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花茜半夜突然醒了。
她觉得肚子疼,又像是饥饿的感觉,肚子咕噜噜的响着。
可能是胃病,她弓着背,弯下腰,打了一个嗝。
酸腐的气味嗅探到鼻腔里,她觉得恶心,还有种恶心版薄荷糖的回甘,明明是苦味。
一晚上的时间她都没睡着。
舌头突然快速的分泌口水,很快就积蓄满了整个口腔。
忍着恶心的感觉,她把口水咕咚一声吞咽而下。
到了早上,不知不觉中她竟然昏睡过去。
途中还掐灭了四次闹钟。她从来没把闹钟当回事,一般总是要睡到中午十二点钟才会醒来。
但是还是设置了四个闹钟,也许做不到归一码事,愿景是另一回事吧。
她听到了敲门声,然后是弟弟的脚步声。
听到来者与他交谈的声音,应该是来装热水器的工人。
山花茜居住的这套房子有十几年时间了。
陆续的破掉了冰箱,油烟机,再就是热水器,电器基本上都得更迭换代了。
电钻的声音,吵得她脑袋疼。但是她还是不想起床。
后来重归一片寂静,她睁开眼睛,又沉沉的合上眼皮。
后来实在是憋尿难受了,不管是换怎么样的姿势都觉得没法忍受。
已经不能忍受下去了。拖延不得的要紧事啊。
她掀开被子,穿上一套厚实的睡衣,走进洗手间、
她洗过手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弟弟走出来跟她说话:“姐姐,电饭煲里有小笼包。”
她应了一声,退回洗手间,简单的进行了洗漱工作。
然后回到厨房,从架子上拿了一双深棕色的筷子。
筷子的尾部镶嵌了一块方形的金子,很好看啦,闪闪发光的样子耀眼夺目。
她打开电饭煲,夹了一个小笼包吃,没有汤汁,想念上海的灌汤小笼包,那汤汁异常的鲜美。
什么时候能够再吃一次就好了。但是上海那么繁华的地方,去一次已经是极限了。哪有常常去游玩的道理。
吃了七八个小笼包,还剩下两个小笼包不想吃了。就拔出了插头。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连着一步,形成弯折的路线图,自动回归到卧室。
她走到床边,破开窗帘,缝隙从中央往侧边扩宽,明亮的光线汹涌的流进房间里。
是个阴天,即没有下雨,也没有太阳。
她坐在椅子上,这是一把沉重的实木椅子,外表皮漆着一层明黄色的涂料,微微泛着橙色。
不管她怎么挪动屁股,这把椅子都不会移动半分,四只脚稳稳固固的落实到地面上,摩擦力很强劲的阻力。
她把两只**的双脚裹紧一个棕咖色的小毛毯。
毛绒绒的绒毛都已经被烤制的缩成小硬块。一个个的疙瘩龟裂开,有乌龟壳一样的裂缝。
脚底心输送来一阵暖流。烤的暖融融的。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
开始思索怎么写新的一章小说,事件应该如何编排,节拍又该如何掌握。
细腻的情感该怎么样引导着流淌。
她大概算得上是一个成功的小说家,月入过万。已经超过了全中国百分之八十的人。
据说世上百分之二十的人掌握着百分之八十的财富,她幸运的也算是其中一员。
她是认可自己的成绩的,但也觉得脑袋很疲累,脑细胞几乎要被烧干了。
因为她一本小说大约一万多收藏,只要字数写到二十八万字以上,收藏书就是一本书的总价格。
所以她一个月更新一本小说,一天的时间内需要写一万字。
她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十二点钟。
写到傍晚六点钟就差不多了。
妈妈在五点钟的时候下班回家,开始煮饭烧菜。
然后再六点钟正好是开饭时间。
爸爸在晚饭的点也会回家来吃饭。
弟弟所读的大学暂时还有两天再开学,所以他还呆在家里,会一起用餐。
