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里的新兵们看到任红缨和贺飞霄都来了,他们的吵架声全部戛然而止。
景别亦被一众新兵围在了中间,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都不太好了。
任红缨扫视了一眼围着景别亦的十一个全都是男子的新兵,质问道:“你们打景别亦了?”
“没、没有啊!”
“我们怎么敢打人......”
“是啊,任将军,我们可没有打景别亦。”
任红缨道:“那你们这么多人把景别亦围在中间是在作甚?”
“......”
见围着景别亦的新兵们都不说话,任红缨望向了景别亦:“景别亦,你过来一下。”
“......是、是。”
景别亦神色不安地答应了。
任红缨对此时还围着景别亦的那十一个新兵严肃道:“赶快让路让景别亦过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景别亦来处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处理的事情,而且这是涉及到全朝炎国的人的事情,不容耽误!”
“是、是!”
十一个新兵听到任红缨把事情给说得那么严重,赶紧给景别亦让出了一条路来。
景别亦径直走向了任红缨,在任红缨身前垂眸道:“不知任将军有何吩咐?”
任红缨对一旁的贺飞霄道:“竹简。”
“是。”
贺飞霄答应着,把一直拿在手中的竹简递给了任红缨。
任红缨接过贺飞霄递给自己的竹简,又把竹简递给了眼前的景别亦。
“接着。”
“是。”
景别亦赶紧接过了任红缨递给自己的竹简。
任红缨意味深长地看着景别亦,问道:“景别亦,你不是对于旧址的辨认十分熟练嘛,想来你对旧物的辨认也有涉猎吧?”
“旧物?”景别亦看着手中的竹简,脱口而出道:“这竹简不算很旧,它只是被埋得时间有些长了,大概被埋了有两年时间的样子。”
“才两年?”任红缨有些惊讶。
“对,两年。”景别亦肯定道。
任红缨道:“可今日我们是在一个乱葬坑中发现它的。而且你看上面刻的字,这是朝炎国五百多年前的旧体字,一些字的笔画特别繁杂。”
景别亦认真看了一下竹简上刻的字,神色有些狐疑。
“的确是朝炎国五百年前使用的旧体字,但这些旧体字并不是在五百年的时候刻上的,这些字大概是在十年前刻上的吧?然后在两年前被连带着尸体一起扔进了乱葬坑。这上面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尸臭味。”
闻言,任红缨思索道:“既然你说这竹简上的字大概是在十年前刻上的,那就说明现在朝炎国外还有活着的朝炎国人,他们在五百多年前侥幸在巨齿象的脚底下活了下来,并且一直住在朝炎国外的地方。”
景别亦点头道:“嗯,如此一来就可以证明朝炎国外还是有住人的办法的。只是我们从前由于对巨齿象的恐惧,根本不敢想象在随时都可能遇到逮着人就踩的巨齿象的朝炎国外真的可以住人。”
任红缨觉得景别亦说得不无道理。
她指着竹简上刻着的一段,对景别亦道:“我看这竹简上写了‘地......窑’,这里指的可能就是地下窑洞之类的地方。他们可能住在地下的窑洞中,只是我们不知道那些地下窑洞到底在哪里。”
景别亦望向了任红缨,眼神既坚定又期待满满:“再过九日之后我就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外出征战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帮你们去找朝炎国外还有活人住的地方。”
此时,方才围着景别亦冲他质问的十一个新兵全都灰溜溜地散落在了营帐里的各处。
任红缨知道他们在听到景别亦对竹简的分析说出的话后都感到自愧不如了。
事已至此,景别亦便不能继续待在新兵营帐中了。
当然,老兵的营帐他也不能待。
且不说他一个新兵会无法融入老兵的群体的事情,更可怕的是嫉妒会使人发疯。
像景别亦这样对神勇军外出征战起到重要帮助的新兵,厌恶他的既会有同期的新兵,也会有资历久的老兵。
一个刚来就如此厉害,能够一下子就得到主将赏识的人必须要被保护起来才行。
任红缨认真道:“景别亦,现在军中事态紧急,而且朝炎国的土地资源也非常紧张,我们等不起你再拖九日时间了。明日你就和我们一起外出征战,帮助我们寻找朝炎国外还有活人居住的地方。”
“可......呃......是、是。”
景别亦满脸震惊地答应了,与此同时他也终于敢直视任红缨了。
营帐中那十一个新兵的表情则更为惊讶,他们齐齐看着景别亦的眼神都直了。
任红缨知道这个新兵营帐已经非常不适合景别亦再在这里待着了。若是今晚他还在这儿睡,保不齐会遭到来自嫉妒之人的暗杀。
任红缨郑重地对景别亦道:“景别亦,走,去收拾你的东西,我带你去你该去的营帐住。”
“是。”
景别亦立马转身去自己的床位那儿收拾东西了。
任红缨就这么站在这儿看着景别亦收拾。
她可不敢保证自己要是现在走了,景别亦在下一刻会不会就被嫉妒他的人捅刀子。
景别亦要是死了,那么对整个神勇军来说可是重大损失。
男子的衣物和各种用品并不多,景别亦几乎是一下子就把东西都收拾好后带上了。
“走吧,我现在就带你去今晚你住的地儿。”
说罢,任红缨转身走出了新兵营帐。
“是!”
景别亦赶紧跟上了任红缨。
贺飞霄好奇道:“任将军,景别亦现在可是神勇军中的重要人物,他以后该住哪儿啊?”
此时,天边的最后一点晚霞似乎也要消散了。
任红缨在走远了新兵营帐之后才道:“贺飞霄,你觉得你是不是神勇军中的重要人物?”
“是!那当然是了!”贺飞霄毫不犹疑道。
任红缨嘴角微扬:“那你说景别亦这个同样是重要人物的人应该住哪儿?”
