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之斗 第8章 第 8 章

人说怕什么来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陈嘉树有毒，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突然就感到右边不对劲，一转头，那车已经加足了马力直直地朝他们撞过来！雪佛兰的后半截车身顿时凹陷进去，形状惨淡。

杨柳没有丝毫迟疑，一脚油门冲上斜坡，陈嘉树很快进入战斗状态，反手朝着商务车的前轮开了一枪，车胎爆了，却仍旧顽强地追上来，只是右前轮失了控制，眼看追不上了。

商务车里坐了七个身材健硕的男人，副驾驶那个气急败坏地一拳砸在车门上，驾驶位的男人按了一下耳机：“音乐学院，他们往音乐学院方向去了！”然后身残志坚地继续往前追去。

上了斜坡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杨柳顺着小路一直往前开，好在清早没什么人，一路通畅，只是越往前走，杨柳越觉得不安，不自觉就皱起了眉。

他在一处围墙旁踩了刹车。

“怎么了？”陈嘉树看了一眼前方还算笔直的路：“此路不通？”

杨柳摇了摇头，微微蹙眉道：“不知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不能再往前走了。”

陈嘉树沉默了片刻，解开安全带：“好，我相信你的直觉。”他指了指围墙：“我们翻过去。”

杨柳惊诧地看向他，他居然这样迅速而直接地相信他？

杨柳知道陈嘉树这个人一向谨慎细心，决不会轻易相信人，他之前在公寓里说的那一番鬼话，陈嘉树虽然没有反驳，但肯定也存着疑，只是没有直勾勾地掀开那层遮挡的布罢了。

他的态度突然转变，杨柳有些受宠若惊了，惊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受虐向。

陈嘉树下了车，一脚踩着雪佛兰的引擎盖借了个力，眨眼就翻了过去。杨柳也利落地跟着翻过围墙。

杨柳的第六感很准，路的尽头拐角处停了两辆商务车正等着他们。

过了一会儿，那辆爆了胎的别克开到雪佛兰处，几名男子跳下车，扫了一眼空空荡荡的车厢，环顾四周。

为首那个留了两人就近搜寻，其余几人翻墙追去。

……

救护车开进了桦城警局，王翼躺在担架上，带着氧气面罩，被医护人员抬了出来，他的双眼紧闭，脸色发白，毫无血色。救护车呜呜开走，苏小洁站在大门口望着越来越小的救护灯，惊魂未定地攥紧了手心。

过了好久，她才缓过劲儿来，双手放进口袋，摸到了一张不硬不软的纸质东西，是那张照片！照片上的王翼胸口上全是血迹，已经陷入昏迷，正和她闯进办公室时看到的一样。

苏小洁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还是跳得厉害，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理顺思路，一步一步回想着照片的来源，一定是凶手送过来的！他居然敢跑到警局杀人，还特意送来照片示威，简直太猖狂了！

苏小洁转身往大楼里走，暗恼自己居然毫无察觉，凶手趁着半夜潜进警局，今夜又发生了大案，警力大多调去追捕嫌犯去了，真是占尽了天时地利。她转身往监控室走去，警局里各处都有摄像头，就算凶手能悄悄潜进来不被人发现，但一定会被拍下来。

可是苏小洁想不明白的是，凶手如果想杀人，为什么又要送来这张照片让他们及时发现呢？老大的枪伤偏离心脏，并不直接致命，不过如果她发现得再晚一点，他就有可能失血过多而死。

苏小洁头疼地想，会不会是那种心理变态，故意用这种方式跟警方叫板？

……

陈嘉树越过围墙，落在松软的草地上。他看了看，发现原来是桦城影视基地，他去部队之前曾来过这里，那时候影视基地还没建好，处于规划建设阶段。

桦城影视基地除了剧组拍戏之外，也会接待游客，现在还不到七点，估计只有剧组，没有游客。

他们站的地方长满了青苔，应该是影视基地最边缘的位置。前方有个小林子，一有条铺满鹅卵石的蜿蜒小径，两人穿过林子，到了一块圆形的空地，空地中间设计了喷泉，不过此时并没有打开。

