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要的咖啡。”蓝非欢正颜厉色。
于宏然紧张得咽口水。蓝总说这话之前根本没喝那杯咖啡,甚至不曾打开杯盖来看,他意识到总裁这明晃晃就是有意刁难,怎么回事?两周前那位待人温和的极品绅士去哪儿了?此时的蓝总是被哪儿穿越过来的霸道总裁?
“这是espresso double shot,蓝先生,请问您想要什么咖啡?”宏然小心翼翼,他不敢说这是谢小柔提供的资讯,免得被人以为他试图推卸责任。
蓝非欢本就紧绷的眉心显著地又收紧一些,宏然百分百确定这位绅士此刻的心情真的糟透。是个人都有喜怒,穿越那种非现实的事,想当然不可能发生。
“给我Triple。”蓝非欢走到桌后,手劲近乎粗暴地把办公椅往后拉,椅背撞上后边的书架,震倒一排竖著摆放的厚文件夹,幸亏是没有掉下来,否则应该会令心情本就不好的人更烦躁。
宏然又苦恼了,他记得咖啡店的菜单并没有Triple shot espresso这个选项。
宏然这时无意间看到蓝总的伦敦大学国王学院法学院毕业证书,他想起英国人说话总是语带双关,他因此不由得想得更多——蓝总那句‘triple’表达的也许不是咖啡,Triple shot这词汇更普遍用于酒吧,意即在最短的时间内连干三杯烈酒,那是最容易醉的喝法。
蓝总是不是暗示想喝酒?
宏然短暂迟疑的当儿,蓝总抬高手把倒下的文件夹摆放回去,他的外套并没扣上扣子,于是抬起手的动作便让宏然看见他外套底下的衬衫。
蓝总今日的服装搭配依然经典,深黑外套白衬衫,衬衫开了一颗扣子,未有系领结,白衬衫在腰腹部分刚好合身,腹部以上却绷得紧贴,勾勒出结实的胸肌形状。
蓝总身材真……宏然不由自主地瞄到蓝总衬衫底下微微现形的两端小巧,他再次咽口水。
宏然念书时期交过几个女朋友,套他同学的説法,他是深受学姐群欢迎的‘奶狗型’,他的女友们都是学姐,且还是学姐告白,然而每段恋情都持续不久,且次次皆是女方提分手,有的说是因为毕业在即,不想谈远距恋爱,更多的则是暧昧不明的‘不适合’。
宏然挺有自知之明,他那时在恋爱方面并没有开窍,他的生活沉闷,除了努力念书还得帮家里看店,他不主动安排约会,甚至不主动牵手搂抱,他唯一做得自在的事是给女友天天准备午餐饭盒,他以为那样是够的,显然他错了。
最后一位向宏然提出分手的学姐留下这样的话:“你要是没有对人心动,就不要接受别人的告白,你这样做可不是绅士,你要不是交往期间没佔过女孩子便宜,那可就是渣男!”
宏然当即给骂醒了,但还是没有开窍,他依然不晓得心动为何物?他自我反省,他确实没有对任何一位女友产生想要占为己有的情感,女朋友虽甜美漂亮,他却未曾因被女方接近而感到一般人说的‘小鹿乱撞’或‘面热心跳’。
小鹿乱撞这境界太难想象,面热心跳倒是直白一些,就是像现在这样吧。
咦?
啊?
宏然咬到自己的舌头,他震惊,他为什么会脸烫?心跳还怦怦加快?因为闷热?不是啊,空调正常运作,他也没有流汗。
“还不进来?”蓝总低沉的嗓音这时候莫名地有磁性,把宏然给吸得动弹不得。
“是……”门外一人应声进来,宏然马上回神,他认出进来的就是今早和自己共搭电梯后在楼梯间外和女性亲密接触的男子。
男子狐疑地瞄宏然,“新来的助理?”