“......”
“啊?”贺飞霄不可置信地看着任红缨道:“难不成......他住我那儿?!”
任红缨道:“贺副将,你说我们现在正在走通向谁的营帐的路呢?”
贺飞霄往前一望,惊道:“真住我那儿啊?!”
任红缨反问:“难不成让他住我那儿吗?”
“不行!!!”
贺飞霄当即反对。
任红缨道:“那不就是了?景别亦要不就住你那儿,要不就住我那儿。”
“那还是住我那儿吧,我没有意见了,完全没有任何意见了。”贺飞霄不假思索道。
任红缨严肃道:“行,那就拜托你了,贺副将。景别亦现在对咱们神勇军和朝炎国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人。为了神勇军,为了朝炎国,景别亦绝对不能出事。”
“是!明白!”贺飞霄毫不犹疑地答应了任红缨所托。
三人进了贺飞霄的营帐之后,贺飞霄当着任红缨的面帮着景别亦布置好了一切。
完事之后,贺飞霄走到了任红缨的面前,认真道:“任将军,弄好了。”
任红缨满意地点了点头。
“走吧,天已经黑了,炊事兵现在大概已经把饭菜都弄好了,咱们快去吃饭吧。”
“是!”
贺飞霄和景别亦同时回应道。
就如昨日一般,任红缨带着贺飞霄贺和景别亦一起来到了吃饭的地方。
三人先去拿了碗筷,随后来到了女兵们围着吃饭的大锅旁。
女兵们齐声向任红缨打招呼:“任将军好!”
任红缨回应道:“好!都好!”
女兵们早就已经腾出来了和昨日一样可以坐三个人的位置。
贺飞霄和景别亦分别坐在任红缨的左右。
今日炊事兵们做的是胡萝卜炒肉饭
任红缨按照规矩,先用大勺子给自己盛了一碗胡萝卜炒肉饭,然后把勺子递给了贺飞霄。
贺飞霄盛完了饭后再把勺子递给了景别亦。
如此,一个上下级分明的盛饭顺序自然而然地让景别亦清楚了自己的地位。
昨日任红缨念在景别亦是第一次吃神勇军的大锅饭,亲自为景别亦先盛了饭。
从今日起,景别亦便要和神勇军中的所有士兵一样,所做的事一切都要按照规矩来。
吃过饭后,士兵们想回去营帐中休息的会先回营帐中休息,想要消消食的会在军营中随处走走散散步。
等到夜色深了,大家都会回到营帐中休息睡觉。
毕竟第二日还要打起精神外出征战。
任红缨在回营帐休息睡觉前特意去看了一下住着十一个新兵的新兵营帐。
任红缨并没有走进新兵营帐中去,她装作路过在此地歇歇脚一般的模样,在新兵营帐的后面叉着腰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新兵营帐中比起老兵的营帐要热闹多了。
老兵们一般都会早早睡下,好养精蓄锐外出征战。
而新兵对军中的一切还感到很新鲜,特别是新入营的男子,他们总是会打打闹闹,吵吵闹闹的。
“你觉得贺副将喜欢咱们任将军吗?”
“我觉得他肯定是喜欢的。”
“废话,他当然会喜欢了,咱们任将军生得这么漂亮又英气,还很可靠,谁会不喜欢啊!”
“就是啊,我要是贺副将的话......嘿嘿,早就已经爬到任将军的榻上去了!唉,可惜了,我没有贺副将的实力,当不了副将,没那个资格和能力。”
“你小子还真不敢想!都已经是想象了,你就敢想一些啊!”
“你们有毛病吧?咱们任将军肯定一身结实的肌肉,说不定一拳就能把我们都给打趴下了,我害怕敬畏还来不及,你们这就想象上了?想象自己被任将军大骂流氓后挨揍吗?”
“......”
“嗯......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有病吧?!睡觉,不聊了!”
“你小子可真是无趣啊。”
“唉,要是任将军在某一日可以像今日她突然来把景别亦给带走那样把我也给带走就好了。”
“怎么,你想去住老兵的营帐了?”
“住老兵的营帐......会被老兵欺负吧?”
“也不知道景别亦今晚住在哪个老兵的营帐。”
“希望他这个喜欢逞能的小子被老兵欺负!被老兵狠狠教训一顿!”
“啧啧啧,你可想点好的吧!”
“是啊,别想别人的事情了,早点休息吧!”
“行行行,休息休息。”
“......”
听着新兵营帐传出的声音逐渐小声下去了,任红缨也不打算再待在这处地方了。
看来这十一个新兵的人品参差不齐,实在是不好评价。
不过好在他们都不知道景别亦现在住的是神勇军副将的营帐,要不然他们其中的一些人指不定会出于嫉妒,在今晚做出些对景别亦不利的事情来。
任红缨边走边时不时望一望天上的月亮,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营帐里休息睡觉去了。
翌日,外出征战的任红缨身旁多了一个策马紧跟着她的景别亦。
贺飞霄和景别亦就如任红缨之前说的那般,两个人分别在任红缨的一左一右。
任红缨带着神勇军来到了昨日去过的乱葬坑附近,想着让景别亦看看能不能辨别出哪里有朝炎国的旧址,或者是找找现在还在朝炎国外有活人居住的地方。
五百多年过去了,指不定哪里地动[1]过,很多旧址已经下沉了。
而覆盖在旧址上的是一层又一层的土,土上又长了草和树。
如此一来,想要辨认出哪里是旧址就十分困难了。
“咦?”
景别亦望着一处双峰山包,忽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任红缨顿时警觉道:“怎么了?景别亦,你发现什么了?”
注释:[1]地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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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与象战(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