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里他的次数占一半,不知道另外两个人怎么想。
舒卿昀内心这样猜想,走向主栋,他的路与其他两人岔开。
路过树后,不再往前走。
“我听郁姐姐说,那个人也是从老鸦哪带回来的。”
“他一直板着脸,也不知道郁姐姐喜欢他什么?”
“明明大家都差不多。”
颜岩与池宜一同走回花园,池宜一直微笑着,没有说话。
颜岩没停,还在叽叽喳喳。
“可能郁姐姐喜欢新鲜感吧,毕竟我们来都两年了。”
两人渐行渐远,只有舒卿昀还在树后没有动。
看见郁柏那些笑容,他以为这些天或许走进她的心一星半点儿。
没有,或许在她眼里,他和他们没有任何区别。
他还是往前走,看见甘珠站在铁门那。
甘珠看他一眼,又回过头,不说话。
之前看见颜岩每次进来都要和甘珠说些什么。
可除了第一次,他再也没有和这位管家交谈过。
直接放他进来,是郁柏的吩咐吗?
他又低头。
他总是多想,想着郁柏对他的好,对他的特殊。
又想,郁柏对他的无视,对他不起涟漪的态度。
甘珠和他讲话,让他一下回过神。
“郁主说让您直接上楼,她在化妆。”
他上去了,郁柏对他没有任何防范。
或许,对其他人也这样。
今天的舒卿昀很奇怪,郁柏停下刷睫毛的手回头瞧了他一眼。
“怎么了?”
他抬头,坐在身旁的沙发上,摇摇头。
看着郁柏黝黑的波浪卷发泛着缎光,看着镜子里那双含情脉脉却无情的秋眸,看着那瓣还未上口红略显几分白色的唇。
他起身走到她身边,拿起她最常用的口红。
郁柏看着他的动作,感受自己的被他托到他面前。
口红膏体旋出,轻拭在唇上,再耐心一点点晕开。
她余光瞟向镜子,很好,没有涂到外面,也晕染自然。
男人体温高,面前一热。
轻啄在她唇上。
一点吻,没有吻花。
男人薄唇上带上一点嫣红。
配上总爱垂着的桃花眼,凌厉却带风情。
郁柏看一眼,心颤回头。
开始解开睡裙的丝带,看一眼舒卿昀。
不回避一下?
舒卿昀笑得像得逞的小狐狸,转过身面对墙壁。
镜子上的动作一清二楚,光滑白皙的背部和微微凹陷的腰窝。
喉结上下滚动。
于他而言,郁柏像她最爱喝的拜尔白兰地。
醇厚,令人着迷。
一身干净利落的雾紫丝绸衬衣配上微喇西装裤,头发低低挽着,漆皮高跟鞋让她可以和舒卿昀平视。
舒卿昀转过身,她第一眼就看到他腿间难以掩藏的反应。
他也不害臊,想知道郁柏是否愿意。
郁柏把包丢给他,只是一笑往门走。
“忍着。”
上车是司机黄姐开车,两人坐在后座。
郁柏望向窗外,舒卿昀望向郁柏。
她留给他的总是背影。
即便如此,舒卿昀甘之如饴。
郁柏母亲住的地方是个平层,郁柏为她买下了上下两楼打通。
空间不小,不显凄凉。
郁夜白下楼,人看起来很年轻,整个眼睛却无神。
只有看见郁柏才会闪过几丝光亮。
“妈。”
郁柏向前伸出手想扶她下楼,郁夜白无视她看向她身后的舒卿昀。
“小柏,你带客人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妈,我要结婚了。”
舒卿昀一惊。
上次她说的,是真的。
郁夜白看着连顶的大玻璃窗,沉思出声。
“安慧那边的采购量很大,想和我们长期合作。”
“可我们现在不是已经有合作方了吗?并且这么多年了,价格也合适。”
郁夜白转身,看着舒卿昀。
“有更好的,又何必念旧。”
无神的双眼紧紧盯着舒卿昀。
他脑内弦一崩,郁夜白见过他。
十年前,王总与舒卿昀家太云集团竞争失败,将他绑了过来以此做要挟。
一同绑来的还有郁夜白。
那时她正值年华,温柔地安慰他别怕。
那时他小,不动其中弯绕。
没想过明明只是王家和舒家的事,为什么要绑当时还只是一个卖赝品珠宝的郁夜白。
十年变化太大,舒卿昀没认出来。
但他知道,郁夜白认出他来。
眼神阴狠,恶毒,似毒蟒般想将他吞噬进腹。
还藏着一抹无奈。
他们之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仇吗?
郁柏挡在他身前,回答郁夜白的话。
“我明白了。”
“我先前说我要结婚,这位是舒卿昀。”
“A大毕业,现在在帮我处理证券及财务部……”
郁夜白不理她,径直上楼。
留下几句话。
“小柏,如若相爱,便定会有万千阻难。”
“你不要后悔,不要像我一样。”
郁柏愣一愣。
起初还在想是不是她不喜欢舒卿昀,所以今天才有些奇怪。
现在看,应该是想起她那死去的父亲了。
这一回,是郁柏自己开的车。
舒卿昀坐在副驾。
他开口:
“郁柏,为什么你要和我结婚?”
