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和酒[全员恶人] 第3章 红包

陈知夏面试的第一家公司是小有名气的集团公司，岗位是行政人事专员。

下了公交车，就能看到市中心豪华的写字楼大厦，大片的湛蓝玻璃在阳光下褶褶发光，穿着西装的白领丽人来来往往，脸上精致的妆容带着几份优越的傲气。

才刚到大厦楼下，望向威武大气的大厦，就像暗恋多年的少女终于见到朝朝暮暮已久的白月光，身体的肌肤随着内心的期待逐渐发红发热，还没面试，已经幻想在所谓高级公司上班的美好景象。

陈知夏有点小激动，怀抱着简历资料，紧紧的盯着电梯门。

在咚的一声后，电梯门打开了，就像她的未来也打开了，她看到了从未接触的职场世界。

映入眼帘的宽敞大厅放满密集的办公桌，员工们穿着清一色的工装，正在电脑前埋头工作，整个大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管理者面容冰冷昂首挺胸的踏着疾驰的步伐监督巡场，高跟鞋在空旷中踏踏作响，氛围既严谨又庄重。

从外面进来，就像从生活区步入刻板的机械操作室，严肃而沉闷。

陈知夏面对从未接触的一切，感到很陌生，愣在了电梯口，突兀的模样立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员工和管理者抬起因为忙碌而呆滞的脸，视线落在陈知夏廉价且卑微的通勤装上。她们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又继续埋头工作，懒得理睬。

陈知夏嘴中的“您好”还没脱口，心凉了半截。

明明是被邀请过来的，立在空旷的大厅里不被人理睬，就像一个小贼或者一个不速之客，突兀的闯入别人的领地中，特别尴尬。

陈知夏立在原地，一瞬间忘了表明身份。

前台接待埋头在柜台里噼里啪啦的玩手机，还时不时羞羞的笑，只有抬眼看到陈知夏的那一瞬间，才露出白眼珠子。

一个“不体面”的求职者似乎不值得她搭理，不耐烦的喊话：“您好，您找谁？”字很礼貌，说出来有一种质问的猖狂。

陈知夏一直以为有名气的公司和电视上的那样，大家都穿着体面、素质有礼，面试应该是充满礼貌的。

前台这个态度，让她的万千期待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如梦初醒的惊慌：“我…我是来面试的。”

其实她没有害怕，只是，I人紧张起来有种被追债的紧迫。

前台接待那张好看的脸仿佛被泼墨了一般，硬是没有一点美感。她拉拢着脸不高兴的拿出一支笔和一张纸“啪”的拍在桌面上：“给，填一下简历，填好了给我，去那边坐着写。”

懒洋洋的指了指前台对面的接待室，继续埋头玩手机羞羞的笑。

陈知夏抓住简历表，环视了一下陌生的四周的环境，才发现办公大厅的对面还有一间接待室，那里有一张长长的会议桌，坐满了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求职者，脸上还挂着太阳暴晒的汗滴，包还驼在肩膀上已经开始马不停蹄的填简历。

他们对前台的傲慢异常的淡定，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寄人篱下的卑微。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羊群效应”。

陈知夏看了看傲慢的前台虽不满意，但是，不舍得自己半天的奔波浪费。陈知夏弯腰，低头，默默地捡起笔和简历表，挤向人堆里。

陈知夏破开人群，随后找到了一处无人的空位，正准备填写简历的时候，突然发现简历表上要填的信息和自己的电子简历内容一模一样。

陈知夏又折回前台沟通：“美女，我带简历来了，可以不可以直接给你简历，不要填了？”

填写简历表真的很浪费时间，也累手。

前台正在和男友聊微信，头也不抬带着不耐烦：“带来也一样填，每一个人都是这样，没有例外。”

既然要人填简历，还让人发电子简历干嘛？真拿求职者的时间不当时间吗？

陈知夏再看向前台，女人脸上已经挂上了“我不想搭理你”的表情。

大概是缺钱，才隐忍了前台的举止。

幻想着部门领导人会成熟稳重一点吧，怀抱着一线希望，她妥协的挤到人堆里填简历。

陈知夏最大的优点就是动作快，旁人才写到了一半，她已经把简历填完了。

无聊之际扫视四周，发现人事部就在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面试官连门也没关，和求职者聊天的内容完全暴露，没有一点儿**。

“选择我们公司的原因是什么？”

“看了公司的简介，公司的愿景是计划五年内成为城市标杆企业，我非常希望能进入一家有梦想的公司，和公司一起拼搏和成长，成就公司也成就自己。”

“你能够给公司带来什么价值？”

“我做事很认真，服从性也很强，我相信我能给到领导满意的工作结果，同时也能帮助部门的成长，成为让领导放心的好员工。”

“你能否接受加班？”

“呃……如果因为个人工作效率低而导致工作没能完成，偶尔加班是可以接受的”言下之意不接受经常加班，但委婉得让人感觉不到抗拒。

这个求职者回答得不算很好，但是不会踩雷，陈知夏把她说的重点记录下来备用。

比起天赋，普通人更需要勤奋。

在等面试的过程中，陈知夏一刻都没有停止学习面试攻略，那股认真劲让旁人都肃然起敬。

在等了一个小时后，终于轮到她。

面试没有电影里的端庄和严谨，面试间冷冷清清，里面随意的扔着一个旧茶几，旁边坐着一个有些严厉的女面试官，盘着一丝不苟的发尾，眉眼间带着清冷，正在垂头浏览她的简历。

外面的拥挤感和里面的安静俨然成了两个世界，让人感到莫名的冷。

第一次面试，陈知夏有些小紧张，刚坐下，一不小心还踩到面试官的鞋子，慌张道歉：“抱歉，抱歉。”

