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从来没有熬过夜,昨天是个例外,所以玩了一会儿就支撑不住,倚在顾文书肩头睡着了,顾文书把他抱到床上盖了一层又一层被子压好,连夜给他做了个厚厚的毛鞋子。
她伸了个懒腰,出门看了看将亮的天,又看了看睡得正香的余年,做了个她都觉得自己有点神经的决定。
“彭”一声,余年捂着额头从睡梦中睁开眼里,一片不见天际的清澈天空映入眼中,余年眼睛瞬间就亮了,心情也随着流动的白云飞扬了起来。
顾文书驾着一匹通体雪白的宝马,回头看着他浅笑,余年飞扬起心小小的停留了一下。他捂住自己的眼,羞涩地扭了两下。
顾文书听到了一声巨响,本想确认一下余年的安全,但是看到了他扭来扭去的一幕,心里升起一丝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她勒马停下,翻身而下,把余年从层层叠叠的被子和绳子里解救出来,看了看他的伤势确认没什么大碍才放心下来。余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顾文书一下就把他的眼闭上。
顾文书:“你昨晚睡得太晚了,我就弄了个雪橇赶路。白天温度比晚上高点,多捂几层不会感冒。还有这个!”
“是给我的吗?”余年接过毛靴迫不及待地穿上,站起来跳了跳。“这个真暖和,就是……特别丑!”
顾文书伸手一摊:“那你还我。”
“诺。”余年想都没想,直接把脚放在了顾文书的手上,没想到他来这么一出,顾文书脸一红,赶忙甩开。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却死不承认的余年一撇头以掩饰尴尬。
余年好奇地看了看周围一望无际的雪原,和顾文书陷在雪里的小腿,用手在雪上按了个深深的手印。冰凉绵密的积雪给他心里留下一道神奇的痕迹。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的积雪,也从来没想过要玩雪。原来它们是这样的。
顾文书:“你饿不饿?”
余年摇摇头。
顾文书:“不饿的话,我们找个站点或遗迹再吃饭。天气太冷了,干粮怕你咬不动,吃下去也会弄坏肚子。”
余年点点头,似乎心思并不在她身上。
顾文书看了看他:“你抓好,我给你看点好玩的。”
余年闻声抓好雪撬旁的把手,顾文书不放心,又把绳子给他绑上,就像后面的行李一样。
顾文书挥鞭上马:“飞雪。”
飞雪扬蹄长鸣,荡雪而去,雪橇也似欲与它共入云霄,又稳稳落地激起白浪,风声冽冽,并偶伴鹰隼尖啸,与之上下的自然还有余年的心。
顾文书侧头用余光看着余年,轻轻勾起了唇角。
顾文书:“你之前谈恋爱的时候也这么玩吗?”
余年:“嗯?你说什么?”
顾文书:“没什么。”
余年:“胜利!那是什么?”
顾文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顺着他指得方向看去,是乌泱泱的流民潮。
顾文书调头躲在了一个雪包后面。
余年:“我们为什么躲起来?”
“没什么。”顾文书看着他天真的样子眼神相当复杂。
余年很敏锐地感受到了那丝复杂,心里受到了伤害,眼中不由得委屈了起来。
顾文书没有像以前一样安慰他,冷漠地背对着他坐到一边,静静地等待流民潮过去。
顾文书突然感觉背后被砸了一下,回头一看,看见余年做好了一小山的雪球炮弹正在攻击她。顾文书没有理他,仍由余年一下一下地砸着她,直到把小山耗尽。
顾文书整理了一下表情,捏了个雪球,嬉笑着回应余年。余年并没有因此感到高兴,面无表情地考进她,捧起她的脸。
余年:“顾文书。我不想你这样和我玩笑。我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是很不好的事吗?”
顾文书收回勉强撑起的笑容:“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有时候会意气用事罢了。”
说着她拉过被子给余年盖上,这地方迎风又背光,别再给冻病了。
顾文书:“保护区并不是全覆盖的,那就意味着,有的人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保护,而有的人需要付出很多代价才能得到一个入区资格,甚至,她们到死都不能得到。这也就算了。保护区建立并非易事,其中的投入必须从全球调动资源。所以,它的建立,本身就是在加速保护区外的人的死亡。”
她说得格外平静,像是事件的旁观者一样。但余年知道,那只是伪装的手段罢了,原来真正的绝望是那样的悄无声息。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幼稚,不管是他的经历,还是他的感情。他轻轻搂住顾文书的脖子,顾文书自私地没有推开,贪婪地感受着“活着”的感情,她太眷恋这种来自于人的温情了。
等到流民潮过去,顾文书才带着余年继续前进。但她转变了路线,决定去站点,尽管她十分抗拒那里。
顾文书想去站点的收留所里的火炉上让余年暖一暖,顺便热点干粮给他吃。
平日里白眼是受得不少,但这次工作人员探究的目光却让她感到有一丝奇怪,她小声和余年说:“这里有点奇怪,你见谅一下。”余年也感受到了周围异样的目光,自然没有反对,轻轻点了点头。
争得同意后,顾文书然后把他搂在怀里,向前走。余年偷偷地看着她,明明隔着很厚的衣服,他却觉得,两人的距离真的很近。
“等等。”一个上司打扮得人把她们拦住。
顾文书:“长官。我们没有进站点,也没有做违法乱纪的事,只是想借用一下收留所的火炉,马上就走。”
“你把脸露出来。”那个上司对余年说。
顾文书把余年护得更紧:“长官,您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吧。”
上司不情愿地把证件和相关文件拿出来:“我是本站的站长,现有一起人口失踪案要调查,请你配合。”
顾文书拿过文件仔细看了一番,又把余年的脸从层层叠叠的保护中拨出来认真比对一下。余年被她这样看得害羞,结束后默默低下了头。
顾文书确定了这是找余年的文件,手有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颤抖。
顾文书:“这位确实是余家的公子。站长不让他和家里人联系一下吗?”
站长被一个下等人指派的不高兴,却又对此无可奈何,联系了余风。
站长:“总长,我已经为您找到了公子。”
余年久违地看到了妈妈:“妈妈!”
余风看到穿着一身破烂的余年,瞬间红着眼:“年年,妈妈爸爸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