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 第15章 第 15 章

明郗在这次考试中整整领先第二名三十多分，给一中的学生和老师一个不小的震撼

而这因为这份姣好的成绩，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成为了学校的谈资，学生眼中大多是敬佩，而老师们则是兴奋，一中来了这么一个好苗子。

缪主任连着几天走路都哼着小曲，逢人就笑，惹得高三学生以为，他中彩票了。

明郗早上起来时，发现陈渡给她的消息，简简单单七个字。

【我今天不去学校。】

从添加好友以来，微信上的对话一只手都能数地清，明郗没多想，回了个好过去。

中午下课，明郗和周楠一起去食堂，明郗从窗口打完菜，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用餐过程很安静。

直到宋明州端着餐盘径直走过来，身旁投下一片阴影，明郗抬眼，宋明州笑着询问：“可以坐这吗？”

身边还有空位，明郗点点头。

宋明州坐在明郗身旁，他穿着板正的校服，腰板挺得很直，金丝眼睛架在鼻梁上，他身上有着学生中很难得的书卷气，却并不死板，属于老师和同学眼中最受欢迎的好学生。

明郗虽然和他接触不久，但在某方面又很聊得来。

宋明州双指佛了佛眼镜腿，看着身边认真吃饭的女生，“月考成绩出来了，你的成绩比一班的学生都要高，恭喜，第一名。”

明郗低头吃着碗的饭，她早在排名表上就看见了，第二名不是别人，正是宋明州。

她的出现取代了原本是第一名的他，但明郗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的嫉妒和不甘，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吗，但宋明州应该也不需要。

周楠坐在对面，默默听着两位学霸交流，头也不抬地扒饭。

宋明州见她不说话，又问：“对了，上次许老师给的竞赛卷子你都写完了吗。”

明郗：“还有两张没写。”

宋明州笑了笑：“那前年竞赛的原题你写了吗，我有两个题目不是很理解，能请你给我讲解一下吗。”

明郗没拒绝：“你发我微信吧，有时间我再跟你讲。”

“好。”

从食堂出来，明郗又去小卖部买了两瓶酸奶回教室。

自从答应竞赛后，明郗每天都要花一节晚自习的时间去听周成华上课，竞赛小组一共只有四人，两男两女。

下了课，周成华又将自己准备的资料交给四人，让他们在课余时间完成。

覃梧这段时间气温变化很大，到了晚上，隐隐有了几分寒意，道路两旁的香樟路被风吹的摇摇晃晃，路灯斜斜洒下来。

明郗背着书包走出教学楼往校门口去，一中有宿舍楼，八人寝，环境一般，所以稍微离家近的，都不会选择住校，这会校园小道上，有不少穿着校服的背着书包的人走在其中。

明郗走出校门，公交站台在对面，她正要过去，抬眼，便瞧见马路对面稀稀拉拉站着七八位男生，一个个指尖衔着烟，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一副社会青年的打扮，其中还有两三个眼熟的面孔，明郗回想了下，好像正是之前在二班教室前寻意滋事的八班同学。

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孙虎。

但总之，不是什么好人。

她站在马路对面，迟迟没有挪动步伐，孙虎就站在不远处，他嘴里叼着烟，穿着束脚裤，上身是件黄色的T恤，头发也染成了黄的，他抬手取下嘴里的烟，烟雾从嘴里吐出，隔着一团灰蒙蒙的雾气，他撩起眼皮，瞧见对面站着的人，顿时笑了。

旁边有人凑过来问：“你上次说的人是她？”

“嗯。”

“长得确实不错，细皮嫩肉的。”

“祁哥，你说呢。”

回应他的是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声，手下那群小弟瞬间明了。

明郗心中顿时忐忑起来，她快速收回目光，低着头降低存在感，特意加快了脚步，打算从另一边绕过去，夜色里，她拽着书包带子越走越快。

可身后却好似有一抹炙热的视线，一直跟着她。

明郗一颗心像是跳到了嗓子眼，这种感觉像是又回到了来覃梧的第一天，被一群摩托车司机取笑，抓着不肯放手。

只是那时恰好陈渡及时出现，而这一次，只有她自己。

夜色深沉，今晚没有月光，天色比以往更黑，黑漆漆着笼罩着整个小镇。

“喂。”身后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明郗微顿，并不搭理，埋着头往前走。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明显，两方距离拉近，一阵风吹过，很快就有人跑到了她跟前，拦住她去路，一双眼晦暗不明的眼直直地盯着她，黑黢黢的眸子带着轻浮的笑意，男人勾勾唇角揶揄道：“叫你呢，怎么不理人呢，好学生难道都这么没礼貌的吗。”

明郗被迫停住脚步，站在路边，而她身旁已经站了一圈人，她抬眼，表情冷淡。

孙虎从她身后绕了过来，站在她跟前，痞里痞气地站着，打量了一眼后开了口：“哟，哪来的小妹妹，这不是明郗吗，我说看背影咋那么眼熟呢，怎么今儿一个人走啊，陈渡呢，他不管你？”

