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非欢不知道蓝忠才目前在做什么?之前他最想办的人就是他二叔,可亲属关系必须回避,于是他没直接来,只收拾那些通过二叔这个中间人牵线而犯下各种贿赂行径的人,当其中有人供出二叔的名字,他就大方地回避,让别的检察官去管,虽然他料到二叔必然还是有方法脱罪,但这么下来,二叔的声望必然就受损,应该每人敢请来当法律顾问。
其实从离开最高检察院开始,蓝非欢就不再想和家族死磕,他连蓝海都败了,虽然是间接的,但是他觉得那已足够一吐在家族里承受的怨气,他也以为他现在过得平凡,或甚至有点艰难,家里人便会和他一笔勾销,没想到他还是过于天真,用魏如薰的话说是善良。
“蓝非欢!”
走出酒楼时,蓝非欢被叫住,回头看,是坐在一部停在路边的敞篷跑车的堂哥,是那个他刚当上会长不久就炒掉的堂哥,亏得他记忆好,不然都认不得这上不得台面的亲戚。
“我爸还在里面吗?”
蓝非欢姑且点个头,转回身接着走,后方传来车门开关声,堂哥很快就追到身旁。
“你和我爸谈过了吗?那一起喝酒吧,来,我知道个地方,比sixty厉害。”
“在哪儿?我要检举。”蓝非欢冷回。
“哎你……好好好!不去那里,去舞厅!你记得张豪吧?他刚放出来,问我找你,我就说刚好我爸约了你,他就赶来了,我叫他过来,走,坐我车去。”
蓝非欢抽出被堂哥抓住的手,“我不想再和你们有关系,别来找我。”
忽地一台跑车在路边紧急停靠刹车,把蓝非欢堂哥给吓得差点跌到,蓝非欢拉住了堂哥,眼看堂哥像是要骂,但脸色迅速转为欣喜,指着车子说,“是张豪,真快,飚着来的!”
张豪是个职业拳击手,富二代,祖辈和蓝非欢祖辈异常交好,以致蓝非欢祖父要他们如兄弟般相处,而这个兄弟两度因服药过量,在擂台打死人,三年前给判进戒毒所,辩护律师是蓝非欢指派的。
当时张豪一心以为蓝海神通广大,能让他完全脱罪,结果蓝海的策略是要他认罪,他心有不服,企图私下教训蓝非欢,只可惜蓝非欢那时已苦练一身格斗技能,他打不过,蓝非欢挑衅了他,说等他放出来再战。
看着下车站到身前的张豪,体格比三年前练得更壮实,蓝非欢则明显瘦了一圈,不得不为从前的口不择言感到后悔。
“蓝非欢,你脑子这么好,应该没忘记三年前的事吧?”张豪用手背拍蓝非欢胸膛,撇着嘴点头,“不错,还有练,我很期待。”
“对不起,我没空。”蓝非欢绕过张豪要走,这街上人来人往,他不怕这人乱来,想着赶紧拦部车上去。
张豪跟在后头,说的话像个流氓:“你想清楚,检察院在哪里我是知道的啊,检察官大人。”
蓝非欢停步,张豪很快就来到面前,乐呵呵地说:“检察官,说话要算话,为了应你的再战之约,我可是卧薪尝胆,日日苦练,你不会忍心要我的努力付诸东流吧?”
蓝非欢烦躁地哼气,“好,你动手,我不还手。”
“哈哈。”张豪干笑,“我脑子没你的好,但也不是智障,你上车,带你去拳馆,有裁判看着,放心,我不会打死你,别拒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吧?”