面试官厌恶的抽回脚，白了陈知夏一眼，带着不爽：“开始面试吧。”

整个人拒人千里，甚至从头到尾都没看陈知夏一眼，语气很冲：“你可以做自我介绍了。”

对于她们来说，奔波万里过来参加面试都是原罪，特别是不熟练的新手，仿佛见个面都能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

面试官半倚靠着椅背，一副创天造人的架势。

新人对职场并不熟悉，面对对方的巨人之姿，很容易就乱了阵脚。

需要工作的紧迫感，让陈知夏紧张得心脏砰砰跳，皮肤一下子从头到脚的炎热，手脚不听大脑指挥的颤抖，情急之下词不达意的介绍：“我，我……我叫陈知夏，女，我读的人力资源管理专业，在网上刷到贵公司的很多信息，非常喜欢贵公司……”

看到陈知夏紧张，面试官抬头看了一眼，从眼眸里射出万条激光灯，充满浪费她时间的不满。

陈知夏心咯噔一下，仿佛步入了死亡通道，更加的紧张，连忙现场胡乱组织词语：“我是人力资源专业毕业的，有非常扎实的理论基础，我做事也比较认真，效率也高，我相信加入贵公司以后，一定能够及时的完成各项工作，让领导放心。”

一口气噗嗤噗嗤的说完，算不上说得好，但好在句子通顺没毛病，紧张中带着一丝丝侥幸望向面试官。

这面试官气质就跟电焊的一样，面无表情不为所动，脸上挂着被人欠债千万的冰冷，让人琢磨不透。

正是这种看不透让人更纠结，让陈知夏心更慌。

面试官又连环发问：“你的缺点是什么？”

缺点？

陈知夏在面试前恰好看到这个问题的解释，这种偷窥到答案的喜悦让她瞬间忘记了紧张，快速的抢答：“我的优点是做事认真，缺点就是诚实。”

这是个标准答案，恐怕连面试官都挑不出“缺点”。

果然，面试官如她所料颇为满意，黑无常的脸上终于挂上一丝难得的微笑。

陈知夏也算松了一口气，满怀期待的等待挑战第三个未知的问题。小心翼翼的盯着面试官的嘴角，等她吐出珍贵的字眼。

面试官却突然说：“面试结束了，回去等通知。”

语气随意中带着懒散，仿佛遣散猪马牛羊一般随性，让人措手不及。

这就结束了？

连她都不知道三个问题能看出她哪里合不合适。

陈知夏仿佛被雷劈了一般，木在原地，失败来得这么突然，让她措手不及。

在面试过程中，她明明回答得还可以，也很认真，对方也没有问几个问题，甚至都不了解她，直接就下了定论。辛辛苦背了那么多台词都没用上，甚至不知道错在哪儿，就结束了。

求职者好像是面试官PLAY的垃圾，喜欢就召之即来，腻后又随意的丢向荒山野岭，感觉不到面试官对求职者奔波半天面试的尊重。

看陈知夏一脸失落，面试官反改态度：“我需要和领导商量商量，放心吧，两天内不管通不通过都会给你答复的，你先回去吧。”

“哦”。

陈知夏被一句“面试结束了”掠夺了脑袋，挫败将她铺天盖地的卷席，就像被地雷轰炸的木头，甚至忘记要做什么，懵懂中迷迷糊糊就听话的走了。

走出面试室，门打开的响声吸引了求职者目光的聚焦，似乎都在好奇她为什么进出那么快。

也许是心里有鬼，陈知夏总觉得大家知道她被淘汰了，有一种羞于见人的挫败，低着头小跑往电梯口。

陈知夏走到电梯口的时候，偷偷的回头看了一眼。整个办公大厅一如既往的安静，大家还在有序地工作，似乎只有她失业，只有她被嫌弃被抛弃在茫茫人海中。

她站在灯光下，站在满目琳琅的世界里，仿佛是个落荒而逃的失败者，羞愧难当。

电梯门一打开，她快速的钻了进去，在电梯哐当落地的一瞬间，迅速的逃离。

直到走了很远很远，看到闪耀的光线和飘零的叶子，情绪才逐渐的平缓。陈知夏才反应过来，面试官这种行为既不负责又不礼貌，她应该要反驳的，她应该大声的痛斥“既然问两个问题，为什么不在电话里直接问，你知不知道我早上七点就起床了，你知不知道我背了一晚的台词，有多期望有多失败”，你不知不知道求职有多难。

可是，为时已晚。

此时，她已经站在忙碌的街道，感受着形形色色的人生。宝马奔驰在满是油渍肮脏的街道飞掠而过，释放着不拘和洒脱，却不知轮胎碾过的污水飞溅了旁人，打湿了艰苦步行的人力车上的破烂，大爷骂骂咧咧又追不上它的速度，这世界向来有人欢喜有人愁。

她似乎也是如此。

她就像大爷车上的破烂，就这样被面试官抛弃了，甚至连她会什么都懒得知道，只问了三个问题就否定了她。因为她缺钱，因为她需要工作，所以才成了职场随意召唤的筹码。

廉价的感觉，让人难以接受。

陈知夏抬头与夕阳正面相对，难过的仰头，闭上双眼。

“铃铃铃”包包里的手机突然强烈的震动。

陈知夏慌乱的回过神，摸出手机，是一通陌生的来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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