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与你认识不过几天……你这句话都说了几百遍了。”裴雁洲中了毒又在病中,本来就经不起折腾,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的大雪天,偏偏敖星还趁着没人把他拖了出来,“你要是想杀我早就好下手了……我错了。”
感受着脖颈上隐隐疼痛,裴雁洲知道自己把他惹毛了,连忙认错。
敖星哼了一声,收起了刀:“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该记得什么吗?”裴雁洲吐出一口热气,向后靠在了石头上,背上的鞭伤本就没好透,此时被石头硌得生疼,不由得皱起眉头看向索求某个答案的少年,“我就记得掉进洞里被那该死的熊咬了一口,再接着就是……就是二皇子。”
他是觉得忘记了什么,但身上的滚烫已经快要将他吞没:“我脑子都快成浆糊了,不如十一殿下你提醒两句?”
“啧。”敖星看着仅一个下午就变得病怏怏的男人,明明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竟然连那么件大事都记不住。
寒风凛冽之间,裴雁洲被冷得起了一阵哆嗦,恍惚间一双不算细腻,骨节分明的手将一件不属于自己的羊毛大氅披在了裴雁洲身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双手立刻强硬地将他按在了石头上,少年人带着愤恨和不甘,也许还掺杂着试探的唇..瓣便贴了上来。
背后是去而复返的侍卫,鞋子踩碎积雪的声音让敖星松开了裴雁洲,一瞬间他像是被惊醒的小兽,黑夜中火光下,那双灰蓝色的眸子中闪着亮光,看得裴雁洲瞪着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唇上还残留着柔..软冰凉的触感,裴雁洲好一会儿才在敖星的瞪视下回过神来:“我……”对你干了这事儿?!
“你最好告诉我,你从来没有对别人做过这种事。”敖星贴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把狼牙短刀又出现在他手中,虽然这次没贴着自己的脖子,裴雁洲却觉得这一次他距离死亡最近。
“裴小将军——”
不远处传来邓长钧或者是什么人的声音,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可两人都没有要离开,哪怕是分开一点的意思。
裴雁洲心知他可能只有这一次解释的机会,可他却没法说出真相:“……你问我,不如去街上随便找个人问问,裴雁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敖星眼中掠过狠色:“你什么意思?”
“殿下,我……属下谢过殿下的救命之恩,只不过裴雁洲是个混蛋,这事你从入京第一天就知道了。”裴雁洲站直身子,脱下..身上已经染上自己温度的大氅,递还给敖星,“我活在这世上就是混日子的,不论你对我有任何……期望还是其他随便什么想法,还是杀了我来得直接。”
想了想,他又补上一句:“虽说羽京男女皆可随意婚配,属下也是不喜男色的。”
……敖星是男人,裴雁洲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可不能再得罪他了。
敖星没有接他递过来的衣服,他就那样站在原地,似乎之前笨拙亲..吻某人嘴唇的自己不过是个白痴,寻人的声音越来越近,裴雁洲默默叹了口气,心想我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一尊魔王,衣领子又被身后人扯住,这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
“嘶——!!你属狗的吗?!”裴雁洲推开敖星,捂住了嘴唇,这家伙竟然咬他一口!还咬这么狠!
敖星自己也被他的牙齿磕了一下,唇角留下一道伤口,他无所谓地擦去嘴边血迹,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这是报复。”
“雁洲,你怎么在这里?”邓长钧听见声音跑了过来,他身后跟着的是程子平。
程子平看见他只穿着一件单衣,瞪大了眼睛:“我的天,你不冷吗?快和我回去,不光是太子,你爹也在找你……哎对了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裴雁洲被他揽着往回走,闻言忍不住回了个头,却没看见少年,只有夜色中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一件华贵的羊毛大氅静静地落在地上。
几乎是一瞬间雪便下得更大,雪花纷纷扬扬落下,遮住了深色的衣物,除了嘴边伤口,什么也没有留下。
……
几天后,东宫。
“病好了?”敖明光穿着常服,手中拿着一把扇子,正准备出宫,他身边的裴雁洲和邓长钧互相对视一眼,邓长钧看着他嘴边莫名出现的伤口,认命地替他回答道:“回殿下的话,雁洲病已经好了,只是身上伤势还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长钧你住得离雁洲不近啊,怎么了解如此清楚?”敖明光任由宫女为自己系好腰带,在宫女为他佩腰饰时他却摆摆手,“今日不必戴这些,只是随便去逛逛罢了。”
“是。”宫女们听令退下,只留三人。
邓长钧斟酌着正准备回答,敖明光走过来一把揽住了两人肩膀,似乎忘记了自己问了什么问题,心情很好地拉着两人出了门:“走,陪本宫出去一趟……对了,雁洲你把桌子上那个盒子带上。”
裴雁洲沉默着点点头——敖星啃他那一口可狠,伤口到现在还没好,一说话就疼,他是有苦说不出,要不是敖明光传他们入宫,他更愿意呆在府中。
拿起盒子的瞬间裴雁洲就清楚了里面是什么,他迟疑看向正在等待自己的敖明光:“殿下这是……”
“不过一把匕首罢了,父皇赏赐的东西太多,记不住的。”敖明光朝他狡黠眨眨眼睛,要不然裴雁洲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估计就被他骗到了:“殿下,此举不妥。”
且不论皇上日后会不会想起这东西,裴雁洲估计敖星不会收下这份“大礼”。
敖明光哈哈笑了几声:“本宫不过是物归原主,有何不妥?”
