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去拂春雪 第4章 月上柳梢头

刚开学半个月，原城二中“欢迎新同学”的横幅还没摘，就听说高一新生里有人要在大会上做检讨。

“听说是隔壁三班的沈霖欢，从开学军训的时候就顶着一头黄毛，怎么说都不听，教导主任忍他很久了。”

“不光是染发，他还带手机来学校，还偷溜进广播室用学校广播唱怪歌，把三毛气够呛。”三毛是教导主任的绰号，因为他不仅脱发，还不肯接受现实，妄图用三根毛掩盖整片荒漠。

“什么怪歌?”

“不知道，好像叫什么……拉普?”

角落中默默写作业的江枝漓，在听见“黄毛”一词时，笔尖微妙地停了一瞬。

宋凛很快注意过来，温声询问:“怎么了？”

“没事，断墨了。”

同桌的宋莹然丢过来一支笔:“早跟你说别用那些杂七杂八的牌子，送你了。”

江枝漓微笑着把那支国外进口的名牌笔送回去:

“我就喜欢用会断墨的笔，写字有艺术感。”

宋莹然的好意被拒绝，甩不开面子，扭头“哼”了一声。

江枝漓无奈，与宋凛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皆是习惯和了然。

广播打断了学生们的讨论，催促着大家去操场集中，江枝漓三人也跟着人群涌出教室。

领导们就开学以来的情况废话了一大堆，终于引出了今天的重点人物:

“高一三班沈霖欢，多次违反校规，无视学校仪容仪表规定染发，滥用学校公告财产，念在其新入校，对校规校纪没有足够了解，不给予记过处分，但是!要求其在此面向全校师生做出检讨!”

沈霖欢就这样在全校师生的瞩目下，顶着一头黄毛走出来了，手上还拿着检讨书。

拿起稿子，他念得还挺认真，“感谢学校对我的宽容处理，我从此一定遵纪守法，乐于助人。坐公交车给老爷爷让座，过马路扶老奶奶过红绿灯……”

读的抑扬顿挫，惹得底下学生频频发笑。

“我打算在咱们学校组织一个乐团，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来高一三班找我呦!

我给大家分享一下我最近新创作的一段词：一只空碗一只筷，装啥啥都不明白，豆在碗里夹不起来，无奈！”

说到后面，还打起了广告。

宋莹然都看呆了：“这算什么创作？”

班上其他同学都笑的直不起腰，江枝漓第一次见她这个表情，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教导主任黑着脸上去收了他的话筒。

“希望各位同学引以为戒，散会!”

学生们化作鸟兽散，江枝漓也跟着离开。

路过演讲台的时候，沈霖欢眼睛一亮，朝着她招手:“嘿，女侠!”

引得班级其他人侧目。

沈霖欢一把从演讲台上跳下来，露出一口白牙:

“枝枝！是你吧?我听你爸爸这样叫你来着，你的枝是哪个枝啊……”

看见宋凛之后又说：“诶！你也在！好巧！”

宋莹然翻了个白眼:“话好多。”

沈霖欢也不在意，转头又对着宋莹然笑起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嫌弃:“诶，我在新生典礼的时候看见你发言了，你跳舞很厉害对吧？你叫……叫什么来着？”

沈霖欢说着说着，心虚地挠挠头。

宋莹然无语，扭头便走。

“哎呀，别生气嘛……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乐团呀!”

沈霖欢怎么叫她也叫不住。

眼看目标走了一个，他又返回来对着江枝漓和宋凛:“有没有兴趣……”

宋凛礼貌的拒绝:“不了，谢谢。”

转眼就剩下江枝漓一个人。

还没等他开口，江枝漓举起一只手:“不参加，没兴趣。”

沈霖欢一瞬间被三个人拒绝，再高昂的兴致也down下来，低着头:

“哎呀，别这么无情嘛枝枝。”

叫的江枝漓头皮发麻，她抿了抿嘴，觉得嗓子有点干:

“你能不能……别这样叫我……”

“那叫你什么?我只知道你叫枝枝……”

“除了枝枝，随你怎么叫。我叫江枝漓，漓江的江，漓江的漓，树枝的枝。”

“月上柳梢头的枝对吧！”

“月上柳梢头……有枝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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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站在沈霖欢家门口，江枝漓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

沈霖欢说，反正只是一个特辑，不需要录制很久。

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让观众更加了解选手的个人魅力，朋友什么的，只需要做个陪衬就好。

她又想起沈霖欢昨天说的话:

“退一万步说，见不到你的两年，你总该赔偿我，就从这五天开始。不，准确来说只剩四天，所以别再让我等。”

什么歪理，她平白欠了他点什么似的。

心里这样想着，但某位江姓女士却还是在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之后，故作镇定地开了门。

