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大喜事啊,婉璐。”中年人微沉的嗓音响起,他唤着自己的夫人。
一旁保养极好的女人连忙回话,对这件事情欢喜的不得了。
“那可不,今天晚上的酒席就当去去生病的晦气。”
“放心吧,我早看好了。”他话音一转,牵扯回沙发一侧默默附和的余慬鹤身上。
余全举性子豪爽又耿直,脸上带起几道细细的皱纹,“慬鹤啊,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这两个月好点了吗?”
余慬鹤连连点头,挂起无奈的笑意,她开口回应道,“诶呀,好多了,现在一点事没有,你们看看?”
她将手里的杯子放回桌面上,站起身子转了一圈,示意她身体真的无恙了。
余婉璐坐在她身侧,见她突然起身惊讶了一瞬,伸出手好笑地扯了扯她。
“好了好了,妈知道你没事了。”她道,“今天晚上的酒席,你自己看着来啊,身体不舒服就撤,别管哪家亲戚还是小姐老板的。”
余慬鹤眉眼弯弯,一点也没有大病初愈后的虚弱和恍惚,她环抱住余婉璐的胳膊,语气轻缓地撒着娇。
“都听妈的,我身体也恢复好了。”她说道。
“好,那妈就放心多了。”
余慬鹤难得体验到亲情,谈话时心里感到格外温馨,这并不是她轻易能够拥有的感情。
而他们对自己的关心,她抱恙之余也有些疲惫,总部角色转换上的措施实在是差劲。
自从那天得到通知,就立马传送回了正确的时间线里,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给她留下。
精神力更是受到严重创伤,不然她不会几个月了还未全部休养好。
她狠狠鄙视063和它坑妈的总部,要不是有点补偿,她非得好好蛐蛐他们不可。
而对于莫怜漪,余慬鹤说不愧疚不难过都是假的,毕竟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小团子,她还未同莫怜漪道别,突如其来的分离不知道会不会让对方也难过。
不过应该不会吧,她心里想到,注意力愈发分散,莫怜漪越是成长便越是孤冷,她会难过伤心,但不会达到另一种形式的极端。
她是剧情里一生波折的女配,更是遥遥挂在天边的淡雅明月。如今剧情早已更改,不应当有人能再将她拉下神坛了。
余婉璐见女儿眼睛不再聚焦,神情似乎也恍惚了起来,以为她身体不舒服了,拍拍她的手背叫她回去休息。
余慬鹤这才回过神来,挂起笑看着眼前面带愁色的女人,“没事的妈,我身体不难受,刚才突然在想晚上穿什么好,一时没回过神。”
她这么说着,余婉璐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真如她所说没有感到不适,心稍微安稳了。
女人叹了口气,“没事就行,礼服下午之前应该能送到,你穿上肯定好看。”
几个人互相寒暄,挂念着余慬鹤的身体,没多聊也让她回房间休息了。
余慬鹤拖着容易感到倦怠的身躯回到房间,一仰身直直塌陷进大床中央。
原本给莫怜漪当守护灵,就是因为小世界出漏洞,传送时间线出错的弥补之举。那日漏洞修复,她便回到了原本该传送到的节点。
于是余慬鹤从几年前,意外事故陷入昏迷变成植物人的小炮灰身上醒来了。
她躺在床榻上,举起手臂张开手掌,窗棂外刺目的光线安然横躺在她身体上,阳光照的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是亮眼,她透过指缝去瞧纯白如新的天花板。
握拳,又张开。
这个身体哪儿都好,就是年龄有点小了,不知道是不是刚苏醒的原因,她更容易感到疲惫,多运动两下便会累的不行。
前几年原主刚考上大学,连假期都没过完就躺板进医院了,现在二十出头的样子。
莫怜漪早认回了莫家,通过自己所展现的才华,从最初在职场博得一席之地,到现如今是运筹掌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女总。
就莫怜漪那个孤寡的性子,公司里很多人都会怕她吧,而且莫怜漪已经奔三了。余慬鹤这样想着,讶异又伤心,她应该也比自己更高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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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宴席筹办在A市最大的酒店之中,这是余家名下的酒店,除了应邀而来上层阶级的商人或世家,也没有多余的人了。
客人自知余家小姐大病初愈,入场后见余全举身边没有她的身影,也不上赶着给人找不痛快,都寻着余全举祝贺去了。
祝贺的客人祝贺,祝贺完了四处看看有没有可以搭上线的贵人。
余全举是个优秀的商人,认识的大多数人也都是做生意的,要是能同他的人脉搭上便是天大的喜事了。
余慬鹤的家人没有打扰她,酒席的目的更多是去晦气,昭告别人自家宝贝女儿好了罢了。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乐得自在。
她一席酒红晚礼服立于宴席角落,端着一盘糕点吃的正惬意,余慬鹤扬起脑袋,用那双透亮的眸子四处学摸着。
不知道能不能看见莫怜漪,要不是角色转换时,垃圾系统也受了影响无法搜集信息,她也不至于现在信息荒漠。
真是可恨啊...