这么问的话大概就是同事,宏然立即点头,“是的,我叫宏然,请多指教。”
“哦。”男子伸出手,“我萧庆,实习律师。”
原来失踪了一早上的实习律师就是他,他迟到的原因该不是跟女朋友约会吧……
宏然和萧庆握手,萧庆握手的力道很诚恳,扳回了一点印象分。
“Harold你吃饭没?让小于去给你买吧!”萧庆看向蓝总。
蓝总瞪他:“被你气饱了。”
萧庆尴尬地呵呵笑,宏然意识到这位实习律师应该是进来挨駡的,他不宜久留,便赶紧拿走蓝总嫌弃的咖啡要退出去,至于他该买别的什么咖啡回来?他打算路上再考虑。
“Ristretto triple。”蓝总漫不经心开口。
“是。”宏然朗声答应。
蓝总这回指名要的就是咖啡店菜单存在的选项,ristretto triple用的是espresso三倍的咖啡豆,但使用更短的时间过滤,冲出的咖啡比espresso分量少一些,味道则更浓郁。
宏然离开办公室时顺手把门关上,他还没走远便听见蓝总骂人:“要脸不要!念那么多年法律!你还被人提告!”
萧庆被人告?身为熟悉法律的律师居然遭人提告,这确实挺丢面子,难怪绅士也发怒,宏然当即理解蓝总为何需要三倍浓度的咖啡。
既然如此,品质普通的连锁店咖啡怎能满足蓝总?况且,现在正值午餐高峰时段,连锁店必定排著长长人龙,宏然不认为浪费时间给总裁买劣质咖啡是合格的助理所为。
助理其实就是职场上的管家——这想法令宏然豁然开朗,他找到了往后该如何在这个他全然不了解的专业领域发挥所长的方法,他得像服侍主人那样让总裁心情愉快!
宏然离开事务所就往购物商场的家居用品部跑,他选购一套手冲咖啡套组,接著就在同一商场买现场研磨的咖啡。他还顺便买了一个藏蓝色的保温瓶,藏蓝色是他第一次见蓝总时,蓝总搭配套装使用的胸袋帕的颜色,这深邃的颜色很符合蓝总。
约半小时后宏然就返回事务所,他若排队买咖啡,所花的时间也许得更久。
事务所的律师们都没有回来,谢小柔倒是回来了,宏然赶到茶水间去冲咖啡,谢小柔好奇地来问,“Harold让你买的?”
“蓝先生想要的咖啡外边没卖。”宏然技巧性地回答,作为一个新人,他不该表现得像是过于自做主张。
谢小柔若有所思地颔首,却没有发表相关的意见,只说:“你和我们一样称呼总裁Harold就行。”
“啊……好。”宏然目送走谢小柔,却未打算全然听从,他自觉直呼上司的名字不太妥当。
新鲜咖啡豆现场冲泡出来的浓浓咖啡香吸引了事务所其他同事相继探头来看,幸好并没人要求也给冲泡一杯,这上等的咖啡豆是宏然自掏腰包买下,若人人都要喝,他哪儿负担得起?
冲好的三倍浓缩黑咖啡装在保温瓶里,宏然带著保温瓶去敲蓝总的门。不一会儿门就开,开门的人是萧庆,他正捧著宏然早前给他买的榛果风味拿铁。
“Harold去法院了。”萧庆说。
宏然心一沉,有种被抛弃的失落感。
“Harold的咖啡吗?”萧庆低头看宏然拿著的保温瓶,“真细心,用了保温瓶就不会凉,你放著吧,他一会儿会回来。”
律师到法院该是有庭审,宏然不太了解蓝总这一去要花多长时间?保温瓶维持热咖啡最佳饮用温度的时效大概只有四小时。
“法院在哪儿?我给蓝先生送去。”左右也没其他工作,宏然这么想。
萧庆眨著他一对有些调皮的大眼,“你是蓝家人请来伺候蓝大少爷的吗?”
宏然不明白萧庆为何这么问?他实话回答:“不是。”
萧庆浮夸地摸下巴,关上宏然身后的门才鬼祟地问:“事务所根本没发徵聘启事,你老实说吧,要真是的话,我劝你赶紧走,不然一定吃苦。”
这话什么意思?蓝总会为难自己家里雇佣的人?
“真的不是。”宏然回答。
萧庆更浮夸地扬眉,“难不成……”他凑到宏然耳边,悄声说:“你是Ace派来的?”
Ace?谁呀?
宏然正自云里雾里,萧庆就像明白了什么的样子,拍他后背说:“懂了懂了!放心!我们都会给你保密!绝对不让Harold发现!”
保密?为什么?我没有秘密啊!
宏然直觉自己给坑了一件若蓝总发现就会很不得了的事,糟糕的是他无辜啊!律师果然都是专业坑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