面人太多,抓起人来更不方便,所以他们只能趁凶手在储藏室的时候动手。但毕竟对环境不熟悉,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雷申当先走进去,穆夏和沈麒生跟上,吴可歆和韩诗走在最后。穆夏一边走,一边在脑子里排演各种交手后的可能性,怎么最大化地利用场地,更安全地抓住凶手。
他们就是一群普通人,实在是没有空手夺白刃的本事。即使想练,那也得日积月累,源世界根本没有给他们时间。所以即使是一群人对一个人,面对经验丰富的凶手,他们也没有十成的把握。
走了大概一半的路程,前面还是黑黝黝的。没人敢说话,连大气也不敢出。走到楼梯连接的平台上后,雷申突然抓了穆夏一下,示意要停下来。穆夏侧耳听去,果然听见轻微的脚步声正慢慢靠近。
他打手势让同伴们关掉手电,尽量紧靠墙边,隐藏在黑暗里。
脚步声已经离他们不远了,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后,穆夏看见楼梯下方隐约有个人影,随着脚步声消失,那个人影也站住了。
每个人都好像已经和黑暗融为一体,成为黑暗本身。没有人动作也没有人说话。那个人影站了一会儿,穆夏耳边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决定人影再不动的话,自己就要冒险冲上去了。因为如果是普通人,不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然而,那个人影突然开口说话了:“这里是员工通道,不能随便进来。”
穆夏干脆把电筒打开,光束照向楼梯下方的人。是个青年,而且就是那天去10楼送花的人。只是他没有证据表明这个人就是凶手,于是摸到雷申的手臂,捏了他一下,让他稍安勿躁。
“哦,我们不知道,”穆夏尽量用平常的口吻说话,还赔了两声笑,“我们也是无意间摸到扇门,还以为这里像密室逃脱一样,是酒店专门设置的游戏场所呢。所以下来看看。”
青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像个死板的机器人,说:“你们还是快点出去吧,这里只允许员工使用,你们会妨碍我们工作的。”
“外面的游乐场我们都玩腻了,这天天下大雨,又不能出门,实在是无聊。我们就想在这里面走走看看,当作探险了。我们一定不会影响你们工作,看看就走。”穆夏迅速想好了借口。
“不行,赶紧出去,”青年的语气坚决,“这里暗门很多,跟迷宫一样,你们不是员工不知道路线,随便乱走会迷路。”
韩诗在后面道:“既然是员工通道,进进出出人应该挺多吧,我们要是迷路了,找个人问问就行。”
“员工通道连着办公室,涉及酒店**空间,不能让你们随便走。再不出去我只能叫保安了,你们也不想冒着这么大雨被赶出酒店吧。”
这人油盐不进,僵持下去只能耽误时间。穆夏只好妥协:“那行吧,我们这就出去。”
雷申不想走,还欲争辩,穆夏拉住他,低声道:“他也是往上走的,等他出去了我们再进。”
“可如果他就是那个凶手呢?”
“可以找人跟着他,看他是不是正常工作,剩下的人去储藏间探情况,如果凶手还在,再把其他人叫回来。”穆夏一边说,一边和同伴们往上走。
吴可歆和韩诗走在最前面,故意放慢了步子。穆夏假装扭头和雷申说话,目光投向身后,看青年有没有跟上来。
然而,并不见青年的影子。
他从楼梯栏杆上探过身,下面一片漆黑里,根本没有青年的身影。
“我们是不是上当了?”穆夏还有点不太确定。
“下去看看就知道了。”沈麒生往下跑去,“快点!”
一直到储藏室门口,都没有看见青年的踪影。沈麒生把刀握在手里,轻声道:“我和穆夏先进去探探情况,雷申,你和他们两个守在门口,免得他藏在外面。有什么事就喊一声。”
“不行,我要进去。”雷申说着就要往里冲。
沈麒生拉住他:“我们不拉着你就看不见你,如果有什么情况,难道还要和你手拉手行动吗?我知道你想亲自报仇,但也要用点脑子。如果这次你能杀了他结束循环,那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循环,我们可不想因为你送死。”
雷申气冲冲地甩开沈麒生的手,登时消失在原地。沈麒生和穆夏堵在门口,没有感觉到他往里走,知道他算是妥协了。
沈麒生轻轻推开门,探头往里看了看,没发现有人,便招呼穆夏跟上。外间的储藏室和上次不同,堆放的花变多了,走道里也放了一些,下脚的地方不多。大概是因为这个时候,青年还没往酒店各处送花。
仔细检查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确认没有暗门,也没有人躲藏,穆夏让守在门口的三个人进来,他和沈麒生准备去探里间。
里间和上次一样,除了堆着更多的花,几个大冰柜原封不动地靠墙摆着。这一次,穆夏已经没有勇气掀开冰柜门了,反正凶手肯定不会跑到冰柜里躲着,否则他们在外面等着凶手冻死就行。
沈麒生本想打开冰柜看看,被穆夏拦住了:“我觉得最好还是别看了,影响心理健康。”
沈麒生立即猜到了里面会是什么,缩回了搭在上面的手。
两个人仔细检查了房间的其他角落,甚至挪动了一些东西以确认凶手不会藏在后面。屋子里没有别的暗门,两人就慢慢向卫生间靠近。卫生间的门竟然敞着一条小缝,里面关着灯。
这里已经是死路,穆夏就顾不得别的,一脚踹开了卫生间的门。
门后是一片狭小的空间,一个布满污渍的马桶,一个锈迹斑斑的洗手台。甫一进去,就有一股浓烈的夹杂着腐臭的尿骚味。似乎使用这个卫生间的人没有一滴尿是准确地尿进马桶里的。
四周的墙上估计也不知道溅上了多少尿液,穆夏实在是不想伸手去摸。沈麒生已经打开了卫生间的灯,一颗蒙尘的旧灯泡如耄耋老人一般,努力地散发着最后的光和热。
这么小的空间是藏不住人的。
墙壁是瓷砖贴面,穆夏用手电背面一点一点敲击过去,没有暗门的踪迹。可是从他们在楼梯上遇见青年的位置到这个储藏室,短短的一截路,还有哪里能藏人呢?
青年总不可能是凭空消失的。
两个人离开了卫生间才敢大口呼吸,浓烈的花香味冲淡了恶心的感觉。沈麒生也觉疑惑,站在原地想了片刻,目光最后落在了冰柜上。
穆夏难以置信:“他不可能这么蠢吧?”
每台冰柜都发着呜呜的响声,显然在正常运转。
“看看就知道了,”沈麒生走到一台冰柜前,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掀开盖子。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穆夏走到另一边,也依次打开冰柜门。有的空着,有的冷藏一边放了鲜花,另一边是大块的冰块。直到走到中间,剩下最后一个冰柜。沈麒生握紧了刀,对准冰柜,另一只手迅速打开柜门。
穆夏心中不忍,扭过头去。
一个小男孩躺在里面,正是卷发女人失踪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