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人跑到秀莲跟前,急声道:“少主,燕王府的人找来了。”
秀莲眸光一紧,她扫了一眼宗瑜婉,冷静道:“走!”
樱瑶提剑就要刺向宗瑜婉,被秀莲扯住手腕:“快走,来不及了。”
一行人从屋内后门快速离开。
宗瑜婉反应过来,起身挥剑砍断了绑缚望宇的绳索,又回到望婵身边:“望婵.....望婵...”
“阿姐......阿姐....”望宇跑过去跪在望婵跟前。
“澜月,”望婵一张口,汩出一口鲜血。
“望婵,别说话,”宗瑜婉慌乱从身前拿出巾帕,颤抖着擦拭着望婵嘴角的血,对望宇道,“望宇,我们走!”
望宇反应过来要抱起望婵,望婵伸手抓住他手臂:“没...时间了...听我说...”
望宇含泪顿住动作。
望婵费力朝她伸了伸手。
宗瑜婉握住望婵的手,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澜月......对不起......我要食言了,不能亲手......帮你穿上红嫁衣,你要......替我好好活下去,帮我......照顾望......望宇。”
宗瑜婉心口宛若刀剜,喉口像堵了块石头发不出一点声音。
望婵又看向望宇,伸手抚上他脸颊:“望......宇......好好活下去......”
院中响起纷沓脚步声,何靖带人疾步而至。
当他看清眼前场景时,惊骇地瞪大双眸。
“望婵!”他快步走过去从望宇手里抱过望婵。
一颗泪顺着望婵眼眶滚落,她费力抬手,何靖一把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
“抱歉!”望婵眨了下眼,又一行泪水滚落,“望婵福浅......不能与你......共白头了......”望婵胸口剧烈起伏,声音细弱起来,“忘......忘了我......”
“望婵!不要胡说,你要坚持住!”何靖眼眶涨红,视线模糊了望婵的脸,他快速抱着人起身。
他刚站起身,望婵的手就从他的脸颊上垂落了下来。
何靖僵住动作,呆滞垂眼看着怀里已经没了气息的人。
“阿......姐!”望宇再也控制不住地大哭出声。
宗瑜婉嘴巴微张,泪水簌簌而落,半年多来积压的情绪如泄了闸的洪水。
......
秀莲一行人进了云飞山。
见无人追上来,秀莲停住脚步,她抚着胸口,一口鲜血又涌出嘴角。
樱瑶担忧地扶住她:“少主,你没事吧?”
秀莲摆摆手,心里却想,没想到澜月这丫头剑法这么厉害。
樱瑶又道:“少主为何不让我杀了澜月?”
秀莲直起身,道:“她还不能死,这游戏才刚刚开始,大家一起玩才有意思,”秀莲冷笑一声,“若是我猜得不错,接下来澜月必和燕王闹崩离开燕王府,到时候宣武帝和燕王必会因她兄弟相残,巫正贤焦头烂额,到时候大卫朝堂就成了热锅,所有人都是锅上的蚂蚁......”
......
几人来了客栈后院,带望婵来的马车还停在这里,车夫已亡。
宗瑜婉查看了车夫的尸首,死亡时间大概在半个时辰前,也就是望婵刚来的时候。
车夫和马车都是燕王府的。
宗瑜婉猜测车夫是被阿婉收买了,是阿婉授意他去巫学宫接的望婵。
何靖抱着望婵上了马车,他坐在车座上,目光空洞,悲伤到了极致。
他吩咐随从回城。
他答应过望婵,这几日带她去看新房。
却没想到......
何靖沉默地垂下头,肩膀微微颤栗。
许久之后,宗瑜婉问:“何护卫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何靖回过神,垂眼看着怀里双目紧闭的人,盯着她头上染了血迹的发簪,振翅的蝴蝶红得更刺目。
他用指腹擦过发簪上的血迹,哑声开了口。
这几日,他们并没有待在碧月轩。
王爷故意放出在碧月轩放纵的假象,是为了掩人耳目。
实际他们去了六里屯。
前几日有探子回报,他们打探到追星剑就在风云汇的总舵主手中,总舵主人已到六里屯。
风云汇的总舵主正是程奕。
他们和程奕交了手,拿到了追星剑。
但他们都受了伤。
奔月剑也在程奕手上,但被另一伙人抢走了。
他们猜是巫正贤的人。
“戌时半我们才回到碧月轩,不多时凝嫣就来了,说姑娘生了病,当时王爷正在上药,”何靖顿了一下,王爷特意叮嘱过他,受伤的事情不能让澜月姑娘知道,他犹豫一下,干脆硬着头皮实话实说,“王爷听闻姑娘病了,药没上完就要回府。”
宗瑜婉未语,她没想到是这样。
何靖又道:“在回去途中,正好和王府报信的人碰个正着,来人说姑娘收到一封信后就去了城外,还说姚叔回来了,我本想禀报王爷,但王爷伤重睡了过去,我就命凝嫣护送王爷回府,自己带着人去找你,可是没想到......”
