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风月 第79章 第 79 章

褚绍回到房间不久，赵璃便在门外求见，正在给褚绍上药的侍卫被叫停，褚绍将衣服披上系好，命人传赵璃进去。

今日这些话能叫褚母相信，却不能够叫赵璃甘心。

褚绍系好衣袍，走到外间看到立在殿中间的赵璃，命侍卫手下退下，他做到两个台阶之上的椅子上，眉眼不动道：“表妹有何事？”

赵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中蓄满泪水楚楚可怜：“望表兄不要将阿璃嫁给旁人，阿璃只喜欢表兄，便是做表兄的妾阿璃也是愿意的，不觉得委屈。”

在褚母面前不敢拉下脸来做这卑微只状，却求来了这一处。

褚绍不为所动，眼中尽是冰冷，对梨花带雨的赵璃毫无怜惜，声音淡漠：“本督以为已经给足了你的脸面，表妹非要将此事闹得这样难看吗？”

这句话令赵璃心下一凌，她抬眸望向褚绍，看他脸上冰冷的神色，往日褚绍虽然与她也并不亲近，却从未这般疾言厉色，一时之间有些仲楞，心中百转千回，又忆及岁宴之前她去求见他，褚绍对她说的话。

她神色震惊看着褚绍，声音磕磕绊绊：“我做的事情表兄你都知道了？！”

赵璃面色惨白，被自己的猜想吓的不轻，但看褚绍的神色，便知道猜的没错，褚绍睨了她一眼，说出的话绝情：“本督的后院容不下这样多心思的人，如今看在母亲的面子上给你本督之妹这个身份，若是你知情识趣便听话些挑个合心意的人，若是你还不知悔改，本督定然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话已然说的极重，将赵璃的心思、打算全部挑破，没有留下丝毫转圜的余地，她的面色由白转青，咬牙从地上爬起来，眼中带着不敢与怨怒：“若是谢蕴做了这些事情，表兄你也会对她这样毫不留情吗？”

以谢蕴的性子，并非不是没有可能做出这些事情来，赵璃就是不甘心，想要个答案，究竟是褚绍不能容忍他身边之人做这些事情，还是不能容忍她做这些事情。

褚绍的神色微顿，他从赵璃身上移开目光却并未说出答案，赵璃看着他许久，已然明白了答案，忽的露出冷笑，嘲讽：“今日起，阿璃便是表兄最听话的妹妹，只表兄对我这样绝情，我便也主祝表兄这辈子如表妹一般，所求不得，谢蕴她一辈子也不会爱上表兄！”

她说完跪下磕头，不等褚绍应允便起身离开，不顾褚绍陡然黑沉的脸色。

赵璃走后，褚绍坐在屋子里面色不愉，他将书案之上写给谢蕴的庚帖捏碎，对着门口的侍卫，准备一顶轿子，去清水巷周家，将谢氏女接回来。

一顶红色的轿子，四个抬轿子的小厮与一个穿了红衣裳的嬷嬷从总督府向清水巷去。

这些人去接一个妾已经足以，又不是娶妻，根本不需要总督府三媒六娉、大摆筵席迎接进门，更不需要褚绍亲自去迎接。

只在轿子出门近一炷香的时辰，褚绍命人备马，近身的侍卫劝他刚刚受了鞭刑，背上的伤刚刚清理包扎莫要骑马动作，不然伤口又会出血，折腾的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褚绍的被隐隐做疼，却还是翻身上马，他心中隐约觉得，若是这样子将谢蕴接来了总督府，她恐怕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即便谢蕴为妾，她对褚绍来说终究是不同，谢蕴的身份如今不可能成为褚绍明媒正娶的夫人，但是褚绍心中短时间内也并没有娶妻的打算，谢蕴入了总督府便是他唯一的女人，总归是特别的。

褚绍愿意让谢蕴知道她在他这处终究是有些不同与特别的。

没有顾侍卫的阻拦褚绍翻身上马，双腿夹紧马腹挥动马鞭打在马屁股上，烈马朝着清水巷疾驶而去，终于在嬷嬷敲响周府的门时入了清水巷。

一定红色的小轿子，穿着红衣裳眼生从未见过的嬷嬷，入了这周遭全是互相相熟的人的清水巷，如何不打眼。

见嬷嬷周身气派，自然没有人敢上去问个究竟，只在背后悄悄议论到底是哪家的女儿要被抬到贵人府上做妾了。

无怪乎无人猜是谁家的女儿要出嫁了，只因便是小门小户出嫁也有三媒六娉，敲锣打鼓，夫家亲自提着大雁前来迎娶。

这既无夫家，也无大雁这些时日更是从未见过有聘礼抬进这清水巷来，那便自然是纳妾了。

却见妇人停在了周府的门前，敲响了周府的门，一时之间瞧热闹的四邻纷纷炸开了锅，这周府只有三个女子，周母都快五十了，自然不会是她，而周娴还未及笄，今日还和徐家那小子去了书院读书，定然也不是，剩下的便是那亡了夫君行医看诊的谢大夫了。

