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明福休沐的时候,带着老父亲过来了。两家人此时终于是能安心地吃个饭了。
左明福将鲲宝儿抱在怀里,逗他,“幺弟现在叫鲲宝儿了么?可真是个大宝贝啊。明儿带我也去寻摸一些宝贝,我也好娶个媳妇,让你早些当长辈。”
鲲宝儿有些期待,“那是叫我做叔叔吗?我还只是比他大五岁哦?”
“哈哈哈,你就确定你明福表哥今年就能娶妻生子全部做到吗?”左大舅很是开心,觉得小孩儿无意中说的话,很是灵验的。那他岂不是明天就能做爷爷了?
“对,更准确来说,是叫你做表叔。”申元看了一眼脸庞变得红黑红黑的表哥,在一边添油加醋的,“鲲宝儿可得想好了到时候给小表侄送什么礼物呢?”
鲲宝儿点头,这个他是知晓的,因为他是左明福的表弟嘛,表的弟弟,“升任”做表叔,自然就是“表”的叔叔。至于礼物,小意思呀,凭借他的本事,上山随意一扒拉,就能找到宝贝!
“嗤,你别得意。你过三五年也得娶妻了。”左明福挺直了腰杆,拉申元下水,“好意思笑话我?”
“不行,哥哥还得去读书考功名,不能英年早婚!”鲲宝儿一急了,就说出了前世跟着母亲游历人间听到的话,可也算是活学活用,也把人乐坏了。
众人哈哈大笑着,笑过了之后,还念叨童言无忌,让诸天神佛不要真让申元年纪大了才成婚。
鲲宝儿龇牙乐呵,而申元却是挂着大红脸,可比先前的左明福更加羞赧。
只不过想到了读书,左明福是支持的。只有自己的兄弟考中举人,甚至是进士,他们表兄弟才不会被人踩到泥土里。
想到这几天为了借钱,因为得罪了沈家的缘故,有些人不借也就罢了,还落井下石,说尽风凉话。就是这几天,让左明福尝到了前二十年都没有尝过的人生百味。
“元弟,哥支持你读书。我每月从月俸这里拿出二百个铜板来,不说别的,就是做个早膳的钱。”至于说束脩,“若是姑姑、姑丈手中银钱不凑手,随时知会我一声。”
本朝捕快月俸是二两银子,可是左大舅也是个身子骨弱的,每月里药钱就差不多占了四成,再加上人情往来与吃食用度,左家的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的。可想而知,每月再给申元两百个大钱,也是很难得的。
“明哥,不必如此。你也知道的,我们家借着鲲宝儿的光,可是得了一笔银子的。就算我要读书,也能支撑几年。几年时间足够我长大撑起这个家。可如何好意思拿明哥的血汗钱?”
“这是我的心意。元弟,你不知道,我们家没有个读书人,在外头,那可是处处低人一等,谁都敢踩我们一脚。我也是有私心,想着帮供着你读书有成,以后也能得元弟庇护。”说到这里,他的心情很是抑郁,说话都有些哽咽,“你不收,以后我如何好意思让元弟护着?”
申元还迟疑着,毕竟不是亲哥哥,是表哥而已,如此大恩,如何能受?
鲲宝儿在一边歪歪头,“明哥哥就是亲哥哥啊。不接受,明哥哥肯定心里不好受。”
“哎哟,真是可心的小表弟。可没像你这大哥一样一根筋呢。过一两年你也去读书,到时候明哥哥也每月给你两百个大钱!”