旁边还有几条仿木长椅。

陈嘉树听见后头有人声，看了一眼杨柳，两人心照不宣地加快了脚步，跑出了林子以后，眼前的路变得四通八达，陈嘉树扫了一眼路标，选了“教堂”的方向。

他还剩下三颗子弹。

陈嘉树一边跑一边琢磨着，这么多指示方向，那些人一会兵分几路，一旦有落单的，就很好解决了。

陈嘉树悄悄扫了一眼杨柳，他面色轻松，一派淡然。正常人遇到这些事情的心理历程难道不是在惊慌、害怕、恐惧、尖叫之间来回反复吗？

再见多识广也不至于这么淡定吧？

陈嘉树的感觉十分敏锐，他看得出杨柳跟他说的话真假掺半，他自己过虑一下便能分辨出来哪部分真，哪部分假。那些插科打诨的废话陈嘉树可以直接无视，可是杨柳那些没说出口的、藏着掖着的又是什么呢？

陈嘉树心里又悄悄庆幸，还好他的感觉是对的，这小子对他没有敌意，放在身边至少是安全的，至于那些藏着掖着的东西，他总有办法撬开他的嘴。

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尖啸声，陈嘉树抬头一看，是一台无人机，它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飞出来的，飞快地从他们头顶掠过去。陈嘉树拉着杨柳躲到屋檐下，两人靠着墙壁一动不动地等它飞过去。

这帮人没找到他们，居然出动了无人机，真不要脸！

无人机似乎没有发现他们，正渐行渐远，陈嘉树的目光紧紧盯着它远去，感觉它发出的声音听上去像一只“愤怒的小鸟”。

杨柳默不做声地看着它越飞越远，正要提步走，陈嘉树仍没有放松警惕：“别动！”

果然，那架无人机像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本来渐行渐远，兜了一个大圈子又飞了回来，在他们头顶的屋檐上方盘旋。

他们被发现了！

杨柳抬头看了一眼，话不多说，随手捡了颗小石块向那无人机砸去。

那架嗡嗡声似在得意洋洋的无人机被击中，在空中愤怒地翻滚了几个圈，最终坠毁。

简单粗暴，干净利落。

陈嘉树不怎么惊奇，这果然是小崽子的行事风格，在杨柳半夜开车撞他时已经亲身领教过了。

可惜画面已经传回到控制人手里，空中嗡嗡声更甚，十几只“愤怒的小鸟”蜂拥而来。

两人沿着屋檐跑了几百米，一个右转弯，发现了一截通向地下的楼梯。

楼梯的尽头是一个硕大的洞口，入口处的洞顶刻着看不懂的甲骨文，如果只有三个字，陈嘉树会猜“盘丝洞”，可惜是五个字，陈嘉树匆匆扫了一眼，一个字也不认识。不过这洞口的设计实在太像只正在打哈欠的妖怪，像是张着血盆大口把每一个走进去的人都吞进腹中。

杨柳满不情愿地跟着陈嘉树冲了进去：“你是不是故意来这找女妖精来了？”

陈嘉树瞥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地回道：“我个人更爱好男妖精。”

“是么，口味很新奇嘛。”杨柳淡定地避开他的眼神：“看上奔波儿灞还是灞波儿奔？”

陈嘉树：“……”

他们径直跑进洞窟，**的钟乳石一根根垂下来，他们一路狂奔，却听见无人机的嗡嗡声再度响起，在洞窟里回荡，像在耳边无端生出了上万只苍蝇，密密麻麻嗡个不停，直叫人烦烦烦烦。

可更要命的还在后头，两人好不容易跑出了洞窟，才发现出口处站了七八个黑衣壮汉，训练有素地盯着他俩，很像电影里面的□□打手。

陈嘉树很自然地把杨柳护在身后，像母鸡护着小鸡崽儿似的，警惕地盯着对面几个黑衣壮汉，从杨柳的角度看过去，能看见陈嘉树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和刀刻般的下颌，周身透着坚毅和锐利。

陈嘉树在部队一直是短发，退伍以后剪头发的频率变少，没来得及修理的头发长长了一些，被微风吹出一种飘逸的姿态。

他知道杨柳的心理素质异于常人，枪林弹雨、极品飞车般的速度与激/情都能若无其事地钻着空档废两句话，这几个黑衣打手相比起来要显得温和多了。

陈嘉树突然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故意耍帅地把他往自己身后一推，结结实实地挡住了他的所有视线：“别怕，闭着眼睛数三十下，哥就把他们都解决了。”

杨柳：“……”

对面的人还挺有素养，听见陈嘉树大放厥词，也没有被激怒，没有学着电视剧里狗血地和他辩论，然后“反派都是笨蛋，最后死于话多”。

那八人不约而同地掏出短刀，为首那个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抓活的。”

陈嘉树眼皮一抬，故意嘲讽：“抓活的你们还拿刀做什么？壮胆吗？”

那人补充道：“但没说要完整的。”

陈嘉树：“……”

这班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