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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艾俱焚 第25章 第 25 章

作者:夏隙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3-14 07:30:40 来源:文学城

当日散朝,兰旭心绪繁复,与方也圆象征性地一拱手,便打马回府。花时追在后面,因人多眼杂,不好叫嚷,只能死死咬着嘴唇,瞪着兰旭的身影转个弯,消失不见。

入夜,烛火未熄,兰旭撵了平安和喜乐回下人房,独自歪在外间的榻上,捧着一本随意捡出来的书,却一个字儿也没看进去。

他的眼前是方大人的小女儿娇羞的面容。方大人身材矮圆,细眼大口,正是相面里“嘴大吃四方”的贵相,生的几个女儿个顶个儿的国色天香,尤其是大女儿,不仅花容月貌,温婉淑良,还有那一手娴熟女红,很为在京的金屋命妇们所称道,甚至不惜重金索求,一时洛阳纸贵。

兰旭知道这些,是因为十年前,公主得了一副方大姑娘的绣扇,连连称赞,还叫来了兰旭一同欣赏,可惜最后被刚会走路的晏果一爪子扯烂了,当时自己只顾开心儿子力气大身体好,断没想过公主的处境,之后公主是如何与太后、命妇们聚会时搪塞过去的,兰旭一无所知。

没过多久,方大姑娘就入了户部尚书钱大人长子的门,做继室,十年来相夫教子,名动一时的绣品自此销声匿迹。钱大公子娇妻在怀,眼睛却全盯着他那些鸟儿,真是有眼无珠。

今天这位小女儿,柳叶眉杏仁眼,樱桃小嘴银盆脸,端是一副好相貌。上头几个姐姐都是贤淑佳人,这位小女儿也差不到哪里去,若真能看中了花时,不失为一段良缘。

兰旭按抑住心底的不适,胡乱盘算,幡然又想,得先问问花时的意思,可他心如明镜,花时几天前才跟他不知第几次直言告白,怎可能对一面之缘的女子心生好感。

——想起花时惊惶看向自己的眼神,分明是遇事没了主意,要抓个主心骨。

他心中的波澜卑鄙地平顺了,转而又懊丧,应该彻底泯灭不该有的情意。他下榻倒了杯冷茶,还不及入口,忽然感受到了一丝细弱的气息,登时眉目一凛,喝道:“谁?!”

窗户从外推开,不速之客翻进室内,大摇大摆地夺过兰旭手中茶水,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润进喉咙。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兰旭愣道:“你——你怎么来了!”又无奈道,“还不走正门,做下这等宵小行径。”

花时哼了一声:“大半夜叫人通报,然后等你说‘不见’吗。”

“我什么时候不见你了?少红口白牙的冤枉人!”

兰旭本就心中烦闷,又被花时劈头盖脸臆测了一番,加之他确实有心减少与花时的见面,不免恼羞成怒,冷下脸来。

花时最会拿捏他,看他动了真火,立马伏低做小哼哼唧唧:“谁让你今天没跟我说‘花大人辛苦’。”

“……”兰旭啼笑皆非,“可不是辛苦?皇上命你贴身保护方大人,你倒好,跑来我这儿,真是辛苦!——还不快回去!”

谁料花时心直口快,急声道:“我没见过什么方家小姐,我不认得她!”

皇上调令之后,花时一直住在方也圆府上,但他住在一进的耳房中,女眷则在二进院,平日里出入都在后门,或角门,不会往一进院子来,到了晚上,廊门上锁,花时又成天到晚跟在方也圆身边,自然连相见的机会都没有——有时方大人想和夫人姨娘恩爱一番,百般暗示,他都不为所动,寸步不离,搞得他来了几天,方大人就素了几天。

花时这样一说,兰旭便知他为何而来,顿了顿,为自己重新倒上茶,违心道:“那你今日见过了,果真生得活泼可爱,方家的小姐在京里有口皆碑,成了家都是贤内助,你如今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正需要一房贤妻为你操持——呜!”

唇上忽地一重!手中茶杯翻倒,茶水覆了满手!兰旭瞪大了眼睛,眼前是花时轻颤的睫毛和轻颦的眉尖,透着股执拗和脆弱,未等兰旭回过神来推开他,花时便受了惊吓般,忙后退了一步,带翻了一把椅子。

兰旭心跳如雷,他甚至担心花时能听见,转身扯下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指间淋漓,深深呼吸着,轻声道:“这次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下不为例,你走吧。”

“……你是要我喜欢她吗?”花时低低道,“你明知我喜欢你,你还让我喜欢她?!”

