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蕾最近经常找陈乐吃饭,而且每次都有不同的庆祝的理由。周浩俊提出的建议,她执行的,最后周浩俊买单,余蕾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正是为了陈乐,而且两个人早晚得复合,不复合——周浩俊也不是介意这种事情的人,结论是不吃白不吃。
陈乐刚开始觉得很奇怪,庆祝理由千奇百怪:什么庆祝男朋友李言第一次送了包、庆祝某个学生终于和小混混分手了、庆祝某个领导下学期要调到其他学院了,还都不让他付钱。他理解是余蕾是看他湖省和京市两头跑太累了,面对朋友的好心,他也不知道怎么拒绝。
余蕾知道陈乐把车卖了,正好赶上最热那几天,余蕾送了几次陈乐,后来跟周浩俊报销的时候无意中说了。后来,陈乐接到的讲座都报销交通费了,余蕾知道的时候很震惊,她有些疑惑,处长现在的能量这么大了?市里面的讲座就算了,有的明显规格高于地方啊?
余蕾那天第一次在百度上搜了周浩俊的名字,什么都没搜出来,连个小学的获奖证书都没有。她心想,完蛋了,越搜不出来、事儿越大。她又想了想那天曹斌对待他的态度,她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基本可以肯定,周浩俊的处长肯定不是普通办事处那个处长,而且陈乐说过周浩俊自己有秘书,谁家处长大摇大摆有秘书?
疑惑是客观存在的,但毕竟是朋友的前男友,而且还在通过她追求自己的朋友,所以余蕾只能按下不表。
时晨过几天找余蕾喝了顿酒,喝的不多,跟余蕾说自己准备退回朋友关系、放弃陈乐了。余蕾先是震惊,三个人从大学的友谊最后变成了她一个人的友谊和两个人的爱情,这叫什么事儿?
余蕾问他为什么,时晨没说话,一会儿说:“这么多年——早该醒了。”他本来觉得他可以是陈乐前男友的备胎,但——相比之下,他这个备胎除了认识得久了一些,没什么可比之处。他想了想,就算自己再努力,陈乐要心动早就心动了。
爱情这件事,努力没用,有些人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很多的爱,何况他现在知道了陈乐的前男友是周浩俊,周浩俊可能好像确实为陈乐做了一些牺牲的。
余蕾不知道怎么说,有点想提议举杯庆祝时晨想明白了,但现在时晨好像也确实很难过。
时晨一会儿自己说:“周浩俊是我的患者。”他笑了笑,“陈乐说过,他对象…不是,前男友心脏不好,我也知道姓周,这狗屁世界太他妈小了。”
“他心脏不好?”余蕾上次跟陈乐去针灸的时候隐约听见了,但这次听说还是有点顾虑,替陈乐担心,身体不是小事儿,在她看来,身体健康在择偶标准中还蛮重要的。
“不是,他是累的。”时晨解释道,“都是小毛病,和陈乐分手之后来的次数才多一点。”
余蕾没说话,一会儿问道:“那他到底做什么的?”
时晨摇摇头:“我至今不知道,他医保不是名字,是一串数字。我见过这种…上次还是一位院士。很多事情他好像不能亲自露面做,让他秘书去做的。”
余蕾心想,自己果然没猜错,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就像时晨不知道周浩俊请余蕾隔三差五叫陈乐吃饭,都是朋友,她直接问道:“最近发生什么了?”
时晨笑了笑:“就突然想通了,那天我累得要死回家只想躺着,突然想到白天他——就周浩俊,他来做心电图,做完他秘书跟他说陈乐家里的事情,你知道心脏难受起来多说一句话都费劲,我在旁边等了五分钟,五分钟啊——五分钟。”
其实不仅仅是指五分钟,是很多的这种五分钟。还有一件事涉及病患**,他隐瞒了。
分手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周浩俊进过重症,急性心肌炎,病人本人比他淡定,等报告的时候甚至叫来了律师签了什么协议。
陈乐看见血检报告的时候差点给活祖宗跪下,你说周浩俊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他把律师叫来了,明显知道这次不太一样;你说周浩俊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他那难受到只能躺着的时候又很淡定,态度好像还真没把生死放眼里。
关帅赶过来签字的时候,才无意中说了是留给陈老师的信托金,没有说陈乐,只说陈老师。时晨当时没多想,知道周浩俊是陈乐前男友那一天突然想到,那不就是留给陈乐的?此陈老师是真的他认识的那个陈老师,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他见过很多进重症的患者,实话实说,恐惧、脆弱、甚至暴躁是常有的。与普通人相比,周浩俊知道自己这次难受得不太一样,淡定地叫来律师签了协议,先不管留了多少钱,事情串起来之后,时晨只觉得震撼。
周浩俊已经稳到——觉得自己生死未卜的时候,不管自己的生死,没有想象中的焦虑、痛苦、恐惧、脆弱,直接做了最坏的打算,给陈乐留了陈乐需要的。
余蕾没说话,时晨想到这里,自己笑了笑,偏了偏头,有些无奈:“就这五分钟,我发现我永远不会像他那样对待陈乐的事情。也许会,但不会一直会,也不会难受到来医院了还能——”他摇摇脑袋,心想,周浩俊真他妈不是个正常人。这种心态那么稳、心思那么缜密、做事那么细腻,对爱的人又那么不动声色而又明显直接的人,他败也是应该。
余蕾道:“爱情又不是比谁有耐心。”
时晨摇摇头:“为什么他不告诉陈乐?”时晨道,“他知道陈乐会心疼,他妈的,陈乐也真的会心疼,人家两情相悦,我算什么?”
余蕾跟时晨碰了个杯没说话,这是实话,如果做了那么多年朋友,后来者都居上了,那说明确实是有一方没有那种感情。
余蕾突然问道:“那你有没有感觉…周浩俊职位不低?”
“那可不是,跟院士一个待遇,能低到哪儿去?”时晨道,“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到系统的姓名可以是一串数字,上次这种情况还是我老师遇见的。”
时晨喝了口酒,不爽地看向余蕾:“我今天失恋了,你能不能别助长他的威风啊?”
余蕾拍了拍他,安慰道:“合适的人在后面。”
时晨和余蕾这个时候都觉得两个人复合是早晚的,或者说复合只是一个形式,两个人互相关心的心从未走远,而他们两没想到的是,周浩俊给时晨和余蕾的震撼不仅仅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