她们纷纷猜测，难不成谢蕴去那些个高门大户里头看诊根本不是看病，而是去勾搭权贵妄图成为人家的妾室飞上枝头？

若是这样子，那前些时日不在这清水巷，说不定便是去了何处与人苟且甚至说不定腹中已经有了胎儿，这才逼得主家不得不将她接回去？

如此猜测，看热闹的众人便觉得说得通了。

看向开了门出来的谢蕴，神色变有了许多不同。

这些算不得好听的猜测，甚至有些侮辱的话传入了谢蕴与跟在她身后的周母耳中，周母未曾想到平日里亲切的邻里会这样揣测她们，面上难看。

对上来人神色更不好，却因谢蕴没有开口便强忍了下来，周母担忧谢蕴若是迫不得已要入了那总督府，她说的话得罪了人，让谢蕴在总督府中受罪。

周母已经在替谢蕴担忧考虑入了总督府后该如何了，谢蕴的话却出人意料，便是前来接人的嬷嬷都惊诧的抬眼。

谢蕴定定的看着嬷嬷，不惧不畏，神色平静：“我不会进这一顶轿子。”

嬷嬷先是被谢蕴的好颜色惊艳，又被她这一番话惊到，紧接着皱起了眉头，神色微沉道：“谢姑娘，老妪奉命行事，还望你莫要为难老妪。”

言语之中威胁已显，嬷嬷没有虚言，她不过是奉命行事，不知道谢蕴与褚绍之间的赌注，更是不了解谢蕴的为人。

觉得只不过是有几分颜色，被总督瞧上了的小娘子，如何有权利拒绝。

眼见谢蕴不为所动，嬷嬷眼中威胁更甚：“谢姑娘，你瞧着这周遭许多人，若是拉拉扯扯的多不好看，还请谢姑娘自行上这轿子，莫要老妪出手。”

谢蕴抿了抿唇，她的目光扫过周遭的人，非议的声音愈发的多，若为了名声在这里僵持着却非明智之举，但是，她的眼神转冷，当这一顶小轿子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既然已经没有什么名声可言，又有何顾忌，她只知，若是今日坐上了这一顶小轿子，被抬进来总督府，日后便是褚绍的妾室了。

总督妾室这个名头，或许会有人求之不得，谢蕴却并不想要。

她不动，嬷嬷便要上手，第一下被谢蕴躲开，她面露威胁：“你要再动我，且让你后悔！”

这句威胁令嬷嬷犹豫了片刻，同时周母也上前来将谢蕴护在身后，这时候看热闹的人瞧出点意味来，原这谢娘子不愿意啊？

看出这点，又不免有些同情，却还是觉得这个祸端是谢蕴在外行走，被人家瞧了容貌去，才招惹来的。

这些话自然传入了谢蕴与嬷嬷的耳中，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谢蕴早已经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她了，却惹得嬷嬷皱眉，眼见说的越发的离谱，便不顾谢蕴的威胁，想着速战速决将谢蕴塞入轿子中快些个回总督府中去复命。

嬷嬷的手刚刚抓住谢蕴的手臂，褚绍的马便到了，谢蕴皱着眉头看向褚绍，眼中有厌恶，这抹厌恶刺到了褚绍，他翻身下马，令嬷嬷退下。

嬷嬷瞧见褚绍亲自过来了，不敢再对谢蕴动作，连退到小轿子一旁，周遭看热闹的人也认出了褚绍是谁，上次周家的亲戚来这清水巷闹事的时候，他曾来过，旁人都称他为总督。

可想而见是多大的官，看热闹的纷纷将将竖起的耳朵收了回去，将自家的门关上，看热闹哪来的性命重要。

终于清净了，褚绍的眉头方才微微放缓，却也未曾好太多，他盯着谢蕴，道：“谢氏女，你是打算出尔反尔吗？”

就算不知道前因后果，也能看出谢蕴的态度，她拒绝入总督府，褚绍最恨背信弃义之人，他的目光算不得好。

就算谢蕴在褚绍这一处是不一样的，却也不会纵容她出尔反尔。

面对褚绍的责问，谢蕴并没有畏惧退缩，她迎着褚绍的目光，语调冷淡：“谢蕴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既然同将军做打了这个赌，便不会输不起，只是……”

“只是什么？”

褚绍的神色在谢蕴的话中有所缓和，是以对谢蕴的这个只是给予了极大的耐心。

谢蕴抿了抿唇，神色坚定：“只是，我当初答应赌输了入总督府，却并未说要做将军的妾室，所以我不会坐上这小轿。”

她的神色理所应当，却让褚绍误会了，他眯着眼：“你想让本督娶你做夫人？”

这句话令谢蕴眼中露出惊诧，她知道推拒不了褚绍，只是想要将褚绍妾室这个身份推脱掉，好以便以后离开，却未曾褚绍想到了这里。

她眼中的惊诧没有逃过褚绍的眼睛，他也知道他猜错了谢蕴的意图，既然不是想要当他的夫人，又不愿意做他的妾室，那边不是出尔反尔是什么？

褚绍觉得他被谢蕴这个小女子给戏耍了，面色渐沉，眼中神色露出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