邓长钧朝他使了个眼色,裴雁洲也只好低头不语,他动动生疼的嘴角——敖明光决定的事没有回绝的余地。
几人自由惯了,便没有坐马车,各自骑了一匹马朝着羽京大街去,半个时辰后就来到了敖星府门前。
只不过此时府门大开着,门前趴着一只白色巨狼,巨狼露出毛绒绒肚皮,正在眯着眼睛晒太阳,雪白的狼毛在冬日的阳光下颇为刺眼。
马儿哪里见过这般灵物,咴咴叫着不肯再向前,几人只好停在不远处,敖明光看了一眼裴雁洲,裴雁洲只好不情不愿下马:“殿下你就不怕我被狼吃了?”
“本宫看你和他关系不错,想来和十一皇弟的狼关系应该也不错。”敖明光笑得像只狐狸,“快去快去。”
邓长钧被他赶小狗一样的语气逗得差点笑出来,赶紧抿住嘴唇忍笑。
裴雁洲无力地叹了口气,一步一步朝着门口走去,那巨狼听见脚步声,猛地睁开眼睛,圆眼珠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裴雁洲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它叫什么:“皎月是吧?我们见过面的……”
巨狼轱辘翻了个身,走过来用巨大的鼻头闻闻他,还没等裴雁洲感觉到恐惧,眼前就迎来一阵翻转——他被皎月叼起来了!
敖明光显然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他可不想自己的伴读就这么葬送在狼口中,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两人都停住了想要上前的脚步。
……皎月头一甩,把裴雁洲扔进院子里,重新翻身躺下,后腿轻轻一蹬,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把大门关上了。
敖明光:“……”
裴雁洲从地上爬起来,确定自己没缺胳膊少腿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回头才发现门被关上了,他站在院子里不知道该干什么……去找敖星?
毕竟敖明光和邓长钧还在外面等着。
听着东厢房细微的响声,敖星府中没有下人,那几个影卫裴雁洲也只见过一次——不,他没见过,只是被“教训”了一次——里面应该是敖星。
想到这里裴雁洲突然发现自己只要一碰上敖星就没有什么好事——这一次他又要找个什么理由才好逃离这里?
仿佛认命一般,裴雁洲朝着东厢房走去,到了门口正要敲门,还没等他的手指碰到门板,眼前的门就自己打开了——不,是被里面的人打开了。
“皎月,你在……”敖星看上去刚刚沐浴过,只虚虚地披了一件衣服,身前几乎没有任何遮挡,然而让裴雁洲震惊的不是这个……
沐浴当然也要洗头发,敖星一头黑发散落,头顶竟然有两个毛绒绒的兽耳,越看越像门外皎月的耳朵,只不过敖星的是黑色的——以及他身后那条正在惬意摇摆的尾巴!
两人都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裴雁洲举起手想说自己什么也没看见,敖星已经一把将他拉进了房间,顺便一脚把门关上。
“我……什么也没看见!”裴雁洲闭上眼睛蹲在地上,虽然十分丢人,总比丢了小命要好!
“看,为什么不看?”敖星说话带上了些许咬牙切齿,“睁开眼睛!”
裴雁洲当没听见,并且试图闭着眼睛往门口摸,敖星不知道从哪里摸来长鞭,比划了一下觉得好像能把人抽晕,只好退而求其次,一把将狼牙短刀飞了出去,正好插在裴雁洲脸边的墙上!
刀风划过,裴雁洲再不睁眼估计真的要没命了,他只好把自己当成瞎子,可是当他看见一脸怒容,似笑非笑的敖星,尤其是这家伙头上耳朵抖了抖时,他突然觉得心口猛地一震。
……快被吓出病了。
“说,看见什么了?”
小剧场:
狼崽:看见什么了?!说!
将军:(腿白,腰细,有腹肌好评,小耳朵小尾巴可爱……)
将军:什么也没看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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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狼崽洗白白被撞见了!