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是保证他是被控制了,否则,我不会放过他。”穆夏的一番话让秦磊找回了些许理智,不甘心地松开了穆夏。
穆夏捡起匕首碎片,发现它是用很脆的黑色石头做成,上面用红色的颜料刻着一些图案。他翻开小册子一一对比,发现与灭鬼符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把匕首一开始肯定不是徐海辉的,一路过来,唯一能拿到这把匕首的时机就是在那个茅屋里。
假设徐海辉确实是被某个鬼上了身,他没有杀穆夏和秦磊,而是直接将孙玉敏当做目标,也就是说,灭鬼符灭的,正是控制着孙玉敏的那只鬼?
怎么这次拍摄,里面的鬼还自相残杀起来了?那么,控制孙玉敏的鬼已经死了?
穆夏把自己的推测说了,秦磊语气不善:“那又怎样?”
“这就说明,徐海辉一定是被控制着才杀了孙玉敏,或者说是控制着她的那个东西。这把匕首上的图案可以证明,他们两个应该都是被鬼上了身。想要杀死鬼,就必须利用这个符咒。接下来,想要救徐海辉,我们得找到画符的黄纸。”
秦磊冷笑:“为什么要救他?”
穆夏一愣:“我不是说过吗?杀孙玉敏不是徐海辉本人的意愿,我们当然要杀了控制他的鬼,把他救回来。”
“他杀了人就跑了,没有对我们下手,只要他不来害我们,那就让他自生自灭就行了,何必费功夫救他。”
如果放弃徐海辉,等他死了,秦磊一则能为孙玉敏报仇,二则能分到积分,而且他们两个还不必冒险和一只鬼正面冲突。这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但穆夏做不到。
“我们怎么能保证那只鬼不会转头来对付我们呢?”
秦磊垂下眼睛:“杀鬼可以,救人,我不做。”
穆夏知道他还在气头上,换做是任何一个人,大概也无法完全放下芥蒂。孙玉敏被杀害的那一幕,可能连他都终此一生难以忘怀。
“好,我不勉强你。但至少我们有一个共识,找黄纸画符,对付那只鬼,对吧?”
秦磊嘲讽道:“鬼又如何,我看人心比鬼可怕多了。”
穆夏决定不与他争辩,眼下救回徐海辉离开这里要紧,更别提沈麒生和江梓君还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他们离村口不远,往南走了一小段路就看见了那棵尚年轻的槐树。秦磊把孙玉敏的遗体安置在离槐树最近的一间茅屋里。
穆夏撕下一条布系在门栓上:“等我们离开的时候再接她一起。”
秦磊看着他在屋里翻找的背影,听见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说不定他和那个徐海辉就是一伙的,他装好人让你放松警惕,再找机会杀了你。”
另一个声音道:“可是,他看起来似乎不是这样的人。”
“看起来?一开始你不也觉得那个徐海辉看起来不像坏人吗?结果呢,与其提心吊胆地防备着,不如先下手为强。他好像对你没有防备,你完全可以先把他解决了。别忘了,他还明目张胆地勾搭你女朋友。”
“我女朋友?梓君?”
“是啊,这种人渣难道不该死吗?哪个男人能忍受这种挑衅和羞辱?杀了他,江梓君就会回心转意,你根本用不着许愿就能达成目的,一石二鸟。”
“但是……”
“杀了他!你就是因为太懦弱,才会让他有空子可钻。你忘了?江梓君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个样子,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穆夏什么也没找到,别说黄纸了,这个茅屋除了家具,没有一点人生活在这里的样子,空空荡荡的,连根针都没有。
“这里没有,我们去下一间吧。”穆夏准备离开时,扭头看见孙玉敏的遗体,走过去把手轻轻放在她肩头,低声道,“我们一定会带你离开的。”
秦磊听见了他的话。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秦磊被那声音吵得太阳穴发胀,脑子跟针扎似的疼,终于忍不住大吼:“你闭嘴!”
穆夏被吓了一跳,收回手:“我只是……”
秦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难道自己疯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念头。即使是对穆夏怀有忌惮和猜疑,也不至于有这样重的杀心。他甚至觉得也许控制过孙玉敏的鬼现在开始控制自己了。
他浑身一震,也许徐海辉就是这样被蛊惑着杀了孙玉敏的。可是,为什么是孙玉敏?