左大舅见此,与左五妹对视一眼,无奈摇头而笑。左明福这豪爽的气度,是讨人喜欢,可也真搂不住钱呢。是得早些给他娶个媳妇了。
至于那钱,左大舅不介意,可左五妹夫妻俩却是心疼左明福的。这供孩子读书是自家的责任所在,可不好真的寄托在别人身上。
申雨在一边看着,满眼的艳羡。家里的男儿郎都能去读书,从而得到长辈的银钱支持。她一个姑娘家,却只能干看着。
鲲宝儿在一边看见了,跑过去拉着她的手道:“姐姐,书院里不让姐姐们去念书。但是我跟哥哥识字后,回头教姐姐,还教爹爹与阿娘。”
“哈哈哈,我们几个老家伙就不用跟着凑热闹了。”看着孩子这么记挂自己,申大福心情舒畅,“你以后好好读书,回头教你姐姐认字,那才是做弟弟的本分。”
至于大儿子,他是觉得那是去拼功名的,不能浪费时间在教导女儿认字这件可以缓缓的事情上,到小儿子读书的时候,正正好。
左五妹却是有些恍然。她不晓得,怎么还没怎么商量,自家人就决定了让孩子读书了呢?还不是单纯冲着以后做账房先生的,而是奔着功名去的呢。她再没有见识,也是晓得能考中秀才的,那都是文曲星了,更别说考中举人、进士了。
自家孩子真的能行?
“就是就是!哥哥要努力读书,争取五年考上举人,我就是举人的弟弟了。就不用干活了!”
“真没出息。就想着躲懒。”申元戳了一下鲲宝儿的额头,“鲲宝儿可比我聪慧,不如让鲲宝儿跟我一起读书?” 这样也能让家里多点希望不是?
“可是我才四岁呢。等过两年吧。”鲲宝儿想着拖一拖,就飞快转移话题,“对了,哥哥的名字不够吉利。”
此话一出,可把几个大人都吓了一跳。
元字可是极好的,如何就不吉利了呢?
所有人都看着鲲宝儿,等着他解释一二。
“原来的申元,元字虽好,可是与申连起来,那就好像是深渊、伸冤一样,太不吉利啦!哥哥不如把名字改成申成吧!所求皆有所成!”鲲宝儿说了,还求夸奖一样看着大家。
可大家伙都有点震惊了。一是鲲宝儿所言,的确是他们之前没有留意到的;二是鲲宝儿才多大,竟然知晓这么多?要知道有些二十多岁的人都不一定能想得到。而且他是如何知晓“深渊”“伸冤”这么深奥的话的?
谁教他的?何时教的?
鲲宝儿心里一个咯噔,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大家,就低着头道:“前几日,前几日,我去学堂那边挖地龙,听到夫子跟那些读书的人说的。我,我就记住了呀。这是有什么不对的么?”
鲲宝儿说完,他又有些伤心地看向申元,“哥哥的名字连起来太不好了。我想哥哥有个好名字,以后一直好运,过得开心。”
申元低头看着鲲宝儿担心的目光,又想到是鲲宝儿昏迷后醒来,自家运势才翻转逆天而上的,自然心里也是偏向鲲宝儿的。
即便没有几分真的,他也愿意让弟弟如愿。
“好,就依了鲲宝儿吧。以后我就叫申成了。”
左五妹与申大福不知为何,心里酸酸涩涩的,却又隐约觉得心里时不时出现的窒息感竟是没有了。所以这真的被鲲宝儿说对了吗?
“那你呢?”申元忍着鼻头的酸意笑着问鲲宝儿,“你改名字吗?”
“我不用改,我就是申鲲啊!”鲲宝儿抿嘴偷笑,谐音可不就是神鲲?!他可太机智了!他不知道与神棍二字更加像呢。
“哥哥,你怎么不问我?”申雨在一边有些吃味,“不能只问弟弟。对吧,弟弟。”申雨很是紧张地看着鲲宝儿问。
鲲宝儿重重地点头,“对,不能只看着我,也要问姐姐要什么的。只不过姐姐的名字很好了。不用改,以后鲲宝儿罩着姐姐!”
“好哦!好哦。弟弟会一直是这样好吗?隔壁的小六总是被她弟弟欺负的。”
“欺负兄弟姐妹的都是孬货!鲲宝儿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只会保护家人!”要是他不是此时的五短身躯,此时说的话,估计也是蛮有气势的。如今只剩下感动与开怀。
一顿饭一大家子吃得是开心满意又充满希望。而这种希望,在鲲宝儿捡到一只金色的鸡蛋时,更是达到了顶峰。
“这这这是哪里来的?”一向稳重的申元说话都结巴了。
“就是那只鸡下的蛋,我亲眼看着它掉到地上的呢!”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哪只好鸡会下真金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