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 第4章 人终有一死

周浩俊还在昏睡，关帅吃了病号饭，只能说并不美味，不过凑活一下吧，总比饿着强。他打开手机查心肌缺血，其实就是养，别剧烈运动、别操劳、别抽烟喝酒。他吃不准九处的工作节奏，这时候他还天真地认为不就是养吗？他见领导们天天养生，应该不算什么太难的事情。

关帅趴着睡了一晚上，在军营的习惯让他第二天不到六点就醒了，出去喝水顺便吃了早点。回来的时候，周浩俊已经醒了，毕竟从阎王殿遛了一圈回来，也没那么好恢复。撤了的氧气面罩也被放在了一旁，已备不时之需。

周浩俊上午做完检查，他领导的电话就进来了，他向来话少，他也怕多说什么造成什么恐慌，所以一般都是听领导说。他抬眼看了看关帅，也不知道谁自作主张的，总之就是把这么个普通人调给自己了。

周浩俊也不能拒绝这个好意，也吃不准调个人来是真的为了解决内部矛盾，还是说为了监视自己，也有可能两种都有。周浩俊应了几声就挂了，领导也没问发生什么了，也没问为什么死那么多人，也没有问自己怎么样了。

周浩俊已经习惯了，从自己七年前接手九处就有很大的自主权。只要这一切在红线以内，领导就不需要知道，也不想知道。换句话说，结果很重要。

周浩俊挂了电话，问道：“关帅是吧？”

“嗯，我调过来给您当秘书。”

“委屈吗？”周浩俊问道，“他们也没和我商量就直接调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关帅心想，从钱到职级，自己有什么委屈的？

周浩俊点了点头：“九处的资料应该给你看过了，也不会让你干什么的，所以就保密就行。”周浩俊话说多了还是有点难受，他也只是轻轻皱了皱眉，没跟关帅再多说什么。

关帅看了看周浩俊，又看了看心电监护，委婉地说道：“这次进医院是因为心肌炎，好好养的话，不影响生活。”

周浩俊点了点头，看了看阳光明媚的外边，太阳照在他身上有点刺眼，但他感觉不到温暖，走哪么一遭就像是灵魂淋了雨，沉甸甸的而且再也干不了了。他也是真没想到自己能活下来，也没想到还要收拾这个烂摊子。他给不了那些老人的后代所谓的理由，他在想，怎么就没死成呢？

关帅看他的神色，安慰道：“您别太担心，真的，我问医生了，规律作息、清淡饮食、情绪不要激动，基本上没影响。”

周浩俊看了看他，也没直接回答：“我的资料你看过吧？也别担心，再撑两三年就行。”

关帅一时不知道什么叫“再撑两三年”，是两三年自己就调回去了，还是两三年周浩俊去世就没影响了？他猜是前者：“不是，周处…”

周浩俊解释道：“我们出任务基本都是晚上，分处处理不了的情况才会让我们去，一年基本都在出差。”

“您…”关帅道，“您乐观点，还这么年轻，身体是有自愈能力的。”

周浩俊笑了笑：“谢谢。”他结束了这个话题，他就一个弟弟，父母因为他很早之前就去世了，亲戚那些风言风语不免传到他弟弟周浩遵的耳朵里，周浩遵信不信不知道，但是他们关系不好是真的。

周浩俊想到什么似的说道：“我已经在培养下一任处长了，理论上两年后他才起运，但是如果我出什么意外，你就去找他。”周浩俊说道，“黄升，Q大哲学院的学生，以后你会见到的。”

关帅点点头，给周浩俊倒了点水。周浩俊说多了话有点疲倦：“我这儿暂时不需要你，在我这儿工作就当休个假吧。”

周浩俊心里的想法谁都没告诉过，他自己也知道有点过于悲观了，但人难逃一死。他弟弟、九处都要慢慢过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