她气愤地又拿了一块糕点。
一杯杯酒盏交错间,某个正被好几个老狐狸包围的女人,若有所感似的掀起细密长捷,眸子里是淡薄凉意,如覆了层朦胧薄雾,让人看不透彻。
要是说前几秒还有兴趣对付他们,当视线所触即禁区的那刻便彻底消散了。
莫怜漪垂下眼睛,挡住那素来平静,却在此刻漾起波澜的眼眸。
她颔首冷然地往几人身上扫过,原本围的紧密的客人下意识往后退过几步子。
她礼貌性勾起唇角,眉眼都没弯。
“告辞了。”
吃的正好的某只猫,尚未在意身后锁定的视线,与愈发靠近的女人。
莫怜漪迈步走向她,高跟鞋落地时发出急切而清脆的声响,落在略微喧哗的场内却并不那么明显。
“余慬鹤小姐。”她停在她的身侧,嗓音轻柔如含化了蜜枣在喉咙间。
若不是握着酒具,弧度圆滑的指甲恐怕要将掌心,印刻出月牙似的弧度。饶是如此,指尖也泛着苍白色。
余慬鹤呼吸一窒,大脑内似乎灌输了不属于她的程序。
其实她早就意识到有人朝向自己走来,是对方身上那缕缠绵不散的气息暴露方位,还是那过于熟悉却又让她质疑的感受。
她身体有些僵硬,搜肠刮肚般寻找原身有没有认识过,说话这样让人心颤的朋友。
到底是没有的。
余慬鹤侧过身子,想去查看到底是哪个人。
嗯...
余慬鹤突然想装作没看见转过身,实在不行就如同当初那样,随时随地可以现形或是隐匿。
但身份上的转变从未给她机会。
她心间颤动,心虚的情绪又一次占了大头,下意识抿起润红色的唇瓣,上齿压在下唇上也显了白。
“莫怜漪...”余慬鹤呢喃出声,眸子里泛起涟漪。
心到底是软化过的。
莫怜漪见她还记得自己,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些。
“看来你还记得我。”她如是说道,言语之下掩藏着执念,语音轻轻,如缱绻耳语,“守护灵小姐?”
余慬鹤的视线往她身侧偏移,耳畔的发丝过于顺滑,也落下来几缕,心里虚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眼前的女人比她足足高了半个头,气息是令人熟悉的气息,可她身上有着那份令人胆颤的气场,余慬鹤根本不敢造次。
她的注意不在自己的身上了。莫怜漪仰头一口饮下浓烈的酒水,随手将酒杯搁置在对方身后的酒桌上。
壮胆似的。
她的手掌压在铺了绒布的酒桌边缘,将人禁锢在那一小块地,如圈进自己怀中一般,引导余慬鹤的目光落回她身上才肯罢休。
“莫、莫怜漪!”余慬鹤捂着唇惊呼一声。
天哪,就算拯救的女配可能是自己的爱人,但是这也太什么了。
她分明害羞的润红了整张清丽的面颊,莫怜漪目光专注从未分神,她将几缕落发抚回原本的位置上,触摸过她微烫而绯红的耳尖。
某种情绪肆意在心底喧嚣着‘占有’二字。这些轻易能够掌控她的情绪,这么多年无时无刻不在成长。
直到现在,渴望着彻彻底底的侵蚀。
指尖被牵连着感到些许灼热,她敛起额外的心思,不想吓到对方。摩挲着手指,却也没敢离她的脸颊太近。
刚才喝酒壮了下胆子,酒气熏天的可不好。
“嗯,我在。”她的目光在余慬鹤咬出唇印的下唇上,停了几秒。
余慬鹤猜到她在想什么,低声提醒她,“酒席上人很多,你注意一下呀!”
毫无威慑力,就像在跟她娇嗔。
莫怜漪愣了一下,以为她会叫自己滚蛋。
“没人的地方就可以了吗?”
面前人诡异的哽了一下,低下头模棱两可地回道,“到时候再说。”
莫怜漪猝然笑道,“好。”
她亲爱的守护灵小姐啊。
果然还是向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