装修过热水器,墙上被电钻落下的灰尘已经被妈妈打扫干净。
放在一旁的筷子和勺子以及碗也都已经再次清洗。
妈妈在做荷包蛋,和包店里面夹上雪菜尤其是好滋味。
就是很考验技巧,荷包蛋长得就像是一个大型的蛋饺。
吃完了晚饭。
她回到了房间里。像是一头拉不动的牛。
不只是今天,昨天,前天,大前天,甚至半个月以前。她都下过决心,今天起要开始做运动……
但是很遗憾,她没有那一天真的起来做运动过。她就是想要往外面的马路上跑步。
有一条是主要道路,车流量很大,还有一条马路是周边都是田地,比较偏僻,没什么车子。
还有个公园,有很多人都在跳广场舞。很准时的在七八点开始跳,九点多就结束了。
她趴到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不停地贴贴左脸又贴贴右脸。
不情愿极了。一天又他妈的过去了,她心想,她应该减肥的。
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胃口变大了,看着弟弟那小鸟胃都很惊奇。
弟弟烤肠只吃一根,薯条只吃小半碗,鸡米花只吃七颗。
他可是一米八十多的大个子啊。
而她身高一米六,烤肠一口气吃十根,薯条吃铺满平底锅的一整锅。
鸡米花吃半包……和弟弟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她的成绩和弟弟差不多,初三的时候中考成绩出来刚刚好过线重点高中。
然后读重点高中,最后又考上了一个类似一本二本混合的感觉的大学。
从大学里回来后,就开始写小说,她是文科生。
是在不知不觉中长胖的,除了一日三餐,平时的点心就是芋泥奶酪球,芋泥千层蛋糕,芒果千层蛋糕,巴斯克蛋糕。
每日坚果,冻干山楂糖葫芦,地瓜干,草莓蛋糕盒子,抹茶蛋糕盒子,费列罗,奶酪欧包,很多很多热量炸弹。
严格来讲,她在二十五岁的时候还不胖。真正胖起来的时间是262728这三年。
她新年是29岁。一米六的个子,体重70千克。过年的时候小妈妈很惊奇她的脸这么圆了。
问她体重多少斤,她闭口不言,答不上来,就当没听到好了。啊,真是的,已经被注意到了。
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注意不到吗。真的要减肥了。
她曲起膝盖,从床上爬起来。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穿上袜子。走到客厅,换上一双靴子。
“妈妈,我要去跳广场舞了,你跟我一起去吗?”
“我不去,我工作太累了,没力气跳舞呢。”
“哦,那我走啦。”
“好哦,多运动是好事情,你有这个决心真是太棒了。”
“……”勉强算是吧。
山花茜骑着一辆小巧玲珑的儿童自行车,到了公园。
公园有好几拨人分开再跳,前面的领舞和别的人都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在外面包裹着。
山花茜找了一拨人,加入其中,开始跟着跳广场舞。
跳着跳着,她注意到有一股视线一直黏着在她脸上。
她不解的转头朝向那个视线看,是谁一直盯着她,就像是狼眼睛。
来者不动声色的拍了拍手。一步一步走近她。
停在她面前。摊了摊手。
“山花茜,真是你啊,我以为我眼睛出问题了。”
“钟郁森,好久不见啊,有十年了吧,我们一直没能再次重逢。”
“你以前那么个美少女,现在怎么胖成球了。”
“要你管吗,我喜欢吃东西,这是我的爱好。”
“……总觉得,不是滋味。”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
“你不介意我抽烟吧?”
