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去拂春雪 第10章 好梦

暑期.

“好无聊啊。”

江越看着电视里的广告长叹，一转头，发现自家姐姐已经悄摸的穿好了鞋子，正准备开门。

江越一下从沙发上弹起：“姐！你要出去玩吗！”

打扮的异常精致的江枝漓试图否认：“不……”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被江越软磨硬泡地没了办法，江枝漓只好把这个小跟屁虫带上。

“你确定要带他一起去？”

宋凛一脸惊愕。

“当然了，又不是什么去不得的地方，对吧？”江枝漓说着使了个眼色，宋凛秒懂。

“倒也是，那我们走吧。”

两个人陪江越逛了一天，从天亮到天黑，终于把江越逛累了。

江枝漓轻轻给躺在车上的江越披了个薄毯，缓缓关上车门，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宋凛对着驾驶座上的人点头：“吴叔，辛苦你看一下他，我们一会就回来，不会玩太久的。”

被称作吴叔的男人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

宋莹然刚下车，捂着嘴打了哈欠，带着点鼻音：“先说好啊，一看完他唱歌我们就回来，刚比完赛就赶过来，累死我了。”

江枝漓点头，又看了一眼江越：“走吧。”

三人一起走进一间名为“寒舍”的地方。

酒吧里播放着轻柔舒缓的音乐，店里的人不多不少，既不热闹，也不显得冷清。吧台里面调酒师将调酒杯翻来倒去，抛起来又接回手里，最后递给他们。

江枝漓愣在原地，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喝什么酒，这几位是来给我小侄子加油的，去倒几杯果汁，没点眼力见。”

正当三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名儒雅的中年男子出现，将酒杯推了回去，说的话虽然在批评调酒师，但也不显得严厉。

江枝漓和宋家兄妹连忙打招呼：“沈叔叔好。”

沈奇桁笑着扶了扶眼镜，语气很亲和，一点也没有长辈架子。

“你们好你们好，欢迎光临寒舍，小霖的表演马上就开始了，走，我带你们去第一排VIP座位。”

三人跟着指引坐下，桌上有早已准备好的果盘和糕点。

沈奇桁在他们旁边坐着，一双笑眼就没垂下来过：“今天是特殊情况，下次你们要再想来我这，可就要等十八岁以后花自己的钱来喽。”

江枝漓张口，觉得应该接长辈几句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向两边，宋凛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宋莹然靠在沙发上犯困。

幸好这时候送饮料的人来了，黑暗的舞台上也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奇桁把托盘上唯一一杯酒拿走，身子向后靠，眼睛半眯着：“要开始喽。”

江枝漓选了一杯橙汁端在手里，听见沈奇桁的话，转头看向舞台。

正好舞台灯光骤然亮起，伴随着激烈的鼓声和吉他声，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

突然的光亮让江枝漓的眼睛有点不适应，她不自觉捂住了眼睛，又慢慢挪开手掌。

在一片刺眼的光亮之中，只能看见一个朦胧的身影。

身上背着电吉他，站在话筒前，尽管只有一个黑影，也显得意气风发。

没有主持人报幕，也没有和观众打招呼，灯光一亮，少年的歌声便在室内响起。

嗓音既有年少的稚嫩，也有变声期后独属于他自己的一丝金属感。

“夏天的蝉鸣流进耳朵，你手里拿着我还喝不到的莫吉托。”

沈霖欢一边唱着，一边抬起手，指向这里。

听见第一句，沈奇桁挑起眉头，像是故意的，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大人们笑着说我还是个小鬼，不该馋嘴。”

……

“他们说长大就可以不考试，说长大就能有本事。”

“可成人的世界只有固定好的公式，而我的前方，是未知。”

一曲结束，舞台随着音乐落幕，重新归于沉寂。

台下的观众都在欢呼：

“哇哦！”

“唱的真好，小鬼！”

“大人们为你点个赞！”

台上的少年肆意笑着，对着话筒喊：

“祝我的小叔叔新店开业大吉大利，生意顺风顺水越来越好，商业版图横跨整个亚洲！”

说完又看向台下三人：

“嘿，台下的三位，祝我们都成为不无聊的大人！”

沈奇桁放下酒杯鼓掌，“好！”

江枝漓也跟着鼓掌。

她看着台上鲜活的沈霖欢，突然就更理解了他为什么那么喜欢音乐。

大概音乐对他来说，真的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吧。

江枝漓突然想起了什么，举起背了一路的相机，对准舞台。

少年的剪影就此定格。

沈霖欢像当初跳下演讲台一样跳下舞台，不过一首歌，他愣是唱的满头大汗。

他在沙发中间坐下，宋莹然嫌弃地挪开，远远给他递了张纸。

沈霖欢接过，擦了一把汗，左顾右盼：“怎么样怎么样，我唱的还行吧？”

宋莹然小声说了句：“还不错。”

沈霖欢没听清：“什么？”

宋凛替她答：“莹然说你唱得好，很炸，这是夸人的意思吧？”

说着竖了个大拇指。

宋莹然也没反驳。

沈霖欢笑的更开心了。

笑着笑着发现宋凛手里拿着一张草稿纸，他一脸难以置信：

“你来酒吧做题？”