想起郁夜白。
“你会不会后悔?”
郁柏猛踩刹车,额旁的青筋突突跳。
悦耳的声音话语却如玫瑰梗上锋利的刺。
“你管我为什么,怎么?”
“其实是你不愿意吧,毕竟舒少爷哪怕跌落泥潭。”
“也不愿意委曲求全,是吧?”
郁柏口是心非,她的心好痛。
她其实想说:
因为她爱他,好多年。
现在的他无钱无权,她是个坏蛋。
落井下石。
可她张不开口,从未,也不敢。
说出。
舒卿昀低头,喃喃告诉她:
“我愿意。”
“郁柏,我爱你。”
郁柏看着身旁的人,不知自己是什么情绪。
咬咬舌尖,浓烈的血腥味荡开。
她不去猜想话语真假。
人落魄时,哪里有什么真假话。
徒留利益罢。
她可以给他居所,给他钱替他还债。
说出这样的话,无非希望她带着他。
重启太云集团。
她是这样想的。
她不愿意相信他爱她。
他不会爱她。
可以爱从前的郁柏,明媚善良,讨人喜欢。
可现在,她手上黑的红的沾了那么多。
他不能爱这样肮脏的郁柏。
为了一切不择手段的郁柏。
她冷笑,应和。
“我也爱你。”
两人都说真心话,都不认为是真心话。
结婚证上的照片笑得迁强,回到逸松庭。
逸松庭占地方圆两里。
下车时郁柏从后座拿出一掌礼盒。
是个对戒盒。
他藏在背后的手,小拇指上已经有一圈戒指。
轻轻褪下,牵起郁柏的手。
硕大的粉钻耀眼夺目,在郁柏美丽的脸蛋上折射出星星点点。
舒卿昀一笑,这是他们家破产前半年买的。
她变瘦了,他也瘦了。
她的无名指还是和他小手指一样粗。
很漂亮。
郁柏。
她抬头将手放在阳光下,比太阳还让人睁不开眼。
笑着说:
“舒卿昀,很漂亮。”
她叫了他的名字,第一次。
给心上重重一锤。
愣神片刻,自己手上也多出一枚。
银环上镶嵌一颗莫什利托宝石。
天珠集团刚起色时,郁柏在一次宴会偶然交谈,被舒卿昀听到。
她最喜欢莫什利托宝石,最洁净的火彩代表最浓烈的爱。
如若她以后爱上谁,一定亲手做一枚送给他。
或许她真的爱他呢。
舒卿昀这样想,向前抱住她。
感受她脖颈间的馨香。
这一天如梦一般,郁柏的车开到公司里,舒卿昀还久久不能回神。
他们结婚了,没有婚礼,她的庭里还有两个男人。
连着两月,郁柏没有叫任何人,包括舒卿昀。
偶尔见到颜岩和池宜,他还是不说话。
那两人也当没事人一样,对于郁柏的不作为似乎毫不在意。
看见他只是一笑。
今夜又走到主栋面前,亮着的还是三楼。
甘珠看见他,点点头。
“先生好。”
看来知道他们结婚的,也就只有管家了。
那有什么意义呢?
他又笑,往楼上走去。
有。
法律上,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丈夫。
只有他们有关系,旁人再亲热,都没有。
郁柏戴着眼镜,不知道在忙什么。
手上写着,电脑上看着,键盘鼠标响着,文件夹翻着。
三楼有点乱,桌上不是设计稿子就是出口方案。
郁柏眼底青紫,说不出的疲惫。
没注意到舒卿昀的到来。
他只是坐着,静静看着她。
等太阳升起。
橙光盖住灯光,郁柏才停下手,准备回卧室小睡一会儿。
对上舒卿昀的目光,才注意到他。
她一笑,拉着他就往卧室走。
“舒少爷不会一晚都坐在那吧。”
舒卿昀不说话,默认了。
天冷,郁柏的蕾丝睡裙换成酒红色帝政长裙。
缓缓解开,舒卿昀扶住她的腰,眼神炽热。
郁柏好笑,推开他。
“家里没套了,我一会儿要去公司。”
“马上入冬,我要去岙国准备春夏发布会。”
“不做。”
可是舒卿昀不愿意罢休,抱着她在耳边低语。
“我买了。”
郁柏躺在床上,看他被勒得红发紫,忍不住嘲笑。
“买小了?”
舒卿昀咬唇,摇头。
“别带了,一个小时够不够?”
“八点我要到公司。”
吻痕如花迸,没有任何东西隔开,交织出最热烈的体温,所有感受在两人之间无限放大。
郁柏红着眼角,面颊发烫,心里暗暗揣笑。
其实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