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玄冷笑。
立在大殿正中,一动不动。
封黎眼尾笑意微敛,转着金樽,意味不明地盯着伯玄,曼声提醒:“师父,我劝你听话。”
他妈的!
这个红毛孽徒不揍他个七顿八顿的是不能好了。
伯玄心里磨刀霍霍,面上不动如山:“封黎,本尊劝你说点人话,别见天儿作死。”
封黎轻笑,未置可否。
眼底翻涌着浓郁的冒犯,毫不掩饰地,甚至是变本加厉地,用视线一寸一寸地描摹伯玄。
长身鹤立,腰如约素,肩若削成。
颈似蝤蛴,朱唇皓齿,饶是寒霜满面,柳叶似的眼也自带着一段风流。
尤其是那张嘴。
就算说着最是煞人心的话,也还是那么诱人。
封黎视线黏在伯玄嘴上,犹如回味一般咂了下舌,慢悠悠地啜了一口灵酿,悠然道:“怪道这九阴涤魂酒都没了滋味,原是师父太过秀色可餐了。”
我屮艸芔茻!
这孽徒!
光揍显然已经不行了,必须得、揍、死!
伯玄本就被封黎那仿佛扒光了他的目光看得七窍生烟,闻言立时忍不住骂道:“你个混账行子!能喘气儿就作妖是吧?不想活你言语一声,老子成全你!”
瞧瞧,多鲜活的师父啊!
本尊那个榆木疙瘩竟然要放着这么可口的师父便宜别人,一心寻死。
愚蠢!
封黎轻哂,好整以暇地看着伯玄把他从头骂到脚,笑着建言:“师父会骂就多骂几句,怪好听的。”
伯玄:“……”
伯玄半句未骂完的话梗在喉咙里,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盯着封黎看了好一会儿,没了接着骂人的兴致,索性不动声色地趁机套话:“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觉醒血脉的时候伤了脑子?”
觉醒血脉。
他家师父还以为他是觉醒血脉出了岔子从而性情大变的本尊呢?
这可真让人意外。
本尊竟也会欺瞒他家师父。
这可太有意思了。
封黎于王座上俯视着伯玄,视线愈发得寸进尺:“师父若是骂累了,换一个腔调也行。”
伯玄:“???”
封黎眼底盛满暧昧的笑,食指指尖往金樽口里探了两下,轻哼:“那俏郎君,眼含春来骨生香,行动风流,缠着我入了那芙蓉帐。”
伯玄:“!!!”这个孽徒!正经话避而不答,竟给他唱上了荤曲小调儿!这猫腻可大了!
封黎仿佛没看见伯玄眼底的杀意与审视,食指指腹摩挲着金樽口,接着哼唱:“那俏郎君,解了罗衫伏在床,声声勾魂,勾着我……”
“闭嘴!”这、孽、徒!
“醉在了温柔乡。”封黎慢悠悠地哼完,笑吟吟地看着伯玄,“师父,请。”
他妈的!
淫词滥调这个小兔崽子倒是记得清楚!
伯玄眼神里飘着刀子,刀刀扎在封黎脸上,咬牙切齿:“早知你这么念念不忘,当初本尊就不该救你,合该叫甘霖那个狗东西带你回他的春风殿!”
封黎哼笑:“你不舍的。”
伯玄冷笑:“这天底下就没有本尊不能舍弃之人。”
封黎神色微冷,眸色晦暗不明地盯着伯玄看了一瞬,旋即笑开来:“师父,你又让我不高兴了。”
伯玄眉心一跳,直觉这孽徒没憋好屁。
面无表情地跟封黎对视了一瞬,伯玄哼笑:“那我可真是太高兴了。”
说完,伯玄当真好似心情颇好似的,哼着小曲儿,堂而皇之地赏起大殿里的景儿来。
金灿灿的傀儡仆从,金灿灿的盘龙柱。
金灿灿的摇钱树盆景,金灿灿的殿顶和地砖。
金灿灿的王座……
伯玄嫌弃地略过斜倚在王座上的红毛孽徒,看向王座上多出来的那具栩栩如生的木雕傀儡,瞬间冷了脸:“封、黎!”