进去之后，里面至少有十几个工作人员在各自忙碌。

沈霖欢不知道在哪。

她默默站在门边扣手。

四处环顾。

除了玄关处多了一只小猫。

沈霖欢家比起之前，没什么太大变化。

她心下奇怪：

沈霖欢不是不喜欢猫吗？

这猫还挺眼熟。

正疑惑着，头顶突然传来声音。

楼梯上挨个冒出几个脑袋。

肖竹微：“江老师？”

沈恒悦：“嫂子你来啦！”

江越：“姐？”

然后又是一轮：

沈恒悦：“姐？”

江越：“嫂子？！！”

肖竹微：？

在场的工作人员：（吃瓜）

“不是……”

江枝漓还没来得及反驳，沈霖欢就从人群的遮挡中冒出来，对着楼梯上大喊：“沈恒悦！把你的猫给我抱走，进房间呆着去，别打扰我们录节目！”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一个大男人竟然怕这么一只小小的奶猫，你的粉丝们知道你胆子这么小吗？”

沈恒悦走下楼梯抱走小黑，眼里的嫌弃呼之欲出。

身后传来沈霖欢的怒吼：“我只是不想猫毛飘得家里到处都是，我不怕猫！”

沈恒悦还嘴：“对对对，也不知道是谁路上看见野猫非要躲在我身后……”

沈霖欢“蹭”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苍白地强调着：“我再说一次，我一点也不怕猫！”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江枝漓连忙转移话题：

“你们怎么都在这？”

沈恒悦站在中间，一只手指向楼上的两位：

“学校不是让我们组织互助小组嘛，他们两个互助……”

然后指向自己和小黑：“我们两个是猪（组）。”

小黑用拆掉绷带的脚试图跳出去：“喵！”

沈霖欢发出嘲笑：“哈，连猫都不想和你一个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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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制还没开始，沈霖欢拉着江枝漓坐在正中间的沙发上先适应镜头。

“待会主持人会cue流程的，你不用紧张，就当在家一样，正常发挥就好。”

感受到她人有些不自在，沈霖欢一直跟她说话来安抚她的情绪，一边说着，一边帮她调整麦的位置。

江枝漓手里握着沈霖欢之前递过来的温水，倒也没有觉得那么紧张。

她观察着他今天的打扮：十分随意，甚至没有在学校那天精致。

“你不是录节目吗，怎么穿的这么随便。”任由他在自己的衣领上来回比划，江枝漓轻声问他。

“你穿的好看就行。”沈霖欢终于把麦别好，说着抬头，却正好撞上她的眼神。

四目相对。

他突然被火灼了似的弹开手，在一旁端正坐好，双手摩挲着膝盖，“咳……节目应该要开始了，你……你准备好。”

江枝漓揶揄他，也说：“我……我准备好了。”

主持人开场就说：“让我们一起欢迎沈选手的朋友，江枝漓江老师！”

江枝漓大方微笑着对主持人说谢谢。

“为了欢迎嘉宾的到来，我们准备了几个小游戏来活跃气氛，在游戏开始之前呢，我想问一下沈霖欢，为什么要邀请枝漓来参加我们节目呢？

枝漓还不知道吧，我们其他选手都已经在昨天拍摄完毕，开始准备参赛曲目了。沈选手为了等你，特地延迟了一天拍摄，我们有问过他要不要换人，但他坚持要请你来，说你是他很重要的人。”

听见主持人的话，江枝漓饶有意味地看向沈霖欢。

沈霖欢却不自在地撇开眼神，只是朝着主持人催促：

“不是说了时间紧迫，我们赶紧开始吧。”

主持人倒也没为难他，笑着开始流程。

第一个环节是默契挑战，主持人提问，选手需要和朋友在各自的板子上写下答案，然后同时展示。

怎么说也认识了七八年了，十道题两人答对八道，连主持人都不免惊讶，说他们是三组中的最高记录。

沈霖欢的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想到是在录节目，又拼命控制着表情装酷。

第二个环节也属于问答，上来就问他们对各自的初印象。

江枝漓想起沈霖欢高中那时一头黄毛的杀马特造型，没忍住笑出了声。

主持人眼睛一亮，连忙问她为何发笑。

江枝漓正欲开口，身旁沈霖欢突然猛的咳嗽，眼疾手快端了杯水过来:

“喝点水。”

江枝漓一作势要说话，他就各种动作打断：

“吃蛋糕。”

“吃水果。”

最后江枝漓还是没说，任凭主持人怎么追问，都只是低头偷笑不语。

毕竟某人视面子比命重要，真要把他黑历史给抖落出去，她未来一个月就别想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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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录制的很顺利，只是在快结束的时候，主持人突然宣布：

决赛是双人赛，每个选手有一个帮唱，就是被邀请参与《我的朋友》特辑的选手朋友。

特别指出：不允许一个人参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