“我很介意你抽烟,我讨厌抽烟的男人。”
“行,我不抽。”
他把香烟放回了口袋。
山花茜卖力的跳动着,感觉双下巴都在花枝乱颤。
钟郁森咂了咂嘴。“你好像真的不喜欢我。”
“你说什么呢,我喜欢你干嘛啊。”
“你甚至没觉得一丝一毫的难堪。不觉得害臊难为情,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随心所欲的过着自己想要的日子。”
他的语气酸溜溜的。就像是胃不舒服打出来的酸腐气饱嗝。很难闻。
山花茜把手放在头顶拍响。两只脚合拢打开,跳跃着。
汗水在她脑门饱满的形成圆珠,又因为重力流淌到她的下巴,从下巴尖跌落到地面。
“你想啥呢,我对你,没有什么想法。”
“你觉得我好看吗?”
“我一直以为你觉察不到自己长得好看呢,你长得就跟一朵花儿似的,多么阴柔的女装大佬。”
“是因为我没有男子汉的阳刚之气吗?可是我个子高,一米八十多呢。已经算是高个子了,一米九十多就算是巨人了。”
“我们可是青梅竹马啊,纯情的一逼。你小时候老性骚扰我,我是真的很讨厌这一点,觉得自己不被尊重。”
“我的热情可是有限的,最早的时候我是忍不住语言上轻薄你没错啦,但是后来我已经变得隐晦很多了。”
“我们太熟悉了,亲爱的,我们很熟。我们经常下课的时候聊天,我已经对你没有任何好奇心了。”
“所以你就算长得这么胖,对我也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我喜欢你啊,就算你是个胖子,你也是个潜力股,等你瘦下来了,还是个美女。”
“你喜欢我?我觉得我的灵魂一点都不有趣。我的外表我也不是很重视。我颓废就颓废了,原因不明,就是被打倒了,明明生活还可以,却不开心。”
钟郁森咳嗽了一声,他好像喉咙很痒,咳嗽的几乎换气困难,喘不过气来了。
“你是我的初恋,初恋你懂吗,自带滤镜的那种。”
“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的感觉,我觉得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曾经是很好的朋友,自从发现你确实是个老色胚。我就对你失望了。
我喜欢那种禁欲的男人,能控制住自己的**,节制力凶猛的男人。”
“你真的不把我当一回事,我都没觉得你害羞。”
“我们太熟了,简直就是好哥们,好哥们,好哥们。至少在我剪短发体验男孩子的快乐的时候,我一直把你当兄弟。”
“你扎双马尾的时候好好看,就像是初音未来。”
“那哪能呢,我都没有青色的头发,像个屁。”
“因为你从来没想过和我在一起,所以你就不在意自己的体重是多少吗?”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现在不是有注重这个已经发生的问题吗?我在减肥啊,今天是我跳广场舞的第一天,以后我也会坚持的。”
“我觉得自己好好笑哦。”
“不管我变胖还是变瘦,都和你关系不大,你别想太多了。”
“行,我放弃。”
“啊,你想通就好,你来这干嘛,不跳广场舞吗?”
“我来这里长跑的,这里不是有塑胶跑道吗,我就穿着运动鞋跑步呢。我已经跑完了,突然看到你,好眼熟,仔细一看,还真是你的轮廓。”
“好兄弟,真把你当兄弟。”
钟郁森默默地沉默了一会。朝她竖了一个中指,然后走掉了。
山花茜不是很在意的哈哈了一声。后知后觉的起了火。但是他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原来她还是没能宽容,原来还是不能原谅。原来她还是有那么一点在意自己那薄薄的脸皮。
遇到他完全是个意外。再次见面不会为自己的形象难堪也是个谎言。
只是不会有更多了。只是不会有更多了。
仅仅是,故事就到这里结束。曾经感受到几分被喜欢的感觉。但是抱歉没有能力去进行回应。
就算找不到男人结婚,也不会想起你,因为放不下面子,找你结婚,和你有跟多的纠缠,想想就头皮发麻了。
其实没有很在意你。
不管是变胖了,还是预计的以后要争取变瘦。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再见了,好兄弟,好哥们,铁的那种。
就像是赫敏和哈利之间的感情一样,纯粹的友谊,无关于爱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