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来回点头,不要看这边,再抬点下巴,过了过了,收一点,看哪都行,别看我!好,完美!”
重重叠叠摆满各色剔透酒瓶的酒柜前,偏冷的灯光让青年的面容愈发清俊,如一颗精心雕凿的冰球,玻璃瓶身、斜向不知何处的眼眸、耳边的黑曜石、颈间的金属扣无一不折射着同样的光泽,连成孤独的星座。
拆掉饰品,捧着燕大摄影师给的特调犒劳品不含酒精版,挪到吧台内侧的高脚凳坐下,欣赏好友施展p图邪术。
下午店里没什么人,键盘鼠标声噼里啪啦,屏幕前修图大师的粉毛雀跃地抖来抖去,两眼都是对手中艺术品的激情,每一根头发每一道衣褶都要按照既定的走势来,不许有丝毫扰乱画面的成分。
阴影中看不真切的眼睫毛愣是被加了几笔点睛的高光,鸦羽沾了露水般,竟生出几分眼含泪光的柔情。
这种基调在方宁安本人身上是一点看不出的。
对认识方宁安的人而言,方宁安与人的相处总是恰到好处横在一道看不见的界限外,除了燕恒,目前没有任何人能跨过这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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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也就中秋和春节两个时段山庄内能热闹些,白家上下,远近亲戚,迎来送往的宾客聚在一起。
临近中秋,按照惯例白尽远给廖家兄弟放了假,自己回了山庄。
被禁闭许久的白尽安隔老远听到他哥的发动机声直接飞扑过去。
兄弟情深?
不存在的。
“哥,后备箱~”白尽安急不可耐等在车屁股后。
白尽远无奈,后备箱里是他弟心心念念的手办模型,外加一套最新的游戏设备。
白青山最看不上这些塑料小人,如果不是孩他妈劝说,根本不可能让白尽安摆了一屋子又一屋子。
看到二儿子又带了座小盆景似的塑料小人,站在台阶上迎接大儿子的白青山发出声鼻哼,佟秀荷笑盈盈地拍了拍老公肩背,来到正兴奋拆礼物的二儿子身边。
“尽安,这次又是哪个角色啊?”她和大多数老一辈人一样并不了解这些,但她很喜欢听儿子兴致勃勃同自己分享的感觉。
“妈,这和我上次买的那个长头发美女出自同一部作品,他是里头的主角,是不是超帅!”
“确实很帅,这些彩色的是什么啊?”
“技能效果,妈,你看,这个还能换呢。”指着刚拆出的一排小手和脸。
“现在玩具真是越做越精美了,我可以一起拼吗?”
“当然!现在可以吗,妈,我已经迫不及待看成品了!”
等候的手下愣是没赶上抱着箱子噔噔噔往屋里跑的小白总。
佟女士叫住他们,“年轻人有的是力气,让他去吧。”看着活力满满的孩子,自己仿佛也回到了有用不完力气的时候。
就是不知道这孩子毛毛躁躁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后备箱里,一块零件孤零零躺着。
不出两分钟,又一串噔噔噔下楼声,白尽安来找零件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妈——俺掉件了——”
佟女士嗔笑,“说什么呢,我给你捡到了,正要上去呢,你跑的怪快!”
白尽安接过妈妈手里的零件,腼腆笑笑,拉着佟女士去了电梯,心急是心急,但不能让妈走楼梯吧。
吩咐手下整理好礼品后,白尽远随父亲进了屋。
茶水已经冷了,做儿子的熟练将旧茶换了新茶,“爸。”
白青山冷哼一声,接过大儿子敬的茶,抿上一口,不做言语。
白尽远知道这是因为老爸还在因为他瞒着遇刺的事情而生气,“爸,前段时间您不是想要件翡翠摆件吗,我叫人去拍卖会拍了件,还给我妈拍了套首饰,明天就能送来。”
“嗯,然后呢。”白青山的爱好被儿子拿捏得死死的,一是疼老婆,二是搞收藏。
见父亲表情松动,抓紧认错,“我本来想着处理好再告诉您,没想到……”
“没想到压根处理不好?”
“也没完全…处理不好……”
“算了,过节不谈论这些,这么久了也没给我和你妈找个儿媳妇回来!”
以为能松口气,这下直接提上了嗓子眼,心虚翻了番,“…这不忙嘛,最近也不太稳定。”
“要是看上谁家姑娘大胆告诉我和你妈,我和你妈觉着合适就帮你提亲去!”
“哎,谢谢爸,目前还没有。”看上倒是看上了,他敢说吗,说了不得收货一枚“不孝子”头衔。
白青山什么人,纵横商业帝国几十载,他儿子任何一点异样都逃不脱他的眼睛,“真的没有?”
“没有!”
“哼,你说没有就当没有吧。”
白尽远闷头不敢做声,生怕自己在他爹衙门府般的威压下把啥都招了,赶紧来个人吧,要顶不住了。
“哥——”一声楼上传来的呼唤回应了白尽远的求救,白尽安一步跨仨楼梯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