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邈最近医院和家里两头跑,累是累了点,但是季颂明身体明显见好,所以他也不觉得辛苦。
季家商量着一个星期后走,季颂明有点不高兴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家里。
杨玥开导他:“你是我们的孩子,父母对孩子的爱是不求回报的,怎么就是拖累呢。”
季洲也在一旁附和:“就是,你就安心和我出国疗养,等过两年身体好些了,我们就回国。”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李思邈站门口有点尴尬,要进也不是要不进也不是,季颂明眼尖看见他在门口不挪脚:“思邈,你待门口干嘛呢。”
李思邈推开病房门走进去:“伯父伯母好。”
“思邈来了啊”杨玥道。
李思邈“嗯”一声,“颂明今天出院,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这些天一直都是你跑上跑下,辛苦了。”季洲说。
“我和颂明是好朋友,能帮到他我很高兴。”
“爸妈,就别和他客气了。”
“行,行。”
李思邈帮忙季家把医院的东西搬到停车场,又和季洲去了医生办公室,聊了聊季颂明的情况。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本来季洲叫了助理的,但是李思邈来了,就让助理别来了。
李思邈开车把季家一家人送回了家,又在季家吃了晚饭才自己开车回去。
季家在郊区,李思邈吃完晚饭从郊区到市区天已经完全黑透了,等红绿灯的空隙,季颂明打电话来问他到哪了。
“快到了。”李思邈说。
季颂明温润如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你开慢点。”
难得他这么关心自己,李思邈心情挺好贫嘴:“我你还不放心。”
“行了,你我最放心了,挂了啊,到家发消息。”
李思邈:“好,刚出院,注意休息。”
“嗯。”
挂了电话,李思邈启动车,打了几次火都没打上,交警走过来敲敲他的车窗,后面喇叭声此起披伏。
李思邈降下车窗:“不好意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打不上火了。”
他当着交警的面重复了几次刚才的动作。
交警叹了口气:“抛锚了吧,你赶紧找个拖车公司。”
“抱歉,我这就叫。”
交警叫他下车,在他车后面放了快牌子就走了。
天空阴沉沉,李思邈一下车就感觉一股热浪朝自己扑来。
李思邈叹气,走到路边打了拖车公司的电话,天空下起了小雨,拖车公司还有十几分钟才到。
李思邈蹲在路边有点无所事事,手机响一声。
李思邈瞄了一眼,以为是拖车公司发来的消息,是一条实时新闻报道:“知名画家被三十名学生实名举报收礼,性,侵。”
李思邈愣了一下,脑子有点懵。
点进去的时候手是抖的,他没看内容就看到了章鹤两个字了。
他没看完内容,直接退了出来,拨了章鹤的电话,连拨三个不是正在通话中就是被按断了。
李思邈烦躁的爆了句粗口,想把手机摔地上。
天上下起了小雨,在准备拨第四个的时候,电话响了。
屏幕上是家里的号码。
李思邈按了接通:“喂。”
电话那头传来张姐焦急的声音:“少爷,小姐她昏倒了。”
李思邈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叫医生了吗?。”
张姐带着哭腔和惊恐的语气让李思邈心惊:“叫了,我们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
李思邈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我妈她怎么样了。”
“小姐她吐了好大一口血,现在还在昏迷。”
“我马上赶过去。”
挂了电话,李思邈也不管车了,随便拦了辆出租车就往医院赶。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李思邈思绪乱作一团,根本没心思来处理这些问题。
他想按关机但是又怕张姐联系不上自己。
从新闻到现在也就十几分钟,他没在去看手机,也不知道事态发展到什么程度。
赶到医院,就看到张姐站急诊门口。
口袋里的手机还在响,吵得他心烦和张姐会面后他把手机关机了。
张姐一见他跟见了主心骨似的,一把鼻子一把泪:“少爷。”
李思邈朝她露出了安抚性的笑来:“没事的,我来了。”
“小姐她……”她话还没说出口,就又开口抽噎,李淼算是张姐从小带到大的,感情自然也比寻常人深多了。
李思邈从口袋里掏出丝巾递给她:“没事的,会没事的。”这话是安慰张姐也是在安慰自己。
李淼被送进了抢救室,李思邈和张姐在门口除了坐着什么都干不了,无力感从李思邈心底散发出来。
这会儿他烦杂的脑子才清明了些,问张姐家里是出了什么事,李淼怎么会突然昏倒了。
张姐眼泪又下来了,从张姐断断续续哭腔中得知。
章鹤昨天就被传唤了,今天举报他的学生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人闯进了家里,李淼才知道这事儿。
“那畜牲不是人,小姐今天才发现老爷留下的画都被他给卖了,还有家里的房子也被他赌博抵押了出去……”
抢救室的大门打开中断了张姐的话,李思邈站起来跑到医生面前,语气焦急:“医生,我妈她怎么样。”
医生声音很急:“病人情况很不乐观,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又有心脏病,情绪波动太大气急攻心,你是家属吧。”
李思邈点头。
“你签一下病危通知”
李思邈脑子里已经想不了别的了,他吞了口水,嗓子干得很厉害:“什么?”
医生看他一眼,叹气:“病危通知书,签一下。”
李思邈记不得那天他是怎么签的病危通知书了,只记得他和张姐在抢救室门口等了一夜,然后李淼被转进了重症监护室。
李思邈让张姐先回去休息,顺便收拾点东西来医院 。
李淼这情况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出不了院了。
李淼被转入了重症监护室,李思邈不能去看,就蹲门口守着,除了守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直到护士来催缴费,他木着的脑子才有了一丝清明。
李思邈从小到大没有为钱操心过,对钱自然也没什么概念,护士提醒他钱不够的时候,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护士把卡递给他:“你卡被冻结了,抓紧时间缴费,不然到时候要停药的。”
李思邈愣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接过卡。
身后排队的催促他让道,他转身朝身后的人道了歉让了道。
手机已经很久没响了,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想打开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等充上电开机,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消息,有同学的,有老师的,还有外公生前的老友。
李思邈挑几个重要的回了,说来说去无非都是那些面上的客套话,说完又都不约而同的骂了一顿章鹤。
读书人骂来骂去也就那么几句,李思邈太阳穴疼得突突直跳,李淼还在重症监护室躺着,他没那么多心思去关注章鹤。
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上面赫然写着季颂今的名字。
李思邈第一次不想接他的电话,家里刚出了这种事,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电话响了很久,一直到挂断他都没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