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又知不知道?蓝非欢心里这么想,但也没说,他没信心能让个智障听明白。
半小时车程后,蓝非欢给带到一所设备高级的拳馆,馆里还有一些像是一般会员的人在锻炼,四周有监控摄像,蓝非欢稍感放心,觉得可以公平又安全地和张豪比试几个回合,清了帐,以后不再往来。
蓝非欢穿着轻便,不碍活动,只借了拳套就上场。擂台上的张豪赤着上身,膀大腰圆,大腿肌肉也十分发达,看着真的是下了苦功,不是靠吃药。
“你没牙套,就不打脸了。”张豪挥手遣走要给他递牙套的跟班。
蓝非欢点头,他正有此意,脸伤了藏不住,会影响检察官形象,回家也会吓坏男朋友。
“五分钟,一回合,三回定输赢,可以吗?”张豪问,一名裁判已站到擂台中央,示意还待在擂台侧的蓝非欢过去。
蓝非欢从没研究过正式的比赛规则,没用过擂台,也没见过裁判,他教练都教他实战,然而教练跟他说过只要出手不打男人要害,不戳眼咬人,那任何招式在自由搏击的擂台上都是能用的。
计时的时钟显示倒数三秒,必、必,张豪没等第三声响起就冲过来,第一拳照着蓝非欢脑门打,幸好蓝非欢挡住了。
“抱歉,忘了。”张豪嬉皮笑脸。
“没事。”蓝非欢退开,决定以守为主撑过十五分钟,他相信张豪一定会犯规,但他不能,他要是这么做,张豪定会恶人先告状,害他饭碗不保。
一回合五分钟,听着像很快,但被困在有限的擂台,躲避频繁近身的拳脚,五分钟渡如五小时,蓝非欢饭都没吃,第一回合结束时已感体力匮乏,好在没伤分毫,可第二回合就不幸运了,他给张豪扑倒,两人在地上近身缠斗了足有两分钟,好不容易他把张豪压制在地,用柔术手法反转张豪手臂,等不及张豪投降,五分钟时限就到。
张豪给激怒,下场休息前向转过身的蓝非欢后脑拍了一掌,蓝非欢回身,裁判却立即把他推开。
本来想骂两句,想起现在的身份不能骂粗口,蓝非欢只得强忍怒火。
第三回合开始,张豪第一击还是打头,这次他索性不道歉,接二连三地就要照着蓝非欢头脸打,蓝非欢真的害怕带伤回去会被长官问责,看时限还有三分钟,心一横便改守为攻,冲上前把张豪扑倒,使劲勒住张豪脖子逼他投降,张豪却不肯认输,拼命地挣扎,蓝非欢怕出事,只得放手。
再缠斗几回,蓝非欢力竭被张豪给勾住手臂,他施着技巧摆脱,张豪又得逞,抬膝撞向他腹部。蓝非欢疼痛难耐,于是不顾腰伤,咬牙一挺身把张豪给翻倒,拳头举起就要往脸打,千钧一发还是收了手,跳起身退到擂台边。
时间只余十秒,张豪发疯般地扑来,蓝非欢挡着脸任由他拳打脚踢,想着这最后十秒就让这疯子撒气,免去后患。
时钟发出刺耳的声响,张豪还不停手,蓝非欢从擂台边逃下去,张豪居然来追,还好他那些跟班抓住了他,他才终于忍住。富二代还是不能太目无法纪,擂台四周可都有观众。
蓝非欢气喘如牛,累得头晕眼花,摘下拳套挂回拳套架子上,瞧了看热闹的堂哥一眼,当作是告辞,他已无力气多言语,提起鞋子,推门就走。
拳馆不在繁华商圈,楼外没有人潮,蓝非欢穿上鞋子,没见到计程车,就想走去车多的地方。走出一些路依然见不到车,蓝非欢实在走不动,靠着路边一围栏坐下,手扶着腰,痛得牙关打颤。
腰伤发作得猛烈,是前所未用的痛,蓝非欢拿出手机要叫车,见又是魏如薰的简讯,他划掉删除,看手机电量已快耗尽,忙急着下载叫车软件,电话居然在这时候响起,还是魏如薰发简讯用的号码,蓝非欢拒接,可操作了会儿那电话又来,手机已经发出电量见底的提示音。
“别打来了!”蓝非欢接起就吼,正要挂,电话那头的魏如薰问:“你坐路边干什么?”
蓝非欢一愣,把电话挂断,抬头左右看,发现对面马路边停靠着一奥迪轿车,是魏如薰喜欢的车款,那车开走,没一会儿就绕了个圈停在蓝非欢身后路边。
车门打开,驾驶人走下车,一步一步走向蓝非欢。借着路灯的照耀,可见那人穿着一身成套西服,整齐挺拔,皮鞋在路面发出节奏匀速的踢踏响。
蓝非欢仰头,看着站在跟前的故人,这认几乎没变,依旧英俊倜傥,从容的神态看似无忧无虑,又像是有极深城府。
“你跟踪我?”蓝非欢问。
魏如薰答:“我跟踪你,从早上。”
“你走。”
“你是不是胃痛?”