“方姑娘是个好姑娘。”

“她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就不是方姑娘,未来还有张姑娘李姑娘——”兰旭蓦然回身,不耐烦道,“又或者,你喜欢男人,那就张公子李公子,随便是谁,但不能是我!你听懂了吗,不能是我!”

花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我一直知道!”说着,鼻尖一酸,眼底泛红,一片水雾,“是我的错,明知你根本不在乎我怎么想,只一心把我推出去,我还巴巴地跑过来跟你解释,生怕你误会……你真自私,你让我喜欢方小姐,你想过这样对方小姐公平吗!”

这番指责令兰旭无言以对,他色厉内荏,面上越严厉,实则心里越慌乱,只因他知道“道心”快守不住了,花时还来招惹他!

他动了动嘴唇,不过蜻蜓点水的一吻,上面却仿佛还残留着花时的温度,青春的活力的——这样的气息不应该沾染丁点儿委屈与失望,所以兰旭根本不忍推开——比不忍更多的是不舍——

他只能一遍遍地提醒花时,同时也在提醒自己,“不可以”。

见兰旭默不作声,花时发狠道:“好,你让我喜欢她,那我就喜欢她!”

话音刚落,再不给兰旭机会,转身便走。兰旭为这话心劳意攘,却又担心花时心猿之下,想不开使性子,干出点儿什么惊天动地的荒唐事,本想追上去,后一转念,屏息敛气,悄悄缀在他身后,若他安然回了方府最好,若是耍横,自己还能第一时间制止。

花时醉酒似的,一路迷迷蒙蒙,磕磕绊绊,夜深月高,屋角照明的灯笼随风摆荡,忽明忽暗,凄迷幽远。花时的每一步踉跄,兰旭胆战心惊,几乎就要现身,但都忍了下来。眼看着再拐过一个弯儿就到了方府,花时却又脚步一乱,一屁股跌坐在某户人家府邸的后门台阶上,他没有马上起身,反而疲惫不堪地坐了下去,脸深深埋进屈起的膝盖中。

月色下,一闪而过的面庞皎美如玉,其上泪痕如刀,刀刀割在兰旭心头。

兰旭闭上眼不忍去看。一份月色满地,两处黯然**。

时光偏疼健忘的人。花时无比想让兰旭记起自己,虽然会扰乱计划,但他实在受不了了,暴不暴露身份又有什么两样,反正都是拒绝!他很怕出师未捷,先搭进了自己——他忽视不能,方才冲动的一吻,全然出自心底的愤怒与难过——如果单纯地出自**,以他的能言善辩,能把兰旭的那些鬼话辩驳得体无完肤,何必献上亲吻?

亲吻与**大不相同,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嘴唇是最神圣的,唇齿相依,就等于把心呕出来,塞进了对方手中,任其揉圆搓扁。

他的爱已经一目了然,再骗不过自己。他不由得想知道前世究竟造了什么孽,今生受此恶毒的诅咒,不禁又恨兰旭,既然注定要抛弃他,又为何残忍的对他那么好,好到百依百顺,好到他念念不忘,好到十六年后让他心生鹑鹊之乱!不如当年对他非打即骂,让他自觉逃出了苦海,安于躬耕,那时,他还会感谢上苍垂怜!

世事大多身不由己,结局往往求而不得;糊涂和快乐是佳偶,清醒和痛苦是绝配。

——到底该怎么办?是不是人活着,就要一辈子与**作斗争?快乐来自于**,**同样带来寂寞;乐观的人看向快乐,悲观的人看向寂寞。

世人大都爱乐观,其实乐观者才伪善,承认了做人要乐观,就是承认了人生的底色是悲凉,要活下去,就要让自己品出悲凉的乐趣;悲观者真诚,真诚到撕碎了幻境给世人看,却被世人避之不及。

人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他相信了什么?花时想——他相信了父亲爱他,却也相信了父亲六亲不认,当爱与抛弃都是事实,他要如何选择?