宗瑜婉眼眶发胀,两人都没再说话。
半晌,宗瑜婉突然道:“停下。”
何靖不解地看她:“澜月姑娘?”
望宇也红着眼圈看向她:“澜月姐姐?你要干嘛?”
宗瑜婉掀帘下了车,随即转身道:“带望婵去祈福寺,我回头去找你们。”
宗瑜婉说完上马,呼啸而去。
寅时刚过,宗瑜婉回了燕王府,直奔兰苑。
一进兰苑,宗瑜婉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院中聚了很多护卫,房内亮着灯,萧绎站在堂中,他一旁站着阿婉和凝嫣。
阿婉如那日一样哭得梨花带雨。
这时,阿婉刚好抬头,和她的视线对个正着。
阿婉明显惊了一下,随后她突然伏在萧绎肩上,哭得更大声了。
宗瑜婉心中陡生恶寒,第一反应就是阿婉又在耍花招。
她提剑朝堂中走去。
守卫见她提着剑立即拦住她.
“澜月姑娘,这是做什么?”
宗瑜婉目光死死盯着堂内,萧绎没推开阿婉,安抚地在她后背上拍了拍,不知道说了什么。
宗瑜婉冷斥道:“让开!”
拦着她的护卫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地闪开了身。
宗瑜婉快步走到门口,凝嫣看见了她,疾步走出来。
“姑娘,你回来了?你没事吧?”凝嫣上下打量她,担忧地问。
与此同时,萧绎闻声转身,看到她时慌乱推开阿婉,语气意外:“澜月?”
宗瑜婉没理他,视线冷冷落在阿婉身上,快速举剑指向她,冷声问:“你讨厌我可以,为何牵扯无辜?”
阿婉吓得躲在萧绎身后,哭着道:“澜月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萧绎回过神,伸手挡开她的剑:“澜月,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阿婉她.....”
“让开!”宗瑜婉冷声斥断萧绎的话,她冷冷看向萧绎,“若不是她,望婵就不会死,今日我要让她拿命来抵!”
萧绎闻言惊住,一时无言。
宗瑜婉举剑又朝阿婉刺去。
“啊,救命!”阿婉用力抓住萧绎衣裳,哭着惊叫,“殿下,我没有!”
萧绎忙抬指夹住剑刃:“澜月,你冷静一点,”他滑动了一下喉结,放缓语气,“相信我,我一定会查明,先放下剑,好不好?”
宗瑜婉扬起下巴,眸光像结了冰,语气更冷:“燕王殿下,我若是说不呢?”
萧绎眉心微蹙,耐着性子道:“澜月,别闹!”
宗瑜婉怒气攻心,冷笑一声道:“这么说,燕王殿下,今日就是打算护着她了?”
萧绎沉默未语。
宗瑜婉说着剑又往前送了两寸,险些划到阿婉的脸,阿婉惊恐地又后退两步。
萧绎夹紧剑刃往她这边推了推,鲜血顺着他指缝流出,雪白剑刃瞬间被染红。
院中护卫见状一哄而上,被萧绎冷声斥住:“都退后,不许动。”
护卫们看着宗瑜婉纷纷后退。
凝嫣急得抓住她手腕,劝道:“澜月姑娘,你先放下剑,有话和王爷好好说。”
宗瑜婉突觉喉间一咸,涌上的鲜血在喉口打了一个转,被她生生压了回去。
她看着萧绎指间流淌的血,缓缓松开了剑柄,强挤出一抹冷笑道:“好,今日看在殿下的面子上,我放过她这一次,就当是澜月还殿下过往的恩情,自此,我们两不相欠!”
宗瑜婉说完转头就走。
“澜月!”萧绎急着就要追上去。
他刚出门,从内室出来的老者就叫住他:“王爷,姚叔醒了,他要见您,怕是不行了.....”
“啊?”萧绎眼睁睁看着宗瑜婉转出兰苑,忙对凝嫣道:“快跟上姑娘,务必将她安全带回来。”
萧绎说完,顾不上太多跟着老者进了内室。
萧绎来到榻前,见姚叔睁了眼,几日不见,姚叔骨瘦如柴,眼眶深陷。
“殿下。”姚叔艰难地朝他伸了伸手。
萧绎握住姚叔手腕:“姚叔。”
姚叔艰难地把这几日的事情说给他听。
姚叔是服用了自制的假死药才逃此一劫,他们把姚叔放到了皇城外的那座破庙里,恰巧朱琪带着锦衣卫搜查,才发现了姚叔。
姚叔对洛京城不熟,他也不知道自己被关的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