“你走。”
“我送你回酒店。”
“你走。”
魏如薰叹气,递出手机,“手机没电吗?我借你。”
叫了车就能合理打发走魏如薰,蓝非欢拿过手机,手机却没有叫车软件,他觉得腰实在太痛,已浑身冷汗,回酒店不知道能不能撑一晚,想了几秒,他输入救护车号码。
魏如薰把手机抢走。
“我送你去,来。”魏如薰抓住蓝非欢手就拉,可蓝非欢是动也不敢动的状态,这么一拉立即疼得跪倒在地。
因疼痛而逼出的泪水低落在地,蓝非欢吃力地开口,“帮……帮我叫……车……”
救护车来得算快,蓝非欢给扶上担架,救护人员问魏如薰是不是陪同?魏如薰说不陪。
很好。蓝非欢安心地闭上眼。
医院里,急诊医生检查一遍后说,“我看你这个症状应该是腰椎间盘突出症,就是椎间盘纤维环破裂,髓核组织突出,压迫到神经,所以腰部和臀部会痛、下肢麻木,看你这发作情况,应该是很长时间的病了。”
蓝非欢坐在病床上听着急诊医生讲解,他刚给注射了止痛剂,疼痛已稍缓。
“虽然目前还不是很严重的病症,不过……”医生扶一下眼镜,认真看着蓝非欢说:“你看着是把身体保养得很好,但随着年龄增长,修复能力自然是会变差的,抽空去接受治疗吧,别放着不理。”
蓝非欢点头,起身要行个礼,医生喊住,说那样会弄伤。
小心翼翼来到柜台办了些手续,时已夜半,蓝非欢见有寥寥几人在车道边等候,问了下人,说隔一会儿会有计程车,便排着队等。
晚风彻骨,蓝非欢抱着手臂搓,看就近没有热饮贩卖机,就忍着了饥渴,想回酒店煮个杯面,睡一会儿再起来复习明日的比赛。
一车子驶进车道,但不是计程车,车窗落下,驾驶者是魏如薰,“上车。”
蓝非欢愣了会儿,勉强挤出个微笑,客气地说:“不用麻烦,我坐计程车行了,谢……”
魏如薰蓦地下车,大步地走到副驾驶座拉开车门,再拉住蓝非欢手硬拖了一把,重复:“上车。”
蓝非欢试着扯,魏如薰拖得更用力,蓝非欢再用力些,本来隐隐酸痛的腰就给牵扯得刺痛,他连忙收力,魏如薰便顺势把他推上车,靠近前小声说:“别作,省得我来硬的,外面有人看,你要顾形象,我可不用。”
这警告直切要害,蓝非欢无奈,任魏如薰关上车门,魏如薰设定了安全锁,门关后不能自内打开,蓝非欢暗忖到了酒店就行,之后再想该如何避开和魏如薰见面。
魏如薰很快坐回驾驶座,替蓝非欢系安全带,“给我房卡,我替你收拾行李,到我那去住。”
蓝非欢转脸看窗外,不搭理,魏如薰也没再说话,两人就这样静默着度过不久的一趟车程,到得酒店,魏如薰在门口停车,探手搜蓝非欢裤袋。
“停手!”蓝非欢解安全带,魏如薰手快地扣回去,另一手已经拿走蓝非欢皮夹,敏捷地转身就下车,在车外抬手指向上,蓝非欢看过去,原来是示意他外面有监控,提醒他在车里别乱来。
车门开不了,驾驶座的也一样,后座更不用说,蓝非欢全试了遍,憋屈得想吼,又不想车外有人会听见,也不能晃车,那样更会惹人注目,他翻找车内,干净整齐得连一枚硬币都没有,他翻开名片夹,想也许会用那种铁片作的特制名片,然而要用来干什么他实际也没想好。
名片夹一页能放两张名片,一上一下,第一页放着两张蓝非欢曾经熟悉,几乎已经遗忘的名片,白色的名片,黑色的字,设计很简洁,上面那张是魏与蓝律师事务所,律师,Ace Ngai,下面那张是魏与蓝律师事务所,助理律师,Harold Lam。
放着蓝非欢人生第一张就业名片的袋口特别厚,抽出来开,原来是有四张名片,按着顺序,第二张是魏与蓝律师事务所,律师,Harold Lam;第三张是蓝海集团,会长,蓝非欢;最后一张是最高检察院,检察官,蓝非欢。
感觉像是个暗示,魏如薰由始如昔,不曾改变,蓝非欢却一直在变,巅峰究竟在哪一处?一时竟说不上来。
后座车门打开,魏如薰把蓝非欢的行李放上车,再返回前座,二话不说就开车。
“我的皮夹。”蓝非欢讨。
“在你包里。”
“我肚子饿,让我去便利店。”
“快到了,我会喂你,安静坐着。”
蓝非欢凝视魏如薰侧脸,与他较为柔和的正脸非常不同,那鲜明的棱角、坚定地眼神,只有这个角度才是真正的魏如薰,当他坚持做一件事,只要撇过脸就能无视阻碍,一意孤行直到成功。