“不是。”

宋凛笑着否认，把纸递过来。

上面画着他在舞台上的样子，虽然只有简单的线条，但是画的很传神。

沈霖欢惊叹道：“你有这个本事你不早说？”

江枝漓也看过去，“哇”了一声：

“你这个水平可以去参赛了吧。”

“哪有那么好。”

宋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着他们，只是眼中的光怎么遮也遮不住。

“真的很像。没想到你不光小提琴拉得好，画画也这么厉害。”

沈霖欢一脸真诚的夸赞。

夸得宋凛都不好意思了，连忙拉回话题。

“不是在聊你的歌吗。”

闻言，沈霖欢又充满期待地看向江枝漓，眼里写满了“快夸我快夸我”。

江枝漓看着他眼里的期待，放下相机，扶着下巴仔细端详他一番，认真地说：“声动梁尘，沉鱼出听。”

“听不懂，反正是夸我唱歌好听的意思吧。”

沈霖欢撇开脸向后挪了挪，努力思考。

没思考出来，但自信。

江枝漓无奈的笑：“对，夸你唱的特厉害，好听的不得了。”

“嘿嘿。”

从酒吧里出来已经将近十点，车里坐不下那么多人，江枝漓主动说：“我家离这不远，我跟江越走回去就行。”

说着就准备把江越叫醒，沈霖欢拦住她，挠了挠脖子：

“咳，那个，我骑自行车来的。”

看江枝漓似乎没理解到他的意思，他又补充道：

“能载一个人，可以让江越再睡会……”

说着说着开始抬头望天。

江枝漓反应过来，嘴角微微翘起，看似有些犹豫：“那……也行。”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宋莹然靠在车边，对前面的哥哥说：“别看了，人都走了。”

宋凛这才回头。

宋莹然叹了口气：“哥，喜欢的要靠自己去争取，不管是人，还是爱好。”

宋凛诧异地看她一眼，宋莹然却已经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轿车在楼下等了一会，沈霖欢和江枝漓才从旁边的小道缓缓驶来。

昏暗的路灯下，面容姣好的女孩坐在男孩的车后座，裙摆随着微风舞动。少年一边骑车一边回头说话，车头也跟着转弯，吓得女孩搂紧他的后腰，笑着骂他，让他好好看路。

宋凛就这样坐在车窗边看着，直到两人越来越近，才低声说了句：“他们这样，挺好的。”

宋莹然只觉得车里空调开小了，闷得她一阵火气上头：“好个屁！”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江越睡眼惺忪地从车上醒来，迷迷瞪瞪地问：“莹然姐姐你说什么？”

宋莹然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自家哥哥，翻过身朝向另一边。

“没什么，车里太闷了，憋得慌。”

2023年十月

陈旭姗姗来迟，刚进化妆室就有人来催无关人等离场。

燕清一下就炸了：“谁是无关人等啊！大家都是决赛选手，看不起谁呢！他要真那么想要冠军，办一个只有他自己参加的呗，自己在家玩家家酒，他爱给自己颁几个冠军就颁几个冠军！这么匆匆忙忙赶人，肚子里就那点水分还怕人惦记，谁稀得看你那个破表演！”

周鸣在旁边劝他：“算了算了，你在外面骂他他也听不见，为他生这么大气不值当，回去排练去……”

燕清还在激情开麦，周鸣一边拖着他走一边和剩下两人挥手：“拜拜，下次彩排见。”

江枝漓沈霖欢在和他们告别之后也转身准备离去，只是刚一转头，就看见一个人提着一个饭盒往陈旭化妆室里进。

“学姐？”江枝漓不太确定地叫住她。

那女人缓缓转过头来，看见是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攥着食盒的提手，笑的勉强：“是你啊……江枝漓。”

然后才看见她旁边的人，了然地点点头：

“你们果然在一起。”

江枝漓没做否认，看了节目特辑的人都会知道她和沈霖欢在一块。

“你怎么……”江枝漓正要问她怎么跑来这个地方，于雅晴的电话就响了，电话连着响了好几声，她看了看江枝漓二人，犹豫着还是接了。

电话里陈旭带着怒气的声音穿过话筒：“我让你带的饭呢？还不快给我送来！”

于雅晴苦笑着举起手机，捂着话筒那面小声道：

“你们也看到了，我现在……下次有空再聊吧。”

说罢嗫嚅着向手机里小声解释：“我已经到你化妆室门口了，你别生气……”说着向前走去。

眼看着她走进陈旭的化妆室，江枝漓才恍回神：“她是……在和陈旭交往吗？”

沈霖欢耸耸肩，一脸平静：“你是在问我，还是在感叹？”

江枝漓抬眼看他：“你早知道？”

沈霖欢摇摇头：“不知道，只是听说陈旭最近交了一个很会做饭的女朋友，而刘之维刚好是个很注重家庭氛围的人。”

“这样吗……”

“话说，你跟陈旭是怎么认识的？”

江枝漓摸了下鼻子:

“呃，这个，说来话长……还是等比完了赛再告诉你吧。”

江枝漓越遮掩，沈霖欢越着急。

“到底是多长的话要等比赛完了才能说？你不会是听见了他的名字，为了他才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