“弟子亲手雕的,半分没假他人之手。”封黎眼睛盯着伯玄,慢条斯理地勾着烈焰蛛母吐的丝编就的腰带,把与伯玄如出一辙的傀儡勾进怀里,捏着傀儡的下巴给伯玄看,“师父你看弟子雕的可像?”
这孽徒可太他妈出息了!
竟然搞了一个他的等身傀儡,那傀儡的法袍配饰与他此时身上穿的毫、无、差、别!
伯玄怒视着封黎,咬牙切齿。
封黎看着伯玄鲜活的眉眼,轻笑:“师父。”
伯玄冷笑,指着王座上那傀儡,命令:“毁了!”
“那可不行。”封黎慢条斯理地撸着木雕傀儡满头柔顺的发丝,含着笑道,“孤枕难眠的时候,有他在弟子还能聊以慰藉。”
孤、枕、难、眠?
聊、以、慰、藉?
伯玄脑子里的画面十分不友好,如果不是被天火金锁链锁着,他已经暴起杀人了。
封黎视线黏在伯玄眼尾被气出来的红晕上,故意曲解伯玄的怒火:“师父莫恼,弟子心中念的还是你。”
hetui!
这也就是距离远,不然肯定要呸他一脸!
伯玄冷笑三连,只恨一着不慎被这混账东西用天火金锁链捆了个正着。
封·心魔·黎虽然肆无忌惮,却也还知道适可而止——毕竟眼下可没有本尊给他家师父灭火,他不得不略收着点。
因此,见他家师父已经不再执着于他“血脉觉醒”之事,封黎便动念收了木雕傀儡,噙着笑问:“师父,你看这座金殿如何?”
伯玄嗤笑:“俗!”
封黎笑得肆意:“怎么办呢?这可是弟子精心为师尊打造的金屋。”
伯玄:“……”
为他打造的?金屋藏娇?
可快随便来个谁,赶紧把这孽徒弄死吧!
封黎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伯玄脸上精彩纷呈的神色,慢悠悠地补充:“天火鎏金的金。”
天火鎏金!
他妈的,这个孽徒傀儡还在用魔骨傀儡,却用天火鎏金搞了这么一座俗不可耐的宫殿!
那可是天火鎏金!
幽冥宗亿万年传承,也不过攒了一秘库而已!
伯玄用看败家子的目光看着封黎,咬牙切齿:“别跟我说你动用了仁圣宫秘库里的天火鎏金!”
封黎颔首,温声应承:“好,不说。”
伯玄:“……”
他妈的,重点是不说吗?
封黎慢条斯理地从王座上坐起来,朝着伯玄招招手:“师父,过来。”
我屮!
这他妈不是这个孽徒平时招呼他那条土狗的动作吗?
伯玄简直被这孽徒气得都要没有脾气了,毕竟火气一直冲顶也挺心累的!
伯玄朝着王座上翻了一个大大白眼,皮笑肉不笑:“滚!”
封黎轻叹:“师父,我劝你听话。”
伯玄嗤笑:“我劝你自裁,你裁不裁?”
自裁……
他又不是本尊那个蠢货。
封黎眸色沉沉地盯着伯玄看了一瞬,粲然而笑:“师父。”
伯玄翻白眼。
封黎摩挲着腕上银铃,笑吟吟的说:“这是你逼我的。”
伯玄好气又好笑:“你大逆不道,还成本尊逼的了?”
当然。
本座想与你和平解法袍,你偏逼我用强。
封黎眸色晦暗不明地盯着伯玄,慢条斯理地抬起手,极具节奏感地晃动手腕。
一下。
两下。
三下。
和着腕上银铃清脆的铃音,封黎曼声命令:“师父,坐到本座腿上来。”
嗯,没错,名场面要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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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师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