选择的本质是放弃,正如同父亲放弃了他;那么他选择爱,就意味着原谅;他选择抛弃,爱就翻转成恨。

爱也好,恨也罢,同出一枝,却一体两面,正如曼珠沙华,花叶不相见。

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

贪嗔痴欲,执炬逆风,诸行无常,一念三千。

汝一念起,业火炽然,非人燔汝,乃汝自燔。

时节既至,如迷忽悟,火无分别,兰艾俱焚。

花时自苦,兰旭何尝不心痛,却不敢现身,平添愁苦。

突然——不远处一声尖叫划破黑夜!花时倏然起身,兰旭与他不约而同朝叫声方向看去——正是方府!

花时的身影如离弦的箭,飞身掠过,兰旭紧随其后,同在方府门外站定。花时见了他,大为惊讶,兰旭赶紧比了个“嘘”的手势,指指花时,指指前面,又指指自己,指向后方。

花时了然,点点头,两人分别在东西侧墙壁纵身而入,院里尽是黑衣刺客,将各路门窗围得水泄不通,方大人衣衫不整,发丝散乱,疯癫奔出卧室,身后刺目的血泊里瘫坐着被一剑封喉的姨娘。

…………………………………

刺客行刺方大人府中,杀害一名妾室,幸有花大人与兰驸马出手,击退刺客,值得一提的是,兰驸马赤手空拳扯碎了其中一名刺客的衣袖,右臂上一枚流水纹勾勒的狼形赫然触目!显然与殿试上的刺客一个组织。

经此一役,晏果案与殿试刺客案正式合并,皇上下令,这颗毒瘤组织就是掘地三尺也得给他挖出来!

这个插曲倒是缓和了兰旭和花时的针锋相对,任兰旭再怎么编,也编不出当晚跟着花时的借口,只好老老实实承认担心他。由此在大理寺中,花时一对上兰旭,表面彬彬有礼,实则神采飞扬,比之从前沉默寡言冷若冰霜,倒有点春风拂面冰雪消融的意思了。大理寺的官吏私下猜测,花时与方小姐患难真情,好事将近。

兰旭听到这些流言,从不参与,只做不知;倒是惊吓过度的方大人把花时当成了护身符,恨不得把花时揣兜里,只因那日他难得抓到花时不在的契机,与小妾春风一度,转眼红颜枯骨,刺激之下,雄风不在,唯有花时长留府上才能安心。

但是总不能让花时听墙角。

方大人思来想去,问了小女儿的心意,这才得知,原来方小姐此前便与花时有过一面之缘,数日前的端午灯会,花时打马穿过小南街,出来看花灯的方小姐没有注意,差点被马撞到,是花时及时勒紧了马,然后跃身翻过马头,将方小姐一把带到安全的街边,方小姐惊魂未定,回过神来想起要表示感谢时,花时早就上马走了。

看着小女儿绯红的芙蓉面,再想想花时盖世的武艺,方大人越合计越觉得真真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一张笑面更是乐呵呵地,羞得小女儿一跺脚,叫了声“爹爹取笑人家”,扭身回房。

只是方大人打听到花时无父无母,突兀问人家,又显得自家女儿恨嫁;思来想去,他把主意打到了兰旭身上。

这日下晚,他来到了公主府,求见公主与兰驸马。他惯会说话,拍了一通马屁后,方开口道:“实不相瞒,下官有个不情之请。下官看中了花大人,想配与小女为婿,只是花大人既无父母之命,下官这女方也不好意思去求媒妁之言,听说花大人与公主颇有渊源,又与兰驸马情同芝兰,下官烦情公主驸马助下官一臂之力,促成这段佳缘。”

公主因十年前被晏果撕毁的方家大小姐绣品一事,计无付之,又是增添功德的美事,便一口应了下来,自当竭尽全力,口头却说道:“花大人惯是个有主见的,本宫只能问问人家意愿,若人家另有心上人,本宫可做不来拆分鸳鸯的王母娘娘。”

兰旭本就坐立难安,一听得“拆分鸳鸯”,更是心境不稳,可就算心里八百个不愿,公主既已应承,推无可推,心道干脆顺水推舟,斩断青丝,遂朝公主拱手道:“殿下容禀,旭有一言,”公主和方大人都看向他,木已成舟,无路可退,兰旭口舌干涩,动了动喉咙,坚定道,“花时出类拔萃,德才兼备,旭有意收他为螟蛉义子,将来果儿还能有个良师益友般的兄长,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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