“当然是因为她落了单,又是个女人,更加好对付。”
“不对,”秦磊记得穆夏分析过原因,反驳道,“是因为她身体里的那只鬼才是目标。”
脑子里的声音顿时消失了。
“秦磊,你在跟谁说话?”穆夏意识到刚才那句闭嘴似乎并不是针对自己。
秦磊看向他:“你说,这里到底有多少鬼?”
穆夏皱眉:“你受影响了?”
秦磊点点头。
“可你好像能对抗它,并且清醒过来。是因为你意志力比较强吗?”
“我不知道,也许吧。”
这是件好事,也不是好事。如果秦磊的意志足以对抗试图控制他的鬼,那至少暂时不用担心他的安危。但谁也不知道秦磊能坚持多久,而且下一个或许就轮到自己。
那些鬼想让他们自相残杀。
徐海辉杀死孙玉敏的时候,是否还和秦磊一样,拥有自我意志呢?
“我们抓紧找符纸。”这是唯一有用的方法,穆夏加快了脚步。
“可即便找到了符纸,我们要怎么离开这儿呢?”
“杀了他,我就告诉你离开的方法。”脑子里的声音又跳了出来。
“什么?”
“我知道离开的方法,只要你杀了他和徐海辉,我就告诉你。”
秦磊沉默了,因为有一瞬间,他发现自己竟然为这样的条件而动摇。
“如果换做是他,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我的条件。”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可以给你一点提示。”
“说说看。”
“关键在于村口的槐树,它是连通两个世界的关键。”
“两个世界?”
“没错,外面那个丹青村,和这个世界。”
秦磊的自言自语让穆夏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但这一间屋子也是空的,穆夏开始不对其他屋子抱有希望。这里没有人真正生活,自然也不会有那些东西。那个上吊自杀的人屋子里的东西,应该是他生前带进来的。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杀了他们?”
这个问题秦磊是在脑子里问的,似乎没有预料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脑子里的声音竟然消失了,过了一会儿才道:“你不想给孙玉敏报仇吗?”
“可杀死孙玉敏的只是徐海辉。”
穆夏假意翻找着东西,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突然沉默下来的秦磊身上。
“因为你无法保证,他会不会被另一只鬼控制着来杀你。”
“不用说得冠冕堂皇的,”秦磊再次开口,“你只是怕我们找到符纸,用来对付你。”
“哈!”那个声音发出嘲弄,“别说符纸,你在这里连一点纸屑也别想找到。”
穆夏觉得找到符纸的希望渺茫,干脆翻开那个册子。册子最后有几张空白的纸页,肯定是不能用来充当符纸的,要是画符上去,不知道能不能管用。也许他可以试试。
但即使是这样的纸张也很珍贵,万一有用而他又画错了的话,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好在这里和他们来的那个丹青村不一样,外面都是泥土地。穆夏从低矮的屋顶上拔出几根比较硬的草管,对秦磊道:“我想试试画画符,免得需要的时候画错了。”
秦磊暂时忽略了脑子里的声音:“可我们不是没找到符纸。”
“我先练习一下试试看吧。”穆夏觉得空白纸页的事或许暂时不应该说出来,因为现在不止他和秦磊在,还有一只看不见的鬼。
穆夏找了一块泥土松软的地方,照着册子上的图案,用草管在地上划拉。
符咒的图案非常复杂,画到一半他不得不涂抹掉错误的地方。
试了好几遍,最后的成果总算和册子上的图案大致一样了。秦磊忽然有了个想法,道:“我们去那棵槐树底下画画看。”
既然槐树是连接两个世界的关键,那么,如果在那里画下驱鬼符,会不会对两个世界有所影响呢。秦磊也只是猜测,只当是所有的办法都试一试。
在哪儿画都是一样,穆夏之前也怀疑过槐树的意义可能也不只是一棵树,便没多问。
两人到了树底下,穆夏在地上把几个符咒都画了一遍,几乎绕着树把整片空地都填满了符咒。
秦磊发觉自己脑子里的声音已经安静许久了,难道这符咒即使不画在纸上也有用处。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那个声音就嘲笑道:“别想了,没用。我只是乐得看你们两只蠢猪的笑话。”
大峰正靠在槐树根上,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忽然,那些树根之间的泥土地上出现了许多奇怪的线条,像有个隐形的人在这里作画似的。他顿时蹦起来,朝着贺村长的住处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