意识到自己无力反抗,蓝非欢松开咬紧的牙关,魏如薰的命令曾是圭臬,他不会不听,不敢不听。有说宠物失去饲主无论多久都不会忘记,这现象似乎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魏如薰说快到,果然很快,车子来到一五星酒店,魏如薰先下车,把车钥匙交给代客泊车的服务员,再到副驾座替蓝非欢开车门,一手拖着蓝非欢手臂,一手拎着蓝非欢行李,大步走进酒店,直往电梯间去。服务员要替他拿行李,他回绝,拉着蓝非欢进电梯。电梯爬升很快,转眼就到近顶的楼层,这么高的房间应该是大套房。
魏如薰推开房门,拉着蓝非欢进房,宽敞的房间设备豪华,客厅有全景,用餐区有长桌,吧台有水晶杯,大理石地板铺有做工精美的地毯,四面环绕的音响播放着音量舒适的流水音乐,卧室和厨房是独立隔开,阳台有按摩浴缸——这不折不扣是总统套房。
魏如薰把蓝非欢的行李拿进卧室,蓝非欢跟进去,提起行李回到客厅,先确定皮夹真的有在。魏如薰没理他,从厨房冰柜拿出一保鲜包装的三明治,放进微波炉,然后就打电话叫送餐服务,点了番茄浓汤和热巧克力,设定三十秒的微波炉发出声响,他拿出三明治,放到碟子,捧着送到蓝非欢面前。
“先吃这个,汤要等一会儿。”
饥肠辘辘实在难以坚强,蓝非欢道声谢,拿走三明治拆开包装,侧转过身小口小口地吃,虽想吃得慢些,但没忍住,只能尽量地保持得体的吃相。
“坐着吃。”
左右看看,蓝非欢坐到角落一单人沙发,行李仍然挂在背后。
魏如薰拉张椅子坐到蓝非欢旁边,面色阴沉地问:“为什么不吃饭?”
“我吃了,这是宵夜,汤你自己喝吧,我不用。”三明治已吃完,蓝非欢把保鲜纸折起来,要塞口袋里,魏如薰抢去。
“谢谢招待。”蓝非欢站起身,弯身行个礼,“我……”
“你不可以走。”话给魏如薰打断。
“我明天有事要回检察院,这里距离太远,不方便。”
“我送你去,我方便。”
“我要复习些东西,不打扰你休息。”
“我不休息,你休息,到房间去把衣服换下来,我让人送洗,还有你的制服,会让人给你熨,你爱洗澡便洗,不洗就去睡。”
蓝非欢待要思考更好的理由,魏如薰就又拉住他走,看是要走去卧室。
“我不能在这里过夜。”蓝非欢使劲要抽出手,但这时的他一来没体力,二来腰会痛,三,他不想真对魏如薰动粗。
进得卧室,魏如薰就从衣柜拿出一套便装放到床上,接着就去浴室开热水,蓝非欢见有机可趁,快步跑出去。
“你没有这个可以回检察院吗?”
回身看,魏如薰手上拿着蓝非欢的检察官证件。
若要抢,非动粗不可,蓝非欢考虑数秒后放下行李,朝魏如薰深深地鞠着躬,用恳求的语气说:“昨晚没有应您邀约是我无礼,我给您道歉,对不起,我无意冒犯,请您大人大量,准许我离开。”
“要你和我过一晚很为难你吗?”魏如薰的语气冷硬,以往,他真发怒时会这样,但很少是针对蓝非欢,那时毕竟是同床伴侣,有谁能忍受伴侣用这种态度说话?你会对你爱的人这样吗?不会的吧。
蓝非欢已经看开,他已接受魏如薰不爱自己,以前占有自己是为了得到蓝海,现在则是因为昨晚的邀请被无视而要报复,他若是用检察官的证件在这酒店开一间套房,蓝非欢捧得小心翼翼的饭碗就危了。
门铃响,是客房服务,魏如薰把证件收进裤袋,走出去开门,经过蓝非欢身侧时说:“想要我原谅你就听话,去洗澡,我不准你一身脏臭。”
爱一个人难,不爱了为什么也这么难?
蓝非欢低头检视自己,确实又脏又臭。要想求人原谅得先整理好形象,他想从行李拿自己的替换衣裤和毛巾,却见里面只有制服和明天要缴上的资料,那所有宏然给他带的物品都不在。
太阳穴因愤怒而一阵抽搐。魏如薰实在有点过分了。
读者们请给更新打分留评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5章 魏霸道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