明郗身子不由得紧绷起来，脊背僵硬着，指尖蜷缩成一团，骨节用力到泛白，右眼皮重重一跳，神经高度紧张。

“要我说，你跟着他干嘛，听说你们还是亲戚，这就难怪了，不过他这人混地很，你跟他一起还不如跟祁哥呢。”

孙虎抬起手想趁机摸一把她的脸蛋，被明郗一把躲开。

他也没恼，反而俯身低着头，与明郗平视，“不然，你看看我怎么样。”

明郗本能地想要走，但对方人数实在太多，完全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她困在中间。

“让开。”明郗冷冷地抬眼。

“呵，还挺有个性。”方祁推开孙虎，从旁边走过来，他从兜里掏出一只烟盒，抽出一根烟，身旁跟着的人很有眼力见地拿起一枚银色的打火机，给他点了火，半响，男人衔着烟，沉沉吐了口气，烟雾缭绕，横在两人中间，明郗皱了皱眉头，却听男人再次开口：“听说你是从京市转来的，好端端的跑来我们这小县城干嘛，不会是从前犯了事在这避难吧。”

耳畔传来一阵笑声，明郗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染着一头绿发的男人催促道：“祁哥，你跟她废什么话，直接把人拉去会所上了不就行了。”

这下，饶是明郗再不懂，也知道这群人打的什么算盘了，她后退两步，想要逃出去，却被方祁一把拽住胳膊，“还想跑？”

“放开我。”明郗挣扎着，但男女之间力量太过悬殊，她这点力气放在对方身上，压根不算什么，她奋力反抗着，换来地更强硬的对方，方祁紧紧抓着他胳膊，力气之大，像要把这根纤细的胳膊硬生生折断。

周围几人全在哄笑，叽叽喳喳说着让人恶心的话。

疼痛从胳膊蔓延开，明郗顾不上许多，她必须想办法冲出去，目光从这群人脸上掠过，倏地，一个想法凭空冒出。

方祁见她安静了会，正要上前一步，却见她忽然俯身，张嘴，一把咬住自己的手腕，用尽了力气。

“嘶—”伴随一句惨叫，方祁迫于疼痛，顿时松了手，明郗瞧准时机，拔腿就往前跑。

方祁被疼得呲牙咧嘴，暗骂了几句娘。

他低下头，看着手腕处那圈泛红的牙印，后槽牙都咬紧了，操，他一定要给这丫头一个教训。

明郗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对方手一松，她便如脱弓的箭，抬起腿就往前冲。

方祁脸上浮现怒意，这次彻底被激怒，原本想着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就该温柔一点，没想到这个带刺的玫瑰，脾气还挺烈。

他怒火升起，看着身旁的杵着的小弟，一脚揣了下去，咬着牙吩咐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把人给我追回来，抓到了直接带到会所去。”

话音一落，身后几人拔腿就往前面追。

明郗奋力往前跑着，她记得离着不远处有条商业街，只要往人多的地方跑就行。她实在不敢想落入这群人手里会发生些什么。

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出最大的力量，不知道跑了多久，也许是五分钟，也许只是三分钟，有风从耳边呼过，胸腔像是塞了一块棉花，腿越来越重，她回过头一看，那群人已经快追上来了。

距离被快速拉近，眼前就快到人群中，明郗尝试着呼救：“救—”

话还没说完，身后忽然一只手猛地抓住她的肩膀，用力一拽，她被这股力道拉扯着摔倒在地面。

“啊！”膝盖重重磕在了凹凸不平的水泥地，柔软的掌心从上面摩挲而过，血珠瞬间涌了出来。

绿毛男人双手叉腰，奔跑过后的胸脯还在剧烈起伏着，他淬了口唾沫，忍不住骂道：“看着弱不禁风，还知道来这招，再跑腿给你打断！”

明郗吃痛地摔在马路边，凌乱的碎发贴在脖颈上，她看了眼自己目前的情况，校服裤是深蓝色的，膝盖那片区域已经破了，周围颜色被晕染地更深，应该是流血了，手掌被擦破了皮，血珠还混合着细碎的小石子贴在皮肤上，看起来惨不容堵。

方祁和孙虎这时也跑了上来，看到明郗这样，方祁没有丝毫的怜悯心，反而在笑话她不知好歹，他给了身边人一个眼神。

那人会意，走过来，扯着明郗的胳膊把人拉起来，明郗吃痛地起身，膝盖上的疼已经让她无暇顾及了，嗓子也干涸地厉害，她咽了咽口水，嗓人差点站不稳，但还是反抗道：“你们这么做就不怕犯法吗。”

明郗企图用警察来恐吓几人，但身旁两人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闻言轻嗤一声：“有胆子，你报警啊。”

方祁慢悠悠走过去，虎口用力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脸上是恣意的轻狂，他咬着牙：“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把人给我带走。”

说完，两人走上前，一左一右拽着她胳膊，架着人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